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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没有改造拆迁的旧厂区,里面住都是六十年代红旗钢管厂的老职工,尽管A市一年比一年建得繁华,但是这一片旧厂区宿舍像被时光遗忘了一样,孤怜怜地被排斥在繁华的世界里,一堵高高的红砖围墙,将两个世界隔离开来。
黄昏时刻,落日的余辉将胡一纯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她双手抄在裤袋里,低着头踢着地上的一只浅绿色易拉罐,这只易拉罐被她一路从马路上踢回来。
“哎,纯丫头回来了!”
“呵呵,刘奶奶,这是您要龟苓膏……”胡一纯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龟苓膏,递给了这位坐在木凳上面的瞎眼老婆婆。
老婆婆干裂的手撕开龟苓膏的封皮,放在鼻子低下闻了闻,脸上的笑容灿若菊花绽放,“好香啊!来,这是给你的钱!”
老人颤抖的手皱皱巴巴地掏出来一张五元的票子,胡一纯一眼瞅过去,那还是第一套人民币的,老得掉牙,现在市面上估计也无法流通了。
笑笑推了回去,“不用了,刘奶奶,两块钱而已,就当是我请您了!”
“真是个好孩子啊!纯丫头,你今年也快二十了吧!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对象,就是我远房的侄孙,那孩子有本事,A市那幢最高的楼的就是他盖的,你要是有意思的话,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刘奶奶,我有事情先走啦!”胡一纯赶紧逃遁,这刘奶奶是越老越糊涂了,每次一见面总提这相亲的事。几十没见有亲戚来探访她了,哪还有什么侄孙。
胡一纯伸手捡起易拉罐,扔进了楼道的垃圾桶里,轻手轻脚地开门。
厨房里飘来卤茶叶蛋的香味,老式的碳炉上面,一只旧铝锅正冒着热气,里面卤汁里浸泡着卤熟的红藕片和五香豆腐干串串,另外一只竹蒸笼排放着一堆蒸熟的玉米,金黄色的玉米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奶奶单薄的身形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奶奶,今天就不要出摊了吧!医生说让您多休息!”
奶奶在万达广场对面的大树底下摆了一个流动的小吃摊,给晚上逛街的人兜售些小零食,熬夜不说还经常被城管逐赶,一个月一千左右的收入勉强维持生计。可是奶奶非常固执,给她说了多少次也不管用。
“今天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学校的功课很多吗?呵呵,等我家纯丫头大学毕业了,奶奶就彻底地退休不干了!”
对上奶奶温和的目光,胡一纯笑得有些僵,伸手拿了一块熟玉米就回到房间,“奶奶,我去看书了!”
“好好,去吧!”
胡一纯逃也似的奔回自己的房间,胡乱地往嘴里塞着玉米,背靠在门框上,眼泪吧哒吧哒地往下流着……在她出生不到十个月,爸爸出车祸身亡,妈妈随后改嫁,是奶奶用退休金将她养大。原本爸爸车祸的赔偿金她还可以勉强上大学,但是去年奶奶得了尿毒症,那笔学费早已经全部花在了医院里,而且还负债了十万。奶奶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她能够出人头地,为了不让奶奶失望,她并没有将这笔钱用光的事情说出来,只是仍旧每天早出晚归,假装在上大学。其实暗地里,她就是给江燕的酒吧做酒托,可惜她并不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骗子,加上要给江燕的分成,她拿到手的钱非常有限……
生活就是这样的艰难,但是梦想从来没有破灭过,她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上面鲜红的字迹刺得她眼睛疼。
“纯丫头啊!奶奶出摊了啊!你有事就给奶奶打电话……”
“哦,知道了!”胡一纯探出身来,看着奶奶推着一辆小推车,沿着狭窄的旧巷子颤微微地走出去,心里直发酸。
手机?胡一纯心中一惊,急忙往口袋里掏,没有!索性将书包翻出来,把里面的衣服全部抖出来,擦,没有!虽然那只落基亚的手机早已经过时了,但是那是她唯一的通讯工具,要重新去买个二手的话,又得二百多块,尼玛最重要的是,上面有她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糟了糟了!重新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胡一纯心慌意乱地跌坐在地上,抱头往墙上撞!
如果那男人去报警的话,她就要倒大霉了!
此时,阳光凡尔赛宫。
SUNNY宽敞的大卧室里,临窗的地方,一架白色的星朗特高倍天文望远镜优雅地站立着,雷希恺在做最后的调整工作,SUNNY兴奋地搓手,身高有些不够,不时地弹跳着往跟前凑,希望能够看多一点。
“好了,现在可以看了!”雷希恺出了一身的汗,终于大功告成,这架从美国托运过来的大家伙终于可以正常工作了。
“谢谢小安扣,你越来越帅了哦!”SUNNY笑眯眯地拍雷希恺的马屁。
“嘿嘿,这是送你给六岁的生日礼物!”
“六岁啊!好像还差几天呢!是不是太早了!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哦,你比我爹地好多了!”
“嘘!不要乱说,你爹地会生气的。来,快来看看!”雷希恺将SUNNY抱到了一个椅子上面,让他可以正好够得着镜筒。
SUNNY慢慢将镜头切换到浩瀚的星空,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观测星空,那些星星看起来又大又亮,跟平时用肉眼看到的很不一样。
他试着在璀璨的星海之中寻找着那颗蓝色的星星……费了很大的劲,依旧一无所获,有些沮丧地放开了手,掉头看向雷希恺。
“小安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那颗蓝色的星星啊?”
“呃……什么蓝色的星星?”
“就是我在沙漠里看到的,有一粒特别大的星星,是蓝色的!”
“沙漠空气污染小,能见度较高,所以能看到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星星。还有,因为地球的转动,在不同的季节看到的星星也是不同的。让我想想看,你在沙漠里的时候应该是冬季……可能要到秋天才能看到类似的星星了。”
“哦!”SUNNY兴奋劲全没有了,有些失落。
“你可以看别的星星啊,比如那边有一个草帽星系云团,很有趣的。”
SUNNY低下头,“其他星星没有外星人!”
“哈哈哈,外星人啊!小安扣长这么大,都没有见到外星人呢!这个要碰运气的。”
“可是我就是见到了外星人啊!我跟你说过的啊,就是丫头啊!她还坐着宇宙飞船呢!”
“她骗你的啦!圣城基地的那些是太空舱,不是外星人的飞船,傻小子!”
SUNNY愣愣地看着雷希恺,“哼,我才不信!丫头不会骗我的!”
“你真的确定她是外星人?”
“嗯啦!她的身体跟我们不一样,我都看过啦!我有的她没有,真的真的不一样……”
雷希恺突然爆笑出来,“没错啊,丫头是女孩子吧!女孩子跟男孩子是不一样的,比如男孩子有小JJ,而女生就没有,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不一样?”
SUNNY小脸微红了,“哼,小安扣是个坏蛋,我不理你了!”
他不相信丫头会骗人的,就算那是男生跟女生的区别,可是她会用沙子做出漂亮的花朵,这绝对不是地球人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