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寒衣将作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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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躯入神海,神海孕灵躯。

    如今楚平眉间灵海当中,一把朦胧小剑虚实交错,周遭神海波涛阵阵,翻滚盘旋与小剑之下,磅礴的灵气不断滋养,那小剑的形体也缓慢凝聚。

    “果然,神海境的灵气雄浑深重,果然是一重境界一重天呐。”

    楚平提起灵气,运转周身,禁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大功告成,楚平仍觉得有些不够味儿,抄着一把剑就出了门。

    此时正值朝暮初升红霞映月,日月齐鸣洒下点点星辰之辉,层层雾霭盘旋宁城之上,门前那颗歪脖子树上挂满霜露,滴落下来溅起深邃回声

    “嗖——”身似惊鸿翩若游龙,三尺剑锋映出青涩脸庞。

    寒风剑的招式施展开来,惊起庭前落叶,如风流动飘荡,在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旋儿。

    太轻——太软——!这剑根本受不住自己发力,只略微动用灵气,剑身尽无规则的颤动起来,剑刃处微不可察的碎裂开来。

    “看来是得换一柄好剑了。”楚平皱着眉,手中长剑随手一丢,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

    屋内的狼藉自己可不想再收拾了,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饰物,扔了也就扔了,为今紧要的,是给自己找一把趁手的好剑。

    其实楚平原先佩剑质地不差,勉强也能受得了一般神海境的驱使,但楚平走剑道修剑法,周身“剑势”随着境界突破一时间锋芒毕露,区区凡兵岂能受得了如此浩荡伟力冲刷,没舞出几个剑花来就没了鼻息。

    “韩老先生戎马半生,肯定藏了不少好货儿。”

    楚平嘿嘿一笑,悄悄打起了韩先生的主意。

    俗话说在哪里跌倒要在哪里爬起来,楚平自然是个不肯服输的主儿,吃你一顿烤鸭白白受你一顿气,这买卖怎么说都是亏了,得捞点本回来。

    人总是记性最不见长的,吃一次亏挨一顿揍总没感觉,非得同一个地方多摔打两次多吃点亏,下次才能愿意动脑子好好想想,上一次摔的有多疼。

    这不,身手敏捷的楚平仗着境界,娴熟的翻进韩先生的院子里,在离居舍不远处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盯着居舍方向思索起来。

    那韩老头子修为深不可测,凭我这点功夫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不如等他离家了我再动手!

    下定了主意,楚平露出自信的笑容,寻个僻静处端坐好,干脆运起功法吐纳灵气来,修炼监视两不误。

    此时,正打着盹儿的韩老先生,鼻头一抖,打了个喷嚏出来。

    “啊欠——”

    又撅了撅嘴,吞吐几下口水后,再次陷入了美梦当中,梦中有一处歌舞升平的仙家宫殿,神禽圣女浮九天,宴席宾客酒正酣,那是怎样的一幅太平盛世!

    一老一少都沉在自己勾勒的美梦里,老者不愿醒,少者眼迷离,相似之处不足言语道,但仔细思量下来着实令人唏嘘。

    朝暮入穹天,红日映寒霜。

    北荒学院的大比悄然进行着,莘莘子弟在那一片喧闹嘈杂地方,用血汗开辟着属于自己的道路。

    宁城的日子照旧过着,那边风月楼下的姑娘们热情不减,这边醉风阁前的小二们吆喝卖力,中间宁城府里的人头攒动不止。

    这么些日子下来,宁城的冬也算不得非常寒冷,依山傍水的地方少有十里冰封百里雪飘的奇异景象,多是些雨雪夹杂,寒风凋零片片落叶,气温变化无常的湿冷气反而很足。

    宁府的那处阁楼,宁霜月倚着红泥小暖炉,嘴中吐着慵懒热气儿,好不惬意自自得。

    “小姐,这都快晌午了,您就打算在这月阁待上一整天?”那唤作雅姨的女子蹙着秀眉,无奈的侍奉在旁侧。

    “雅姨呀——我好不容易能落得半天休息,您就让我好好躺上一天成不?外头的风大,我可不愿出去白挨风吹。”宁霜月吐着可爱的舌头,扭动几下身子,往暖炉边再贴了贴。

    “小姐,您都在家里待了——”

    “雅姨,我想喝银耳小米粥。”宁霜月打断聊了雅姨的唠叨,眼睛眯成了月牙缝儿,声声惹人怜。

    拗不过这小祖宗,雅姨起身走向后厨,替宁霜月忙碌起来。

    前脚雅姨刚走,后脚窗外飘过一道黑影,裹着一身夜行衣,轻盈踏在雪狐绒毛毯上,不曾发出半点异响。

    “哟,许公子怎么也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了。”宁霜月倒是镇定的很,开口调侃一句。

    那唤作许公子的男子并未理会这句调侃,只凝着漆黑重眸,立在宁霜月的身前,没有半点要言语的意思。

    “许宗保!你到底想干嘛!”瞧见那人这副死样,宁霜月顿时火冒三丈,新账旧账一并翻了出来,冲着眼前人大吼出声。

    “是我没用,我对不起你。”许宗保忽然开口,声音都打着颤儿,显然心中波澜起伏不平静。

    “你对不起我的可多了去了,说吧,出什么事儿了。”宁霜月脸色缓过来,略带疑惑的问道,心底不禁打起了小鼓儿,摸不透许宗保葫芦里是什么迷魂药儿。

    “大哥准备向宁家提亲,逢了春归日子就要娶你,父亲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你家老头子答应了,我家老头子还没吱声呢,他许成海是不是白日梦做多了,竟想打姑奶奶的主意。”宁霜月语出不屑,不知是对许成海的痴人说梦,还是许宗保的懦弱性格。

    但也不知这许宗保哪里与众不同,到十分受宁霜月的赏识,原本不过家中偏房嫡子,硬是成了许家年轻一代的第二号人物,话语权仅次于正房嫡子许成海。

    要说起这许成海,可就真的了不得,不但许氏上下的一把手,一身修为也然迈入神海境巅峰境界,距离宁城老一辈的著名强者不过是临门一脚。

    当然,光凭这些并不能让他有把控许氏的实力,背后显然是有高人相助。

    “父亲说了,这件事他和你家老爷子都没办法。”许宗保有些颓废的说道,无力感涌上心头,一屁股栽在了那团柔软的雪狐皮毯上,雪白的绒毛都起了卷儿。

    “你家老头子真这么说的?”听到这话,宁霜月忽然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这件事并没有自己想那么简单。

    “千真万确。”

    “怕什么——离了我家老头子,我又不是没办法了,他许成海想釜底抽薪,未免也太天真了。”宁霜月语气低沉的很,眼中露出的城府,显然与她的年龄容貌配不上。

    雅姨推门而入,盘中端着两碗银耳米粥,冒着热腾腾的气儿。

    窗外天色有异,冬日不及层云的近水楼台,裹着一片白皑皑漫过宁城上空,洒下满天的晶莹。

    瑞雪兆丰年,难测丰年有吉凶,少有雪落得宁城,终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等不及入了夜,“梨花”就开成了漫山遍野汹涌如浪。

    到底是吉是凶,走一遭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