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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可是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我还是对她说了“打掉吧”三个字。
在听到我的话时,我很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这两年,她变得越来越不动声色了,就像是曾经的我。
可毕竟我就是那么过来的,所以我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所以每一次和我妻子在一起,我都非常小心。
这一回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我感觉到很自责。
我也看得出来她其实是高兴的,可是我从来都是那么一个自私的人,我不想冒着失去她的风险再去要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子。
因为直到现在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生我女儿那天躺在手术床上,浑身是血的样子。
那一天,当她那么平静地闭上双眼的时候,我感觉到害怕极了,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就像是我知道我父母出事的那一天一样。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她对我来说这么重要。
就像我曾经对我妻子说过的那样,在我心里,所有人和物都是有价值的,也有排序。
而很显然,在我心里的这张排序表中,她现在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舍弃我的女儿,更何况这一次还只是一个胚胎。
相较于生孩子,孕早期人流的风险明显小很多。
可我妻子很显然不这么想,她平静而又冷淡地看着我,说话时的眼神很坚定:“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两年,除了小林大表哥那件事,我几乎不会对她说一个“不”字。
季修延有时候会笑话我是个妻管严,不过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我这是在弥补。
我要穷尽我这一生,把前些年欠她的好,都补给她。
可这一次,我必须要坚持自己的立场,于是我硬着心肠对她说:“只有这件事,我不答应。”
我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我是个男人,我并不想让自己在妻子面前表现得太软弱。
在看到她脸色转白的那一瞬间,我几乎要缴械投降,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挺了下来。
“瑾时,只有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我妻子只是很安静地看着我,不哭闹也不说话,最后只听她缓慢而又清晰地问我:“久哥,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
虽然这两年我不再那么雷厉风行,可对外形象还是威严且无情的,媒体对我的评价大抵是市侩的精明商人,感情少得可怜。
我想应该没有人觉得我严久寂会害怕什么,可偏偏,她还真的说对了,我根本就没法反驳。
她窝进我怀里,声音轻柔:“久哥,我以为经过这几年,你应该早就学会了对我毫无保留才对。害怕你就说,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会让人误会的话。”
毫无保留也分事情,要在自己深爱的女人面前认怂,我还真的是做不到。
不过即便我没有明说,她到底还是猜到了。
为了掩饰心慌,我背过手,故作镇定:“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保证不会很疼。”
另外,鉴于今天的意外,我会结扎,不过这件事没有必要对她说。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晶亮的眸子璀璨得像是宝石:“久哥,其实我已经不怎么怕疼了。”
我很喜欢她叫我久哥时的语调,轻声细语,尾音微微上扬,总让我感觉听起来情深似海。
她一直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魅者的那天晚上,其实严格来说还要更早些,是在医院,当时医生告诉她,她弟弟需要进行手术,而近二十万的手术款让她一下子就白了脸。
鬼使神差的,我在她后头跟了一路,从住院部一直到医院门口,直到她见到了叶承则,当然,他那时候还叫司向南。
当时我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我上了车,在车里又看她用蹩脚的演技表演强颜欢笑,我甚至能够想象她当时说的话,必定是让人放心的好话。
不过我从叶承则眼里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了然,这个男人分明知道她在说谎,却没有揭穿,甚至于他眼中看起来还带着一抹兴味。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和我是一样的人,而这个叫顾瑾时的女人是一只错把饿狼当忠犬的傻子。
明明长着一张和苏妍一样的脸,可性格却南辕北辙,我认识的那个苏妍可不是这么……菜的。
不过这不值得我上心,这个世界上的傻子成千上万,我并没有兴趣多管闲事。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大概在一星期后,我却在魅者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我在要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当时她也不知道是在和什么人说要出台的事。
声音都抖成筛糠了,感觉很害怕的样子,我不知道魅者是什么时候降低标准居然连这样没见过世面还不懂掩饰的菜鸟都收了。
一边在心里嘲笑,一边却想起了叶承则。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应该和这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我推门而出的时候,外面已经不见了她,倒是站着魅者的经理。
见到我,他一脸惊诧,立刻点头哈腰。
我没理他,只在外面洗完手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对他说想买个女人,一口价二十万一夜。
话出口的时候,其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说什么想买个女人,但我自己知道,这条件分明就是在等着什么人自投罗网。
我在心里懊恼了一番,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又加了一个她有极大可能达不到的条件——“非处”。
经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并表示马上去办。
于是大概半小时后,我带着有些复杂的心情,看一群女人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她是最后一个才进来的,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得像是木头,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总是有意无意地夹着腿,看起来有些痛苦。
包厢里有个台子,所有进来的女人都会上台表演才艺,井然有序,却又带着点争先恐后。
她还是最后一个上的台,表演的是一段蹩脚的钢管舞,这么说也许还有点侮辱钢管舞这种艺术了,她纯粹就是在折磨那根钢管。
我承认,我会在医院注意到她,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苏妍。
可是当我发现她和苏妍很不一样的时候,我又感觉心情愉悦。
我第一次见到苏妍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分情万种的模样了。
当然,当初吸引我和她在一起的也并不是她的风情万种,而是她的名字。
我这个人挺奇怪的,在大多数人都推崇感情自由,真爱至上的时候,我依旧做什么事都需要个理由,包括爱人这件事。
后来我发现,爱一个人是确实需要理由的,至少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我只对我妻子说过一次“我爱你”,不过她应该并不记得,当时她躺在手术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生死未卜。
她也几乎不问我这件事,唯一一次问我,我只回答了她,我确信她会是3;148471591054062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我以为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告白,可她似乎从不那么以为。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她再问我这个问题,我对自己说这一回我肯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爱她,可是她却再也没有问过我。
这一天,当她对我说她已经不是那么怕疼了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当面对她说这三个字的机会。
“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我给的爱也很自私。对于我来说,你怕不怕疼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觉得你会不会疼,还有,我会不会疼。我不想失去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顾瑾时,我爱你。”
说实话,还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当我真的当着她的面把“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感觉有些骄傲,虽然这种骄傲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以为她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可现实是,她只是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哦”,迅速低下头去后复又抬起头来看向我:“那我还是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感觉很挫败:“顾瑾时,我说我爱你。”
“哦,我说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那表情,那语调,平静得可以,好像我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这个女人,她明明应该知道在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带着的是什么样的期待的,也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讨厌,我觉得她很可能是在报复我。
我感觉到郁闷极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心里有一种想要把她捏死的冲动,可却又舍不得。
她看着我笑了笑,忽然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这个问题还真的是难倒了我。
在我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我心里深深扎了根,连我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心动的瞬间。
“在你哭着对我说,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的时候。”
【抱歉,消失了一段时间,期间儿子肺炎到处奔波,外地求医,实在没法顾上写文的事。没有及时通知是我失职,请大家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