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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冒充的吗?”忠厚脸的老男人一锤定音,“那新郎当时都呆傻了,那女的也是个聪明的,当时就扑上去搂着新郎啃了起来,下面那些观礼的不知道谁带的头起哄鼓掌,婚礼都到了这份上了,新郎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说他不认识新娘子吧。”
“不会吧,这都行?”
“就是,就是,这也不是要面子,不要面子的事儿啊,好歹是娶媳妇,要过一辈子的,不求那女人长的貌若天仙,可好歹是自己一见钟情那个啊?”
这样的言论自是出自年轻人之口,岁数大的人考虑的就多了许多,“哎,也没办法,要是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这样也成,想来,人家姑娘也是有难处的。”
另一个老者也道:“要不怎么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要是乖乖的听爸妈的话,找个相识人家的姑娘相亲,谈个恋爱,再结婚,哪能遇到这样的事儿,这个时候,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喽。”
“大爷,那后来呢?”
年轻人们都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非要追个结果。
忠厚脸的男人两手一摊,叹道:“听说婚礼还是勉强维持了下去,不过仪式结束之后,两家人就坐到了一起谈,好像是说视频里的女孩是这个女孩的好朋友,这个女孩因为样貌普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男朋友,而她好朋友因为样貌出众,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女孩子在一起总会说起这些来,这女孩因为嫉妒,又有些爱慕那个视频的男孩,就干下了这调包的事儿,再后来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周围人都开始唏嘘,甚至有些人已经把关注点从火灾延伸到调包新娘后续的情节发展上去了,随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高,还有那古怪离奇的各种猜测纷沓而至,明明是三九天,可女记者生生觉得后背开始冒汗。
冷风钻透薄款修身的大衣,打在毛孔里,霎时根根倒立,如锥似刺,在衣服与皮肤的摩擦间,扎的人心慌慌的疼。
唇瓣不知是被牙齿咬的青紫,还是因为穿的太少,这样的天,唇色带着不健康的深紫,在几番打颤之后,终是磕绊道:“莫书记,我是《都市丽人》的记者,付佳。”
“《都市丽人》?那不是专门刊登潮流时装的杂志吗?”第一个记者首先提出了质疑,都是同一个行业,又都在同一个城市转悠,大家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只是做新闻的记者,跟做娱乐版的记者打交道的机会还真不多,不在同一个领域。
“是啊,我还买过那本杂志上,刚买完我就后悔了,我老婆一眼就看中了上面的一件裙子,折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买下来。”围观的百姓中,有人懊悔不迭的痛斥着。
刚刚还只是后背见汗的付佳,这会儿连额头都开始见汗了,目光躲闪的看着人群中越来越多议论她的目光和声音,咬了咬牙,剑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莫书记,我好朋友是《晚报》的记者,原本这个新闻该她来的,只是昨天晚上拉了肚子,早上没办法出采访,所以我就替她来了。”
付佳咬着唇说完,本以为会受到莫书记的为难,却不想,那男人已经移开了目光,刚悄悄舒了半口气,却不想那道冷淡疏离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那个朋友还是挺尽责的。”
付佳还没舒完的半口气压在了嗓子眼儿里,上不上,下不下,难受的要死,可是眼睛已经本能的寻着莫书记的视线望了过去,直觉,莫书记这样的人,绝不会平白无故跟她说这样的话。
刚刚还忙碌的消防队员进出工地的通道口,突然走出几个人来,各个头上都带着安全帽,可能是被浓烟熏到了,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黑记,以至于这般看去,竟分辨不出那些人里面都有谁。
一行人直接朝着莫骄阳的位置走了过来,围观的百姓已经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越来越近的时候,付佳才发现,自己的厄运怕是要来了。
“莫书记,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没有人员死亡状况,两个最先发现火情的工人因为抢救失当而造成了轻微的烧伤和擦伤,目前已经送到了晨光医院,采取了最好的治疗方案。”谢朗作为市委书记的第一机要秘书,自然是一马当先汇报了事故现场的情况,而且从他身上灰头土脸的样子来看,这期间应该是一直在参与着救援的事儿。
袁大头是第二个开口的,“莫书记,目前为止,除了那两个被送往医院的伤员以外,工地里并没有别的人,至于起火原因,一会儿我去一趟医院,看一下伤者的病情稳定情况,什么时候适合做笔录了,就会开始进行调查。”
袁大头也一直跟在了这些抢救人的行列,刚刚接了莫骄阳的电话,便让手下去劝阻那些记者。
凌晨作为这次大厦的承建方负责人,刚刚还被那位记者质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谢朗,袁大头一列。
比起谢朗和袁大头来,他身上的黑灰,似乎更多一些,脸上,手上,衣服上,几乎都看不出往日那个风度翩翩,魅惑众生的模样,若不是一双桃花眼还泛着精光,只不定就会以为是哪个煤矿里才下完井的工人呢。
“哟,这不是《都市丽人》的女记者,付佳,付小姐吗?怎么百忙之中还有兴趣到这来采访啊?”
语带轻佻,连嘲带讥就像现在,能在这样的声音里还能听出几分魅惑之意,估计也就凌晨能拿捏到位了。
虽然浑身失了往日的倜傥,可是一出口,便能让人听出风流之意,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被他这样的语调用到一个女人身上,赤祼祼的诠释着两个字——嘲讽。
原本付佳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场所,手上还偏偏固执的拿个话筒,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可若是没有人点出这样的身份的话,便不会有人关注,记者采访,本属正经工作。
偏偏,这会儿,被人一再的提出她的工作单位,尤其她自己还是先行亲口承认了的,就算是愚笨之人,也会在心里多转上几个圈了。
“凌少……”付佳刚开始真没认出凌晨来,《都市丽人》虽然是女性杂志,可是偶尔还是会约访一些成功的男性商业名人,从第一期约访成功男性商业名人导致销量暴升之后,几乎在以后的每一期,杂志社都会给她们这些记者下任务,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把这S市里的高富帅挖个遍,以满足广大读者的心理需求。
凌少,也上过一次,不过,应该在两年前吧,那一次,不是她约访的,可是最后的采访任务却落到了她身上,风趣幽默,诙谐自若,倜傥潇洒,风流不羁,似乎只要她能想到的词语,都能用到这个年纪轻轻就建立了一个商业王国的男人身上。
每个少女都怀春,每个少女都做着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的梦,那会儿,不得不承认,为了采访凌少,她在之前也作足了功课,知道他身边花花草草,几近阿娜,而且,这个男人对女人很大方,哪怕一夜情,也会给足了丰厚的报酬,所以,但凡跟这个男人牵扯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从嘴里吐槽过一句,这个男人的不好。
付佳那会儿也像现在一般,是刻意打扮过才进了凌氏的总裁办公室,一个好的记者,总应该创造一个让受访者舒适的环境,可以多谈一些能够吸引读者的话题,可那天,她发现,自己不想做一个好的记者,她想做的是,像那些花花草草一样,有机会站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哪怕被他泛着桃花的迷人眼眸扫上一眼,也会浑身酥软。
只可惜,那一切,于她,不过是梦罢了。
那次采访过后,她又试着找过机会再去跟凌氏接触,只可惜,就像她所在的杂志社定性了工作的方向一般,她与凌氏的接触,在那次以后,便戛然而止。
她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会再遇凌晨。
虽然她也知道之前的问题就是摆明了针对凌氏的,可是她想着,只要碰不上,回头就算是见了报,也只能说是一个记者的职业道德还有良心,让她遵从了内心的实事求是而已。
可是现在凌晨的出现,让她原本就惶惶不安的神色,又显了几分惊恐之意,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般禁不住诱惑,盲目、冲动的行事儿了,若是凌少真要计较起来……
付佳咬了咬唇,脑子里翻找着凌晨可能进去的时间,她明明比消防车到的还要早,那之前里面跟没就没有负责人,后来陆续来了政府的办公人员,也没见到有凌晨的踪影,她心里便十拿九稳的以为,凌少应该还在安乐窝,或者,这样的事儿,压根就不需要他一个总裁亲自出面,下面那么多管理层,难道都是吃白饭的?
再加上她心里对凌晨的定位,从来都是那种光鲜亮丽的一面,就算是赶到了现场,也不该以这样的面目来示人,至少,门口有记者采访,对着镜头,就算是作戏,也没必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灰头土脸的,再说,那火势瞧着也不算小,谁知道会临时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在没有消防员赶到的情况下,就这般冲了进去,一但发生意外……
付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凌晨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可是这会儿她被凌晨直接质疑起来,两只手攥紧的话筒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这样的目光,虽然没有莫书记看人的犀利,可精光熠熠,一样不容人忽视。
“付小姐这样子到像是受到了惊吓,想必是没见过这样的火势吧,也是,像这样凶险的现场,哪里是付小姐一个做时尚杂志的记者常来的,我瞧着,后面晨报那位许记者,到是镇定多了。”
凌晨目光浅笑的掠过付佳,看向她身后的许记者,也是刚刚第一个向莫骄阳提问的记者,柔和的笑了,“许记者想来还没顾的上吃早饭吧,刚刚跟莫书记汇报的,想必也听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不过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
同样是记者,付佳和姓许的待遇,可算是天差地别了。
群众也不是傻子,若说刚刚还想愤起质疑凌氏总裁枉顾工人性命,妄图逃离责任的话,这会儿,看到凌晨这般灰头土脸,自然就开始质疑起除许记者外,那三个记者的提问了。
那边凌晨直挑了许记者过来提问,话音方落,这边莫骄阳就抬手点了一位跟在袁大头身后的男人,“王主编到是越来越尽责了。”
王主编是《晚报》的新闻编辑,时事民生,都是他的管理范围,原本今天的事儿打发个记者就是了,只是早上七点,他意外接到了凌少的电话,然后就亲自赶了过来。
“莫书记过奖了,上个月末,莫书记和朱市长都着重强调了年关将近,防火防灾的事儿,没想到这才刚到了新年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听到消息,我也没敢耽搁,报社这边想要把这件事儿作成大篇幅的跟进报导,以示警戒。”
“嗯,难怪《晚报》在老百姓的口碑当中这么好,看来,王主编功不可没啊。”
莫骄阳仿若中肯的评价着王主编的工作态度,只是又那般恰好的点明了王主编的身份,状似不经意间的提了一句,“既是这样,刚刚王主编一直深入在事故现场,想来,外围的事儿,还不清楚吧。”
呃?
王主编哑然,外围跟事故现场有什么关联?
目露疑惑的在外围扫了一眼,诧异的收了回来,眸中尽显不解。
这次到是轮到莫骄阳诧异了,挑了挑眉,抬手直指付佳的方向,出口的话,却是对着王主编说的,“那位付记者,说是替她一位好朋友,你们晚报的一位记者过来采访的,我看着后面应该还跟了采访车,摄像师刚刚好像也在这儿了?”
“采访车?”王主编疑惑了,“不能啊,采访车昨天都出了外地,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原先安排的记者一大早上打电话请假了,那会儿我就在赶来的路上了,所以也没另外安排别人过来,莫书记指的是?”
王主编装傻卖憨,其实心下已经在开始揣摩这里面的关联了,从凌少一大早上给他打电话,二话不说规定了他必须赶到的时间起,这件事儿,就透着悬疑,到了这会儿,王主编揣着明白装糊涂,呆愣愣的看着付佳,纳闷道:“付记者?”
名字叫的有些迟疑,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付佳脸色青紫相加,整个人火烧火燎的,脚下的鞋底偏薄,早就被冰冷的地面穿透,那股子寒意从脚心浸到了骨子里,直冲脑门,原本可以刺激着神智清醒,可是这会儿那种被当场揭穿的尴尬,耳朵里嗡嗡响着周围这些围观的人,原本她想利用百姓的群情激愤为这次事故造势的,可这会儿,却像是主角调转,再有之前那个调包婚礼的言论,好像一下子,她就成了那个心机不存,带着极大目的性的调包了自己跟好朋友的身份一般。
“王主编好,我叫付佳。”硬挺着头皮也没挪动半分,她想着男人总不会太过为难女人吧。
再说,她朋友的确是晚报的记者。
“付记者是代表晚报?”作为一家报社的主编,问着另一个杂志的女记者,小姐,你是代表我们报社吗?
这个话题,还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我,是帮忙,受人之托。”
付佳讪笑着措辞,重重的咬在了受人之托上。
王主编的眉头却是蹙了起来,“那辆采访车?”
“临时借的。”付佳没敢回头去看,那辆采访车的确是临时借的,可不是她借的,是有人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的,而且她看过,那辆车上没有任何的标识,不像她们杂志社的采访车外面都会有杂志社的宣传图案,别的报社也会喷上自己报社的名字,这就是标志。
可这辆采访车,设备很齐全,却没有任何标志,到像是专门用来租用的。
王主编狠抽了一下嘴角,无可奈何般的表情,失笑道:“付记者到是挺够朋友的。”
明扬暗讽,王主编的文字游戏到是玩的很顺,“只是不知道付记者是受了谁的托,我到是想看看,我们报社里什么时候也藏龙卧虎了,还有付记者这般的高人当朋友,正好,我们报社的采访车有些紧张,付记者这辆车,我以前,隐约听人提过,且不说性能,设备如何,只说现场直播这一项,都不是我们报社采访车具备的功能。”
凌晨眼梢一挑,也不去看手上的黑灰,而是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撑起了下巴,黑黑的五指印就那般堂而皇之的在原本被黑灰遍布的脸上重新加了几道印迹,半是调侃,半是玩笑的说道,“没准付小姐是想帮王主编开拓另一个领域呢,听说,本市三台这两年效益一直不景气,似乎有寻求合作伙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