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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无双在此期间,也曾拿过莫家嫡女的气势去训斥过守院子的婆子、侍卫。可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往日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此时居然对她爱理不理,甚至只要她踏出院子半步,就会被人给扔回院子。
莫无双慌了,也急了。难道是莫家出了什么大事?是父亲得罪了天子,所以莫家被皇上查封了吗?
不,不对。皇上和莫相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他们的感情很深厚,只要莫家不造反,皇上绝对不会对莫家动手。
“小姐,怎么办?奴婢根本出不了院子。”她身边的丫头明月比她还要慌。
“别急,只要我们不轻举妄动,外面这些人就不会伤害我。父亲母亲和哥哥只要平安无事,他们绝对会回来救我。”不愧是京城双姝之一,莫无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了。
她的语气无比的坚定,成功地让明月和夕月镇定下来。
莫无双却不知道,她十分相信的家人,此刻正在宫中面圣。
“求皇上、太后给臣做主。”偏殿之中,相爷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老身恳请皇上太后为莫家做主。”莫老夫人脸色苍白,比起往昔,人显得十分憔悴。
她身后的谢落神情却显得恍恍惚惚,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完全红肿了。
皇上和皇太后在听完相爷的陈述以后,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莫家庶出的老二居然和镇远侯夫人有私情,还用他们的孽子换下了莫家真正的嫡女?想想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户人家向来重视嫡庶之分,朝廷用人也是偏向嫡系。莫冲和莫家姨娘曾经深受老相爷的宠爱,不过老相爷也不是糊涂之人,他对老夫人向来敬重有加,从没有做过宠妾灭妻的举动。因此那位姨娘和莫冲一向很老实,莫冲成年以后,更是不涉政,直接外出经商了。听说,这些年来,莫冲挣下了一大片的家业,更是主动带着老姨娘搬离了相府。常言说亲友远离香,这些年来相爷和莫冲的关系还算不错,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更令皇上觉得不能接受的是谢落和谢清荷的关系,当初谢清荷作为谢家外室所生,如果不是谢落拉扯她一把,以谢清荷那样的身份又如何能有机会嫁入侯府做正经的侯夫人?
谢清荷和莫冲狼狈为奸,过河拆桥,简直是白眼狼的中典范呀。
嫡庶之分是大事情,何况里面还牵扯到换孩子这样的天大的事情。皇上和太后都很清楚,如果不是涉及到镇远侯这样官宦之眷,莫家早就按照家规将莫冲给处理了。
当然莫家这样大张旗鼓进宫让他们做主,另外一个目的显然是希望他这个做皇上的能给萧堇颜一次正名的机会。
“老夫人和莫相的意思如何?”皇上没有直接发话,而是先询问了莫相的想法。
“臣有过,因此臣治家不严,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人调换,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莫相也是老狐狸,他不叫苦不叫累,先承认了自身存在的错误。
“后院应该是女人的事情,是老身对不起儿子媳妇,对不住自己的孙女呀。请皇上看在莫家多年的声誉上,给莫家一次清理门户的机会。”莫老夫人抬起头严肃地请求。
“相爷为国事操劳,忽视了家中琐事。可谓是为国家而舍弃了小家,莫家出了这等大事,皇上的确要为莫家做主才对。”太后有些动容。
她不喜欢萧堇颜,不过相爷为了朝廷的事情兢兢业业,既然求到了她和皇上这儿,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伤了重臣的心。
再说了,嫡庶是大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庶出的庶子庶女祸害了嫡系。如果这一次因为怜惜莫无双而放弃追查莫冲和谢清荷,只会坏了京城内的风气。
只怕莫相也不会答应,何况谢落手里还有“法宝”在手了。
“既然丞相愿意报官处置,朕一定会给你们莫家一个满意的结果。”显然,皇上对此事也十分重视。朝廷一向提倡嫡庶分明,他绝对不会允许莫冲和谢清荷坏了祖宗的规矩。
“臣谢过皇上、太后。”莫相给皇上重重地磕头。
“老身谢过皇上太后。”
“谢主隆恩。”
老夫人和谢落也磕了头。
“安苏,你打算如何处置莫无双那丫头?那丫头毕竟是从小养在你们的名下。”给了承诺后,太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皇上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对此也很好奇。
在此之前,莫家长辈小辈对莫无双可谓是宠爱有加,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百依百顺。莫相爷和莫夫人能对莫无双下得了狠手吗?
听太后提到莫无双,谢落和相爷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而老夫人的脸色却依旧未变,“回禀太后,父母造的孽,必然会祸及到子女身上。莫家养育她多年,说没有感情不可能。既然莫家已经报官处置,那么官府该如何判决,莫家都无异议。只是有一点,老身要申明,莫家是断断不会再让她留下。留下她,对于堇颜来说,太不公平了。”
太后点点头,“你们是按照嫡女的规矩培养她,那丫头可惜了。”
老夫人不说话,也不表态。
莫无双可惜,那她的孙女堇颜呢?只要一想到莫无双是谢清荷和莫冲的孽种,老夫人对莫无双再无一丝好感。
谢落神情一直恍恍惚惚,太后的话让她心如刀割。
太后说的没错,她在莫无双身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投入了太多的感情。让她狠心将莫无双置于死地,谢落还真有些狠不下心来。
但谢落也绝对不会因为心软就将莫无双留下来,依旧让她锦衣玉食供着。绝不,莫无双霸占了堇颜太多的东西,她不对莫无双下死手,已经算是对莫无双最大的恩赐了。
想到这儿,谢落缩在衣袖中的手掌已经被指甲给掐得流血了。
“虽然错不在莫无双,但她的身份实在难登大雅。最后要如何处置,莫相、老夫人。”皇上声音洪亮,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落在了莫家当家人身上。
“臣在。”
“老身在。”
莫老夫人和相爷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
“最后到底要如何处置,你们自己决定吧。”皇上叹口气说。对于莫无双,他也有些下不了手。那丫头不愧有京城才女之称,每年宫里的宴席上,她都会夺得头彩。
诗词画作样样精通不说,舞蹈琴艺也不差。那样的姑娘却偏偏摊上了谢清荷和莫冲这样的父母,真可谓是造化弄人呀。
老夫人见皇上对莫无双起了惜才之心,心里忍不住叹口气。
皇上见莫无双交给莫家处置,莫家也为难。毕竟是用心养了多年的姑娘,说没有任何感情完全是骗人,特别是谢落,她在莫无双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到时候能不能下得了手,还真难说。
另一方面,如果莫家对莫无双下手太狠,外面的人又会如何议论莫家呢?作为当家主母的莫老夫人想得很多,但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半分来。
“是,皇上。”相爷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皇上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真的说起来,莫家的事情既可以算是私事,也可以说是官府的事情。官员家眷通奸、谋害官员家的嫡女,哪一桩罪都可以算是大罪。
作为天元国的天子,只要想到自己管辖下的诰命夫人中,居然出了这样的恶妇,皇上也是很心塞的。“来人,传朕的旨意,立刻让府尹张远忠带人去缉拿莫冲、谢清荷。此案当众审核,此二人死罪重判,莫无双当堂由莫家处置。”
“谢主隆恩。”莫家三口人重新跪下谢恩。
“去吧。”皇上摆摆手。
于是相爷带着老夫人和谢落出了慈宁宫。
“这样一来,阿烨的亲事倒是为难起来。”等莫家人走了以后,太后叹口气说。
“母后不用担忧,那萧堇颜虽然是养在乡下,但外面都在盛传,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她都要比莫无双优胜一筹了。”皇上见太后愿意和他唠嗑,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容貌、才情好又能如何。萧堇颜开了青楼,办了戏班,她自甘堕落,就算她回到莫家做了莫家小姐,身上的陋习却未必能改。阿烨要是娶了她,指不定有多么委屈了。”太后一心向着自己的孙子,不断嫌弃萧堇颜。
皇上笑着劝说,“母后又白白担心了,萧堇颜还是乡下姑娘的身份,阿烨就愿意为她抛弃莫无双,得罪莫家。照朕看来,父皇指定的这门亲事倒是合了阿烨的心思。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荣王和荣王妃一向惯着阿烨,阿烨选择的人,不论身份如何,他们都会喜欢。上一次进宫,朕可是成了荣王府的罪人。到现在,阿烨那孩子都不愿意进宫来见朕一面。要是萧堇颜嫁给了他,满足了他的心愿,阿烨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
“阿烨是年纪轻,处事不周,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太后见皇上没有顺着她说话,脸顿时冷了下来。
“朕可不敢跟着起哄。人,要是阿烨自己看不上,朕也拿他没辙不是?母后要是拦着他,只怕那小子能带着萧堇颜逃到江南去,直接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到时候母后就是想见他一面,也难了。”皇上好脾气地笑着回答。
太后一听,心里只觉得更加郁闷了。
皇上的圣旨一下,府尹大人差点儿从座上跌下来。天啦,莫家居然出了这么大的冤案?堂堂莫家的千金居然是假货,睿智的莫相大人居然白白为仇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来人,立刻到莫家和镇远侯府捉拿莫冲和谢清荷。”顾不上吃惊,府尹立刻下了命令。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盛况,府衙中的衙役加上皇家的禁军,成群结队地往东街去了。
这么大的阵势,能不显眼吗?百姓看了,怕事者都躲了起来,胆大者则站在远处看热闹。
“兄弟,前面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道,好像是冲着镇远府去的。”
“镇远府犯事呢?”
“谁知道。”
“连禁军都出现了,镇远侯府这一次犯得事情不小呀。”
“可不是。”
……。
这样带着猜疑的口吻随处可闻。
禁军和府衙的衙役很快就围住了镇远侯府,镇远侯一头大汗地带着大儿子出现在门口。
“张大人,公公,不知何事劳两位大驾上门?”毕竟是侯爷,就算因为太平没有上过战场,就算镇远侯留恋于花丛中,该有的爵位气势,镇远侯身上一点儿不少。
镇远侯的大儿子是下一任的家主,比起陈炳成,这一位要争气得多,如果说侯府的内务都是谢清荷管理的话,那么外面的庶务就是这一位大公子打理。
父子两个慌乱中却带着镇定,齐齐地盯着府尹大人看,有些不怒而威的感觉。
“侯爷,本官是奉皇上之命到镇远侯府来捉拿犯人,还请镇远侯开门行于方便。”府尹语气还算温和,犯事的是谢清荷,和镇远侯无关。以后大家还要站在朝廷上共事,府尹大人并不想和镇远侯见关系闹僵了。
再说了,此案件中,镇远侯也是个受害者,严格来说,是个十分令人同情的受害者。毕竟,一个男人被枕边的发妻戴了绿帽子,以后在人前绝对是直不起腰杆来了。
据说当初镇远侯为了娶谢清荷这个庶女,也是顶着了长辈们的压力。没想到谢清荷那个女人够狠呀,在剩下两个孩子以后,还给镇远侯戴了那么一顶绿帽子,也不知道镇远侯等会儿知道实情以后,能不能受得了打击?
“捉拿犯人?”镇远侯还真愣住了,此时居然惊动了皇上?恐怕事情不小呀!
镇远侯再开口,气势明显软了下来,“张大人和公公办案,本侯自然不会阻拦。两位里面请。”
“镇远侯听旨。”公公出来的时候,皇上因为迁怒,就曾经吩咐过他,这件事让镇远侯长点儿记性。
一个侯爷,这么多年来居然被一个人女人,还是一个庶出的女人玩于股掌之中,哼,镇远侯这样糊涂,怎么能对得起爵位?
在宫里混的太监,有几个不是人精,他们奉行的绝对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公公根本没有打算给镇远侯留任何的颜面。
“臣接旨。”镇远侯虽然不知圣旨的内容,心却不由得慌乱起来。
连面子都不给他,说明事情比他想的要严重多了,他的大儿子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冷汗,围观的群众见没有危险,不少人也围了过来,竖起了耳朵听着。
镇远侯府到底犯了啥事,居然惊动了宫里那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的声音很高亢很尖锐,随着他血红的嘴巴一张一合,镇远侯和他的大儿子眼睛都直了,而周围跪着看热闹的人群也炸锅了。
天啦,镇远侯夫人居然和相府庶出的二老爷私通生了一个女儿,他们还用自己的女儿换了相爷真正的亲女儿。
这么说,京城双姝之一的莫无双其实是侯夫人的私生女,是个冒牌的假货。
消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镇远侯跪在地上完全忘记了要去接圣旨。
“镇远侯。”公公读完圣旨后,看到镇远侯久久不愿意过去接圣旨,立刻不悦地尖声提醒他。
镇远侯脸上一片灰色,哪有刚才半点的精气神。此刻,他的腿在发抖,人发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直捧在手掌心的谢清荷居然早就背叛了他。
谢清荷给他戴了那么一顶天大的绿帽子不算,居然还和奸夫一起算计相府,将他们生下的孽女送到相府换了莫家真正的嫡女,好算计,好个歹毒的妇人!
被人背叛的滋味如蚂蚁钻心,镇远侯恨不得马上找到谢清荷,将这个贱人给剁了喂狗。
“镇远侯接旨。”太监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一声。
“谢主隆恩。”镇远侯用发软的腿努力站起来,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倒下。此事已经牵扯到了皇上,皇上在圣旨中命他协助府尹捉拿谢清荷。
哼,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他一定会直接将谢清荷给了断了。
原来当初他以侯爷的身份娶了一个庶出的女人只是一个笑话,亏他一直沾沾自喜,自认为自己风流倜傥,是怜香惜玉的典范。那个贱人和她的奸夫是不是一直躲在背后笑话他?
还是说,府里的两个嫡子也不是他亲儿子?
想到这儿,镇远侯用阴冷的眼神看了一旁的大儿子一眼。
陈炳生被他看得身上发凉,身体不由自主往后缩。镇远侯的担忧,他同样有。
他恨自己的亲娘谢清荷,好好的侯夫人不做,居然还和一个庶出的通奸?是想害死他吗?
谢清荷在他的心目中,其实一直都是贤惠能干的母亲形象,今天这道圣旨一下打破了他所有的认知,陈炳生觉得十分茫然。
镇远侯盯着自己儿子看了一会儿,心里终于好受一些。两个儿子和他长得十分像,简直就是他年轻时的翻版。无可置疑,两个儿子绝对是他的种。
心里确定了陈炳生的位置后,镇远侯看着大儿子的眼神终于变得温和很多,陈炳生见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镇远侯,交出谢清荷吧,见了人,杂家回去后也好向皇上交差。”太监似笑非笑地看着镇远侯说,做公公久了,这人心理就有些不健康了。镇远侯头上戴着这顶绿帽子,他看得爽极了。
“张大人、公公,不是本侯不愿意交人,那个贱人如今并不在府中。”镇远侯连忙解释。
不在府中?府尹皱起了眉头,公公的脸上也失去了笑容,“镇远侯,私藏犯人你可知道后果?”
“公公息怒。”陈炳生见太监不高兴,慌忙解释,“母亲她……”
“那贱人不配做你的母亲。”镇远侯大怒,愤怒地纠正他。
“府尹大人要的人昨天到寺庙祈福去了,昨夜并没有回来。”陈炳生话语一变,交待出谢清荷的下落。
这么巧?太监明显不信。
“每个月,她都是要寺庙中去几日祈福的。大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到白马寺去问一问。”陈炳生心里酸涩不已。有了谢清荷这样的母亲,以后他就是继承了爵位,也没有脸面出去见人了。
“来人,立刻去白马寺捉人,其余的人跟着本官到莫家去拿人。”府尹大人怕夜长梦多,决定和太监兵分两路。
“镇远侯,谢清荷是你的夫人,你跟着杂家一起去白马寺吧。”公公笑眯眯看着镇远侯吩咐。
镇远侯脸色的肌肉不停跳动着,如果不是太监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一定将这个阉人的脸给剐了。
该死的东西,居然笑话他,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心里怨恨归怨恨,镇远侯却不敢真的和太监翻脸,相反,他还得陪着笑脸附和,“缉拿要犯,本侯自然义不容辞。”
他特意强调了本侯两个字,意在提醒太监,他是朝廷命官,是位侯爵。
太监听了,装作没听懂,依旧似笑非笑看着他。
镇远侯闹了一个无趣,只好转身板着脸吩咐陈炳生,“守好家中,府里任何人不许外人乱走动。”
“二弟他?”陈炳生为难地问。
“孽子!”提到陈炳成,镇远侯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派人将他找回来,看在院子中,哪里都不许他去。”
“是,父亲。”
“镇远侯,请吧。”太监不耐烦地催促。
镇远侯没办法,只好和他带着一队禁军往白马寺方向去了。
“立刻到莫家。”府尹也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剩下的人往莫家跑去。
莫冲带着老姨娘搬离相府以后,就开始经商。因此,他的家业就置在西街。侯府却是在东街,一东一西,距离算起来比较远了。
府尹坐在马车上暗叹,谢清荷好大的胆子呀。白马寺也在西街附近,估计这女人祈福是假,和莫冲私会才是真的。
“怎么不走呢?”忽然,行进的马车停了下来,沉思的府尹顿时沉下脸吆喝一声。
“回禀大人,前方有宅子走水,大家都忙着救火,所以路被堵上了。”很快,一个衙役过来禀报。
“火势如何,看看能不能绕道走?”府尹焦急地吩咐。
“是,大人。”府衙小跑着跑走了。
片刻过后,衙役又小跑着过来回话,“大人,道路只有一条,边上就是死胡同,根本过不去。就是镇远侯和公公也被堵在了前方。”
“走,过去看看。”府尹不高兴地下了车。
大街被堵的不仅仅只有他们一辆车,人多、人多,简直是水泄不通。
衙役吆喝一声,为他开了一条道。
“镇远侯和公公在什么地方?”府尹张望一下,发现四周全是人,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就在前面。”府衙主动为他带路。
府尹跟在衙役后面走了一小段路,果然发现了不高兴的公公和一脸阴沉的镇远侯。
“张大人。”公公见到府尹十分高兴,本来以为皇上吩咐的这一趟差事十分容易了。哪知道谢清荷根本不在府里,出来找人,路上又遇上了堵车。要是这样闹下去,耽搁了时辰,回去后,指不定皇上说他办事不力了。“你看能不能让衙役将人散开?”
“火势看样子不小,要是强行驱赶的话,只会让百姓诟病。本官想派人过去和主家协商一下,然后再想想办法。”府尹也没有好办法,只能给出一个建议。
公公急着回去交差,对他的提议不满意,不过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府尹的建议了。至于镇远侯,从出门开始,他的脸色就十分难看,公公根本就没有指望他。
府尹吩咐身边的衙役几句,衙役就小跑着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衙役就满头大汗回来,“大人、公公,大事不妙。”
“出了什么事情?”公公不高兴地白了衙役一眼。
“别急,慢慢说。”府尹倒是沉得住气。
“走水的就是莫家。”衙役大声回禀。
“什么?你再说一遍。”府尹和公公没有急,镇远侯倒是急了,他一把拽住了衙役的衣襟大声质问。
“走水的是莫家,听说莫家老太太人就在里面,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好像被浇了油。”衙役这一次说的更加清楚。
“莫冲呢?”镇远侯才不关心莫家老太婆死活了,他想知道的是莫冲的下场。该死的莫冲可不能死,他还没有出了心中的恶气了。
“不知道。”府衙摇着头回答。
“所有的人立刻救火。”关键时刻,府尹还是比较冷静的。
“对对,救火。”公公翘着兰花指吩咐。
府尹和公公带来的人手不少,这些人全都到前面参与了救火,加上周围百姓的帮忙,过了一会儿,火势终于逐渐变小,然后消灭了。
不过,往日莫家整齐的院子,此时此刻也完全变成了残檐断壁,院子里再无一个活人。
府尹、公公和镇远侯站在破落的院前,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样?”府尹看到一个搜查的衙役出来,连忙追问。
“除去跑出来的三个下人,其余的人全都死了。死者一共二十三名。”衙役回报。
“逃脱的人呢?”府尹焦急地问。
“人已经带来了。”
府尹抬起头一瞬间,就看到一个禁军领着三个人过来。
这三个身上穿着下人的服饰,跟在禁军身后正在瑟瑟发抖。
“奴婢见过青天老爷。”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妇人率先跪下,后面的两个马上跟着跪下了。
“你们是莫家的下人?”府尹端起了官架子,拿出了做官的威严。
“是,奴婢是。”
“小人是。”年纪最小的男子还在发抖,脸上全是泪水。
“这一场火是怎么回事?”府尹问。
“是老爷、老夫人命令人放的。”小子还在发抖,连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你们不用害怕,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好了。”府尹安抚他们。
“奴婢是负责浆洗宅子中衣物的,今日因为接的衣物多,所以取了吃的放在屋子里,想趁着水热将衣物洗干净以后再吃,谁知衣服洗出,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就发现院子中起火了,还有人叫嚷放火的声音。奴婢害怕,就找了地方躲了起来才逃出一劫。”妇人嚎啕大哭起来。
“奴婢是负责宅子中烧火的丫头,因为我娘生病了,所以今日就揣了馒头请了假出去,谁知从侧门回来后却发现宅子里的人全都昏迷不醒,奴婢和弟弟害怕,又听到有人说话,就躲在了水缸中才逃过一劫。”
“是老爷,小人听出是老爷的声音。火是他放的……。”年轻的男子惊慌地插一句。
“你确定?”府尹严肃地问。
“小的确定,是老爷的声音,他问是不是宅子中所有的人全都吃了饭食?”小厮不住发抖,“就听到管家回答,说是在今日的锅里全都下了迷药。”
“府尹大人,在莫冲的房间了发现了一具尸体。”仵作过来回答,“不过烧得厉害,已经看不出容貌。看体型和骨骼倒是符合。”
“这就死呢?”镇远侯明显不信。
“给本官带路。”府尹同样疑惑重重,他们这边刚带着人过去搜查,莫冲居然就死了,换谁都不会相信。
府尹和镇远侯要过去,公公再不乐意也得过去看看呀。
一行人到了隔壁院子一看,这儿烧得最厉害,油味也大。地上放着一具尸体,怀里紧紧地搂着一句女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是谁。
“大人请客,看牙齿,分明是三十出头的男子,体型修长……”仵作从专业角度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府里那位年纪大的老夫人应该是先被人捂住了口鼻死后才放在屋子里。”
镇远侯看到尸体,恨不能上前将这两个再放火焚烧一遍。虽然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谢清荷,但镇远侯心里的感觉有些不妙。
“这是从死者身上取下的,大人。”一个衙役端着一个盘子过来。
镇远侯看清楚盘子里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涨红,眼神也显得更加愤怒。
“镇远侯认识盘子的首饰?”府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不过为了确保万一,还是询问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谢家的物品,那贱人一向随身带着。”镇远侯咬着牙回答。
“莫家有多少人?”府尹问带过来的莫家下人。
“回大人,府里连主子,总共二十人。”下人瑟瑟发抖。
“那贱人身边带了两个婢女。”镇远侯阴沉着脸补充一句。
人数对的上,年纪对的上,就是证人的证词也对的上,似乎完美无缺。
“立刻带人去白马寺。”忽然,府尹回过神来。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可以。
“是,大人。”府衙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莫家被烧得一片狼藉,现在又没有一个主子,府尹只好派人收拾烂摊子。
“张大人,本侯要带走这个贱人。”镇远侯愤怒地指着地上的女尸说。
“侯爷,案子还没有完结,尸首你是不能带走。”府尹冷冷地回绝。
“倒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连自己亲母都能下得了狠手,皇上听了肯定要龙颜震怒。”太监翘着兰花指摇着头说。
镇远侯和府尹都没有说话。
府尹不愿意让镇远侯带走谢清荷的尸首,镇远侯还不敢有一点儿怨恨,毕竟此时府尹也是奉命行事。
等待的时刻很难熬,镇远侯倒是希望谢清荷带着丫头还在白马寺中。要是那样的话,他颜面上还能说得过去。
如果这对狗男女真的是殉情的话,这辈子他都别希望能抬起头做人了。当初他怎么就瞎了眼睛,一眼看中了谢清荷这个荡妇?
镇远侯觉得谢清荷带给他的屈辱,他还没有找那个贱人算账,那贱人死了,简直是太便宜了谢清荷。
另一方他又觉得要是一辈子再也不见到那个荡妇,也好。这种感觉很复杂,也很折磨人。
“大人,卑职带人到白马寺,白马寺的僧人说,谢清荷根本没有带着丫头过去。”大约一炷香时间,找人的衙役终于回来了。
他带来的消息,让镇远侯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这么说,地上的女尸真的是谢清荷那贱人了。奸夫淫夫,地上的尸体虽然不能说话,可是他们仅仅握在一起的双手,仿佛就是对镇远侯最大的嘲笑。
镇远侯实在待不下去了,“张大人,既然人已经找到,本侯就先回去了。”
张大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侯爷慢走。”
“侯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这侯府一大家的人可就靠侯爷了。”难得是公公也没有再嘲笑镇远侯。
不过镇远侯对公公的话也不怎么待见,谢清荷死了,他巴不得了,他有什么好节哀的?
“多谢公公体谅,告辞。”镇远侯对地上的尸体多一眼也不想见,抱拳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后,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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