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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摊手无辜道:“当然是刘老师的意思,我一想觉得也对,又怕大家不冷静,所以来告诉你一声。刘老师的话你总得听吧?我当初拦着庄言,也是因为想到这一层。他脾气暴,不知道人家正等着他去申诉呢,这时候维权不知道得多难。”
肖璇擦净脸,潇洒道:“是刘老师的意思就行了,慢点儿来我不介意。你也不至于害课长,对吧。”
李明皱了下眉毛,说:“那当然。那么我去传达一下;别人问起来,咱们要统一说法才行。”
“刘枫问的时候,我就说是我的主意,你放心好了。”肖璇没给他留面子,直截了当答应了。她的纤指触摸庄言的办公桌,慢慢走到庄言的皮椅里坐下,双手感受着扶手的舒适,调皮地转来转去,瞧着李明说:“但是,这样的话,庄课长就是你的合伙人了,他日后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不管。”
李明尴尬呆了一下,瞧着顽皮地转着圈儿的靓丽少女,竟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去回答她的话。心里疑惑、惊慌,甚至有惴惴不安的惊恐。他一边妄想用童言无忌的思路去理解她的话,一边顺口答道:“那是自然的。”话说出口,人已转身,不敢在这间办公室和她多待,匆匆拽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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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璇真的这么说?”刘枫放下手头的活儿,皱眉问李明。
“肖璇和刘承宪都是这个意思,她们说的确实也对。咱们这时候更需要理智,而不是一腔热血的蛮干。”李明郑重点头,忧心忡忡:“我很担心庄言,这个时候维权难度太大了,他强攻上去会很吃亏。”
刘枫低头继续画图,却没办法专心,徒劳了一阵,终于推开T形尺,站起来点头说:“肖璇说的也有道理。我去跟张悦他们说一下。平息一下他们的情绪。大家愤怒的心情都和课长有一拼,快沸反盈天了。李老师那里就有劳部长您去沟通了。”
李明拍刘枫的肩膀,说:“好好跟大家说一下,分析清楚利弊。大家会采纳的。”
“好。”刘枫从椅背上捞起长外套,披上匆匆收拾桌面,上锁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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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东娴登入后台查了一下,打了两个电话,转着铅笔“恩”了两声。挂了电话,轻快地对庄言说:“你的职称遇到点审核问题,迟迟没通过,所以可能是系统漏洞,把你涮下去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这个很好查,写个材料上报一下就……”
电话铃一响,魏东娴刚刚还在眉飞色舞地拯救庄言,被刺耳铃声生生打断。她没好气拎起座机,皱眉问:“喂?”
“魏部长。是我,李明。庄言那个事,你给他办了没?”李明在电话里问。他知道这事儿归内务部管,魏东娴能轻易拍板。
“办着呢,怎么了?”
“拖一拖。知识产权纠纷往小了说,其实不是个事儿,没人提就自然没人管。但是往大了说,这是机构成果,还是核心科技,真揭发开来。能让主犯吃一顿牢饭了,仕途肯定就到此为止。这种锅没人肯替他背,肯定是他自己做,他既然脑抽了敢往枪口上撞。咱们就得给他坐实了。你懂我意思吧?”李明声音很轻。
“你继续说。”魏东娴知道李明说的是谁了。
“现在只是下来个初步名单;这时候申报上去,他还能补救:要么推说是系统漏洞,再不济承认个过失渎职,道个歉、把那俩名字添进去,那也能匆匆揭过。咱们这是救了他。你得压压庄言,让他等着。两三个月后,名额敲定了,正式归档了,钢印盖戳了,证书下来了。那时候他也卸任述职去了,在那个节骨眼上,给他狠狠来一下子,揭发个重大剽窃罪,他这辈子就再也别想上大雅之堂了,变成废人一个,咱们就少操一份心。他伸脖子上砧板,咱不瞄准他脖子,认认真真一刀剁准点?”
魏东娴不吱声了。李明在尉诩面前一贯隐忍绵柔,魏东娴没想到李明骨子里居然不是个花瓶。
女王站起来,抱胸歪头听着电话,走到远处的楠木书架下,手指轻轻扫过琳琅满目的书脊,目的是离开庄言远点儿。然后她低低问:“那就压着他(庄言)?犯不上吧,压着他的话,他的成果就真没了,翻案又得费劲。都知道黑白对错了,放手不管未免不够意思。”
庄言远远坐在沙发上,低头喝茶。他知道魏东娴刻意避开自己,他也识趣不去窃听。
李明苦口婆心道:“我的格格,明知不管、袖手旁观有什么不好!比如零一年那次,民航客机一头插双子大厦上,死了多少人?那种地步的损失,中情局都忍了,回头就顺水推舟打了个痛快。讲实话,飞机要出事,他们谁不知道?军情六处的英国佬不想暴露线人,事不关己装聋作哑:CIA装不知道,坐等飞机插楼。然后人民顿时团结了,国会立马大方了,军队管国会要钱变得理直气壮了,出兵伊拉克也有理由了,奔着石油就去了——除了死几个人,全是利好影响,人家玩的多漂亮?我的格格,有时候忍一忍海阔天空,尉诩好不容易蠢一次,你就不能狠一点?人家连天塌地陷都认了,认真说,知识产权算个屁?”
魏东娴咬着红唇,垂眸沉默一会,这不长不短的沉默让李明心慌意乱,喋喋不休地撺掇:“讲真的,你没亏待庄言。你要相信,只要没人搞他,以后有的是让庄言发光的机会。反正他凭本事吃饭,少吃一口也饿不死人,是不?你要替国家排毒,就必须专注主要矛盾,不要顾忌次要矛盾。主要矛盾是什么?拔掉毒瘤。次要矛盾是什么?手段,良心。尉诩在意大利留学的时候就不对劲了,您搞掉尉诩,就是最大的良心。顾忌别的,您就主次不分了。”
“主次不分”四个字扎的魏东娴心上一疼。她想起提交调职报告时,父亲也揉着花白的头发,惆怅叹息了一声:
“娴娴,你怎么就分不清主次呢。”
她抿唇踌躇一阵,凝望指尖下烫金的《货币长城》四字,心一横,斩钉截铁答应道:“我知道了。”
李明仔细叮嘱:“我都安抚好了,就差你那一句话了。魏部长,您可得坚定点儿。”惴惴不安地挂了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