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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下,喧闹繁华的街市慢慢冷清下来,小贩们成群结队的向城门口急忙赶去,听说这几天不太平,城主下令不仅门禁时间提前了,而且实行夜禁,如果城门关闭前他们没有出去,那可是要被关进监牢的……
世族老爷们这样做的成效他们不知道,但确实感到自己负担变得沉重。
花柳街,飘雪城最大,最好的青楼楚馆聚集地,有着天上人间美称的它,当然有资格和人脉对城主的法令置若罔闻。
灯火通明,歌舞唱说不断,喧闹声能传出几条街之远。如黑暗中的一座灯塔,吸引着各色各样的人借着夜色纷至沓来。
而烛光之下的永远是黑暗。
在与热闹非凡的花柳街相隔不过几条街的一角,情况却天差地别。
站在街口,寂静荒凉铺面而来,漆黑的街道,破旧衰败的楼宇……望着不远处华丽的高台舞楼,给人一种荒诞之感。
凄凉静谧,偶尔几声若有若无的犬吠,更是衬托出一股骇人的寂静。
明灭不定的笼灯在努力发挥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光亮。破旧的竹编随着夜风吹袭下吱咋咋的作响,如老人的呻吟,让人不由的担心他随时会撑不住岁月的侵蚀而“倒下”。
“晃……晃”
平时无人问津的垃圾堆中,发出一阵阵的响声,声音有些轻微但在寂静的街道格外清楚。
哐当一声,垃圾堆在剧烈震动一下后,回归了最初的平静。只见半人高的破旧箱的边缘突然伸出两个手掌,手掌不大,但却触目惊心,小小的手指上全是冻疮,每道细微的裂痕中都是血液包裹污秽,让人痛心。
下一刻,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勉强冒出头来,这是个小孩?
小孩用勉强高过边缘的眼睛扫视一下四周,确定情况后,费力而熟练的翻下垃圾箱。
在寒冷刺骨的冷风中,独自一人努力的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小孩悲惨的遭遇,不免让人痛呼一声,可怜,真是上辈子造孽啊。
男孩不大,在这个已经转冷的季节,还是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翻到的破旧的成人衬衣,而裤子破的已经看不出样式,零零碎碎的挂在男孩身上,在寒冷的夜风中瘦小的身子不住的打着寒颤,脏兮兮的小脸隐约可以看见青色。
男孩那双明亮的眼睛有着一丝激动,脏黑的手中紧紧攥着半个肉饼,肉饼上有着些许说不出是什么的杂质,冰冷的肉饼没有什么令人作呕味道散发,说明被人扔的时间不长,这也许对男孩来说是个好消息。
男孩虽然现在饥饿难耐,但吃的时候没有想象中那么急迫,一口一口的慢慢咬着,像是在享受美食般,但紧锁的眉头出卖了他。
但能在寒夜中找到吃的,而且是半个“干净美味”肉饼,对一个几天来没吃东西的小孩说无疑是天大的幸事。但上天不是那么好心的……
“汪,汪汪……”突然窜出的野狗对着男孩低声吠叫。
一条流浪狗,从黑狗扁瘦的肚子看是一条饿了很久的流浪狗,可能是被肉饼散发的极淡香味吸引,也可能是无意中跑到这,无论如何,这条野狗发现了男孩手中的半个肉饼。
半个被丢弃的肉饼,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对男孩和野狗来说就是生命保障,而对生命的渴望是每个生物的本能。
野狗幽绿的眼睛紧紧盯着男孩,身体一瘸一瘸的围着男孩慢慢打着圈,好像等待男孩露出破绽,仔细一看,可以看出野狗的后腿有一道血疤,随着野狗的移动还能隐约看出有少于血渗出,甚至隐约从中能看到丝丝黑气浮现。
一个受了伤的饿狗,这对男孩来说更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样的狗的攻击性更强,虽然是一条受了伤的狗,但也不是瘦小的男孩可以抵抗的。
跑?从刚才野狗窜出的速度,显然是不可能的。
男孩好像也知道不可能逃跑,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野狗,防止野狗的突然袭击,而手中的速度加快,想要在野狗攻击之前准备吃完肉饼,或者说多吃一口是一口?
但野狗不会给他机会,让他把救命的肉饼吃完,只见野狗瘦长腰身高高挺起,嘴唇微卷,露出锋利的犬齿,口中低沉凶猛的吠叫,似乎下一刻就会扑来撕咬男孩,危险在此时达到顶峰,随时会被触发,男孩双眼坚毅的盯着野狗,身体紧绷做好跟野狗厮打的准备,但男孩的身体却是止不住的微微颤动的。
也是,他才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在其他同龄人在亲人怀里撒娇时,他却不得不跟野狗抢夺生存的权利,确实不该苛求太多。
野狗忽然一声强有力的吠叫,好像发现了男孩的不安,前爪微曲,似进攻前的信号,这让男孩双手骤然握紧,手指透过肉饼刺入皮肤。
月亮好像不忍心看见野狗捕向男孩的凶残画面,躲进乌云中,让这个被来就黑暗的旧街,变得更加黑暗。
更为悲哀的是,就算这个孩子被野狗咬死,沦为野狗食物的残破尸体,很大可能会暴尸野外,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为一个可怜孤儿施舍残存的怜悯。
可是就在下一刻,野狗突然哀嚎一声,然后拖着残腿,头也不回的钻进旁边的荒草中很快就不见踪迹。
男孩对突然发生的一切,有些转不过来,愣愣的看着,直到野狗消失在无际的荒草中,才有些明白,自己好像逃过一劫,随即微颤的身体突然坐到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背上被惊出的冷汗在夜风中格外湿凉。
而还没等男孩在刚才的惊悚中回神,旧街的黑暗深出传来声响。
皮革踩地上啧啧作响的踏声,重物在地上拖行的特殊怪响,在男孩耳中逐渐变大,清晰……
一个黑色长袍的男子拖着巨大的布袋,布袋呈灰色,不知材质,但能被拖行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不破损,显然不错。
男孩警戒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一部分是因为养成的习惯,更多的是男子身后的布袋。
巨大布袋显现的凹凸,不是死物能展现的,个个似圆的凸点更像是小孩们。
男子看到男孩时轻咦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暗,喃喃自语道:“果真是福祸相依。”
随即男子信手一挥,长袍中飘出一缕黑烟,似慢实快的飞向男孩。
男孩在接触到黑烟后立马昏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男子大笑,“虽然之前倒霉被柳剑柳眉雪追杀,但能随手发现这么好的苗子,好,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