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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重八快醒醒!鱼都烤好了!”欲正摇了摇秋幼南怀里的重八,重八惺忪着睡眼,缓缓起身。
欲正递给重八一串鱼,贼兮兮的问:“幼南阿姐怀里当真如此舒服吗?好羡慕。”
重八很诚恳的点了点头,继续啃着鱼。
欲正看着秋幼南,眼神带着期待:“下次我也要!”
秋幼南不再看他,应该要早日习惯他如此流氓,不然早晚要被气死。
秋幼南小口咬着鱼。她是不爱吃鱼,小时候被鱼刺卡住,差点憋断气。还是姨母让她吃了不少米饭把鱼刺噎下才救了她一命。
欲正看她吃得慢,问道:“不好吃?”
她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吃鱼。”
欲正愣了愣,把自己的给了她:“如果你不嫌弃就吃吧。这没旁人,你也不用拘着那些礼节。”
秋幼南看了看欲正手里的鱼,有细碎鱼刺的地方都被清理,只剩鱼肚部分的满满的鱼肉,甚至连鱼肚里较大的鱼刺也被剔除,一口下去,全是鱼肉。
虽然白家从小教导秋幼南,不能与男子饮同碗水,不能与男子用同寝食。
秋幼南想了一会,还是接下了那串鱼。
“欲正,你能在立夏前一日来无涯岸来寻我吗。”
欲正正忙着吃鱼,原本才干的衣物被他弄得满是脏污,可他倒是不以为然:“为何?”
秋幼南拿出丝绢将他的嘴巴擦干净,笑盈盈的说道:“那日是我的笄礼。”
欲正微微愣神,随即一本正经,像立誓般肯定:“我定会去!”
她笑了。重八也不知道幼南阿姐为何突然笑出声,一边吃着鱼一边不解。
……
三人都吃饱了,特别是重八,小肚子变得浑圆。
欲正用河水浇灭火苗,正用脚踩灭石头地上的星星火点。
忽然一把白色的剑飞过来插在欲正的脚边,欲正身子一惊,连忙护住身后的秋幼南和重八。
欲正望向剑来的那个方向,大声询问:“莫不是白少主君来我这要人呢?”
秋幼南惊恐的看向那把剑,的确,是白家佩剑。
她暗叹不好,兄长来了!
有人回话,倒不是白鹤归,是师弟。
只见师弟怒目圆睁,平时温和风姿不再,左右手拉开架势,恶狠狠道:“就是你这等恶人把师姐掳了去?”
欲正见来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年,警惕心瞬间放下,抱肩斜眼看着师弟:“怎么?不服气?你师姐我还真掳定了。你家那少主君呢,要他出来,我和他还能说俩句,和你这种毛孩有啥好说?”
秋幼南看他这么挑衅师弟,想要提醒他小心,还没来得及说口,师弟就一掌将欲正打出两三丈开外。
欲正踉跄要跌倒,还好后脚抵的及时,顺势稳住自己。不然如果真要在秋幼南面前被她家小师弟打的人仰马翻,那脸皮还要不要?
他拍了拍腹部的尘土,嗤笑道:“哟,还蛮有力气的嘛!只可惜力气有余,脑筋不健全,不然也不会如此痴傻,见人就打!”
师弟是怒了。
从小便在白家求学,武功学术皆是第一,都是人见人夸,旁人毫无怠慢之意。他既不优秀,白少主君又如何会选他作陪下山?
如今却被掳走师姐的无赖说是痴傻,便更是不能再忍了!
秋幼南看师弟目光变得凶狠,怕是要下狠手了!
她急忙叫住小师弟,跑上前去拦在两人之间,好生说道:“师弟,他并未掳走我,我是自愿和他来这,你不要怪他。”
师弟看原本干净端庄的师姐衣服上裂了一个大口而且还满身灰尘,头发有些凌乱,不知道还以为被人羞辱了呢,更可气的是师姐的袍衣还披在无赖身上。
原本就看不过眼这厮,没想到对师姐如此恶劣,还抢了师姐衣服。他顿时怒不可遏:“师姐,他如此虐待你,你还帮着他?你快放开我,让我去找少主君了结他!”
欲正云里雾里,什么玩意儿?
我虐待你师姐?
胡说!
我对你师姐可好了!
你知道鱼刺有多难挑吗?
不知道还乱讲!
欲正刚想反驳。秋幼南却说话了,声音不大,却疾声厉色:“师弟!不要如此武断!他是好人,你不要伤他,放他走,我和你回白家。”
师弟愣愣的点点头,他从未看过温柔师姐凶人,而且还是凶自己。
这倒是吓住他了,不再挣扎着要去找白鹤归。
秋幼南看师弟安稳下来,终于不嚷嚷了。
转身和重八和欲正道别,告诉欲正不要忘了约定。
欲正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话。
她准备随师弟回白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这般,兄长不知晓此事实在是万幸,欲正这傻子最爱逞口舌之快,兄长最见不得言语轻浮的人,如果这两人相遇那还不是焦岩撞冰山,不得了了。
秋幼南正想着,还未走出十步,只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她急忙转头,只见白鹤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欲正面前。
一只白晃晃的剑刺穿欲正的肩膀,欲正坐在地上用手捂着伤口,表情痛苦异常。
秋幼南惊叫了一声,冲破师弟揽住她的手,飞奔过去跪在白鹤归面前。
白鹤归表情严肃,手往上一提,抽出剑的同时溅出的血落到他那灰白的毛裘衣上。
秋幼南害怕这样的兄长,不近人情,杀人不眨眼。
她扶住欲正,用手帮他捂着伤口。血还在不断渗出,身上的布袍被血浸的深红,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欲正倒是一点不为自己担心,表情虽痛苦但语气依旧放荡不羁:“不用猜,你就是白鹤归了罢。真如同老百姓说的一样,‘惊为天人’啊。对了,你是不是和神仙一样都不需要吃饭睡觉的吧?”
秋幼南冷汗涔涔,她甚至都不敢看听到这些话兄长的表情。本就是自己理亏,原想着态度好点兄长也许就能不计较太多。可如今兄长上来就给了欲正一剑,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兄长怕是真生气了罢。
白鹤归眉头微皱,眼神里尽是寒意。
他手起剑落,表情冷漠依旧,又给了欲正一剑。
欲正疼的嘶了一声,另一只手臂失了力气,重重打在地面上。
秋幼南看着两边鲜血涌的凶狠,手忙脚乱间都不知道该捂住哪一个,眼中眼泪再也忍不住,缓缓流了下来。
“幼南,和我回去。”白鹤归看她如此伤心,也不忍再怪她,“回去之后我不会计较此事。”
“不要。”秋幼南流着眼泪,用手抱住欲正,语气决绝。
“……”白鹤归哑然。秋幼南从小逆来顺受,性子软弱,从未对别人说过一个不字,在他面前更是乖巧听话。如今却用如此怨愤的眼神看他,让他心里一股酸涩。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女大不中留。
秋幼南哭着说道:“兄长,你为何伤他?我说了是我自愿来,不是他掳来的。我愿意回白家就领罚,什么罚我都认,可他没做错什么。你又为何要伤他?”
一股股温热从掌心传来,她知道是欲正的伤口还在流血。为何这血止不住,如此流下去可怎得了。
“如今你倒会为了旁人来质问我了。”白鹤归说罢,闭目蹙眉,收起了剑,甩了甩衣袖道:“雪封,带你师姐回去。”
“兄长,兄长!”秋幼南被小师弟拉着。
这次小师弟使了十足十的力气,她挣脱不开,越拉越远。
她开始后悔自己顶撞兄长,万一他再给欲正一剑,欲正再多的血也不够流的。
“兄长,幼南错了!幼南错了!”
白鹤归并未回头看她,只是小师弟在一旁叹息道:“师兄他想做什么你拦不住的。何苦,师姐。”
秋幼南听到雪封说这样的话,便觉得心中顿时万般凄凉。
兄长从未被人如此忤逆过。
一气之下,会不会杀了欲正?
秋幼南绝望喊着,声泪俱下:“兄长!幼南错了,幼南真的错了!求你不要伤他,幼南求你……”
话还没说完。
白鹤归回头看了小师弟一眼。
随后只见小师弟把秋幼南扛起,一掌落在后颈处,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