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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北风郡西北大营。
距离风刃谷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虽挡住了齐国的这次入侵,却也让燕国筋骨大伤,若非盟友晋国发兵铜壶,迫使齐国不得不回师自救,整个北风郡怕是要面临改姓。
一旦西北门户大开,失去屏障的燕国就只能处于他国的虎视之下,其后一马平川,人家想割你哪块肉就割你哪块肉,甚至都不用再动刀子,只消磨磨嘴皮,你就得乖乖把版图献上。
不过战争总是相互消耗的,此次双方拢共投入不下三十万兵力,仅风刃谷一带就埋骨六万,十亭去了七亭,在加上还得应对晋国的大军,齐国不见得就讨好。于燕国而言,这场保卫战算得上是功成圆满,加上时局原因,或许能换个几年的休养生息。
当然,这是付出了十万大好儿郎的代价。
“战死?抚恤金都发下去了?追封铜燕尉?”
以燕云身份归来的宁道臣,刚进军营就听到这哭笑不得的消息。
本来还打算借此身份继续留在军中,毕竟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能有个地方先待着总胜过四处流浪,可没成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作为陷阵营都指挥使,季扶风看到宁道臣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时也是震惊非常,不过很快就释然,此次大战他手下的中级将领几乎一扫而光,燕云(宁道臣)本身善谋又能冲,旗下的百人队在军中是出了名的饿狼,可惜这次尽埋山里,一个都没回来,如今眼见尚有香火留存,多少是种安慰。
不过在查看完这位大难不死的部下伤势后,他深感遗憾,这条腿算是废了,再留下来建树也不大,勇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荣归故里,而不是郁郁于后方帐篷内,在季扶风看来,燕云应该借此机会卸甲归田,回去过些平静的日子,换做平常当然不好操作,但偏偏这位骁勇校尉已经“死去”,并被朝廷认可。
“回去吧,使臣已从王都出发,这西北应该能消停半会,趁此机会回去享享福,顺便弄房媳妇,为你老燕家留下香火。”
季扶风很是感慨,把手拍在宁道臣的肩上,在他眼中,面前的青年自然还是那个笑起来甚是爽朗的燕云,十四岁投笔从戎,五载边军生涯,起初尚显稚气的文雅少年如今已是傲骨铮铮的铁血栋梁,可惜有些事总是两相难全,他劝退这位部下,到底还是私心多于公义。
宁道臣没有再坚持,站在特意安排的营帐内,看着热气袅袅的浴桶,他一时失神,随后无奈一笑,解开了肋间的系带。
卸甲吧,燕云,你已经死了,便是活着人都在开始将你遗忘,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宁道臣 ......
“人走了?”
季扶风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本道籍。
刚刚淬体圆满的他,正在为下一个境界做准备,所以这些日子甚是费心,为的便是能够尽快打通任督,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练气士,如此一来,在军中方有机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从而获得更多的权重。这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的,自己虽是良家子出身,但世道远比你所能想象到的更残酷,前面没人带,后背又少靠山,自食其力,真的很累。
底下的亲卫回禀:“刚走没多久。”
“没再说些什么?”
“没,走得很干脆。”
季扶风表情古怪,思咐了片刻,复又把目光低下,像是说服了自己:我虽不愿踩着你的尸体上位,但也不想被你连累,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吧,谁让你被那位小侯爷惦记上了。
待到亲卫离开,季扶风把书往案桌一放,整个人心不在焉,像在等待什么:“也不知上人们到哪了?”
对他来说,燕云和那位小侯爷之间的事都是些小孩子家家的游戏,只要把那些即将到来的上人们给伺候好,这天下又何处不能去,何事不可为 ...
沿着驿道一路骑行,很快就来到天门镇。
作为前线补给和后方调配的军镇,没有战事的时候,这里是临靠玉龙雪山最活跃的市贸集,吸引着走南闯北的商客来买卖雪山出产的药材,其中更不乏珍贵的修道资源。
只是这百余年间齐国从未停止过侵扰,西北战事时起时停,天门镇也就一直处于警备状态,战时自然不能做买卖,以免后方出现不稳,但在利益的唆使下没有钻不了的空子,对那些背景复杂的商队来说这却是最好的机会,在其他商客望而生叹的时候,他们也就明目张胆地将这片地域的买卖给垄断了,所以天门镇虽因战争而萧条了不少,但也不全是厉兵秣马的紧张气氛。
这些日子宁道臣一有闲暇就琢磨体内的道种,除了偶尔发现它会发出微弱的光芒,并呈漩涡状缓慢转动外,其余时候就真像一枚深埋在地下的种子,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对于修行大道这些事,所能理解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就像去看高数课本,里面的数字和字母都认识,可凑在一起后就懵逼了。
所以任姓老头说的什么偷窥天机,于现在的他而言就真是不明觉厉了,倒是夺缘这事,在先前刚见到季扶风的时候,他差点尝试。
仍然记得对方头顶上漂浮着的那根气丝,如同风中细草般轻摆,虽只有两寸来长,且看上去若有若无,但还是一眼就猜到是什么名堂,莫非这位季指挥使,最近或有什么好事发生?
宁道臣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来是好奇,二来也是为了学习,他觉得只要动个念头,甚至不用像任老头般还得虚抓一把,对方的这段机缘就会落到自己手上,这是一种直觉,就像他稍后就察觉到那根气丝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心生警惕,没来由地感到不安。
是否季扶风的这段机缘并不是什么好货色,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思及此处,他最终选择微笑示人,没有动手,季扶风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来了段机缘,却差点被这位部下给盗了。
除了以上玄而又妙的功能,让他马上得以收益的,还是对这具身体的能力继承,包括机动性,反射弧等等,或者解释为燕云的技艺更为直观明了,反正前世从未骑过马的他,很是自然地就将之驾驭离开,并且技术娴熟。
不管怎样,宁道臣对这段新的人生少了不少拘束,多了不少期待,修行看起来也是件不错的事,至少练到像老头这般潇洒,该是何种自在,这在前世是不敢想象的。
不过老头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
“燕校尉,这边请。”
在查看完季扶风的亲笔介绍信后,那位驻守天门镇的白校尉很是热情地向他迎来,对前线来的袍泽,他们这些后方人士都会保持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毕竟自己还能够活得,与人家在前方拼命有很大的关系。
“有劳兄弟。”
宁道臣的态度亦是亲热,江湖出身,让他在人情世故上自有一套,很快就与对方称兄道弟,这也是因为彼此的身份都不差,没有等级上的隔阂,自然更容易聊到一块,所以原本只是简单的过路安排,在这位白校尉邀来几位相熟的同僚后,就升级为接风洗尘了。
这种时代,民间酒水的度数普遍不高,虽不知道燕云的酒量怎样,但以宁道臣的战斗力怕是喝个十几坛而停下,也只是因为肚子涨,所以酒过三巡,畅聊甚欢,他并不是个十分好奇的人,但对于一些想不明白的事多少会存着疑惑,何况初来乍到,也是需要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比如说战死在风刃谷内的那些将士尸骨,就让他甚是牵肠。
“也不是不收捡,不过习惯上都会等到那些法师来了之后才开始。”
“超度吗?”他试探问道,不过瞧见在座几位都没有反应,便知道这世界的文化与前世还是有所相同,便是一些词汇也尽一样,当下就松了口气,起码不用重新学习。
“屁的超度,还不是 ... ”有个醉眼朦胧的家伙方骂出一句,就被身边甚且清醒的同伴给暗踹一脚。
宁道臣觉得奇怪,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不可为人道的秘密?
“燕校尉真不知道吗?”
白姓校尉倒不是试探他,只是觉得都是在前线拼杀了多年的老人,这些事理该清楚,莫非 ... 嗯,也未必都懂,若是谁都知晓,怕也就没几个再自愿上战场了,何况这些东西传来传去到最后都是谣言,未必就能当真。
“燕校尉听过阴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