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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蹬几下的楼梯声,人很快就出现到了何青骄身前。她立即抬头来,对着刚才那位小顺点了点头。自然也是留意到他身后的那位姑娘。一身朴素的碎花衣着,发髻上插这一对点金小钗,面容清秀,唯一双眼眸闪烁星光勾人入目,恰也对得上红缨这个名字。
“何捕头,这就是红缨姐姐,小姐的贴身丫环。”
还未等她上前询问,突然见那位红缨姑娘眼中含泪,她连忙沉声问:“是否有什么话要跟在下说?红缨姑娘。”
红缨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却摇了摇头,“何捕头,奴婢是高兴,今日有捕头在此,必定能将杀害我家小姐的凶手捉拿归案。”说着,她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让何捕头见笑了。刚才听小顺子的话,捕头是要查找小姐之前的字帖?”
何青骄丝毫未见喜色,淡淡地应了一声,审视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恩?!红缨姑娘,认识在下?”
“淮安城内何青骄捕头破案入神,谁人不知?”红缨连声称赞后又忍不住叹了叹气,“那日小姐逝去后,小姐所有的宝墨,均被奴婢小心的收藏在一楼的木柜里头。捕头,你看......”
“那就劳烦红缨姑娘走一趟,把杜家小姐的宝墨全都拿给在下了。”何青骄眯起了眼睛,悄然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位红缨姑娘,猜想着那杜家小姐遇害的那日这位红缨姑娘又在何处。
思绪反复,却又半点理不清。如今,也只能从现场开始着手。
“何捕头不必客气。奴婢这就去拿。”红缨翩翩回过身子走下了楼。
而后何青骄才转身又开始试图从四周寻找更有价值的线索,现场除了那个血字外,并没有发现地上或者墙上有什么痕迹或者线索。
似乎一切的源头又重新回到这个血字。
何青骄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来到那个血字的窗台前,安静的沉思了起来。这血字书写于木窗纱布上,隶书文字,字迹苍劲有力。而刘字书写在木窗上的位置,约是七尺高,写这字的人身高也不超过这高度。
“誒,头儿,头儿”侯成亦步亦趋地跟着红缨的脚步,上了二楼,精神奋起掷地有声地说“头儿,我知道这杀害杜小姐的人,是谁?!”
何青骄思绪一听,转头看着侯成。
有戏!侯成心里一喜,凑到她的耳边说起了事儿:“头儿,我可打听到,恰是杜家小姐遇害的前几日,她表哥刘子蕴曾在府上借住。依我看,这刘字,指得定是他!”
何青骄眉头微皱,眼神深沉!难不成这杀害杜家小姐的真凶真的是那位刘姓表哥?这一切来得过于巧合。突然她想起了立在一旁的红缨,并未接过她手上的字帖,问:“红缨姑娘,是杜小姐的贴身婢女?”
“是的。”红缨点了点头,哽咽道:“奴婢自小跟在小姐身边服侍。”
何青骄声音低沉,垂眼看着她,“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杜小姐的表哥刘子蕴呢?听说他半个月前曾借住在杜府?”
红缨身子抖了一下,眼泪却因这话又掉了下来。她抹着泪,气道:“那人,根本就不是小姐的表哥。”
眼见着何青骄的脸色沉了下去,红缨赶紧将升高了的语调降了下来,抽泣了一会又继续道:“那人,是继夫人那边的亲戚。”
何青骄一听,若有所思。“你口中的继夫人,是?”
红缨犹豫了起来,神情迟滞木讷,不见刚才的伶俐,反倒是顾忌着些什么,咽了一口口水问:“何捕头,这跟案件有关系吗?”
见何青骄不说话了,她几番挣扎终究还是咬牙说了出来。“这继夫人林氏,是个狐狸精。我家夫人在世时,见她独自一人流落街头,好心好意把她接入杜府作小姐身边的嬷嬷。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竟勾搭起老爷成了这杜府上的林姨娘。我家夫人自此便郁郁不欢久熬成病就这么没了,留下小姐一人孤苦伶仃。可那幺蛾子,却被老爷扶正成了当家夫人。小姐恨啊,可小姐的那些嫁妆都被她霸占了去,自然是无力而为。更荒唐的是那日她派奴婢过来发话,胡说八道的说我家夫人在世时把小姐许配给那刘子蕴,逼小姐成婚。”
没想到,这一问,倒是牵引出些豪门宅事。何青骄快速地把她的话过滤了一边,自然也注意到她提起那位继夫人时的怨恨,不免也对她的身世有些感兴趣。
而侯成听到她的话,倒是觉得有些没趣,满眼心思的想这那刘子蕴。不太明白,为什么头儿还要问这丫环这么多的问题。这不明摆着,那姓刘的就是凶手了么?盯着那斗大的血字,心中想法坚定。刚想打断头儿的问话时,只见头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他安静下来。
“那,陈家秀才呢?城西巷里的陈秀才,可曾认得?”何青骄抿嘴,说。
红缨自然知道。那是小姐埋在心里的人。她还记得那年中秋赏灯会之时,陈秀才花灯题诗,一举多得那盏最量的花灯。小姐恰好遇见那一幕,这一时间就如迷了心窍。之后也就时常找机会出门,不时还特意经过那城西巷里只为遇见到那人。回来后就时常一个人发呆,不时的发出些笑声。如今细想,也只能说是命运弄人。“认得,那陈家秀才是杀害我家小姐的凶手。”
何青骄心头一愣,咧嘴一笑,露出晶白整齐的牙齿,“哈,是么?可我怎么听说杜小姐显灵指明凶手另有其人了呢?”
一瞬间,红缨紧张的捏了捏手腕,战战兢兢地疑惑道:“啊?!这,这,奴婢可不太清楚,只知道半月前那陈家秀才是以杀害我家小姐的罪名关押在大牢中的,不是吗?”
何青骄自是明白,从红缨的身上是再也探不出些什么,也不恼推着侯成下了楼并未回答红缨的话。踏出这楼时,何青骄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这楼的锁头,后又装作随意的问了小顺。这锁的形状特殊,只能用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而那钥匙只有一把,在李管家的手中。那位李姓管家,也就是说书人口中的亲戚。
这时,侯成一脸的焦急,见她静下来了就说:“头儿,我们什么时候去抓那刘子蕴啊?”
“刘子蕴?”何青骄拧了拧眉头,沉下思绪。
“是啊,杀害杜小姐的真凶。幸亏杜小姐显灵,把真凶的姓写得清晰。要不然,那陈秀才就成替罪羔羊了。”侯成抚着嘴角勾起的笑意,“那凶器,恐怕也是那刘子蕴嫁祸给陈秀才的。头儿,你说对不对?有一点奇怪的是,那陈秀才当初为什么要承认杀人呢?难不成是是个傻子?”
何青骄听着他的话轻笑一声,斜眼瞧了他一眼,抬步走出了杜府。“不是说要抓捕刘子蕴么?还不跟上!”
“头儿,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侯成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永安巷拐进去的一个胡同四合院。”如今,似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姓刘的?是有人故意转移他们的视线么?想着红缨的战战兢兢,再看看心急火燎的侯成,她微微抿了抿嘴。刘子蕴,是该要会一会了。
两人朝这巷子的方向走了过去。远远地,差役和捕快已经将巷子围了起来,驱走好奇前来看热闹的人。
这就奇怪了!她和侯成面面相觑。
何青骄闻着血腥味,走近了巷子,这巷子中摆着一席子,席子上躺着一人用白布遮挡。席子的旁边还跪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正在这里敲鱼念佛,苍白的嘴唇一扇一合。
她来到尸体前,死去的人正是那刘子蕴,仵作正在验尸。
刘子蕴脸色苍白,脸上似被人抓过,或者他做过挣扎,颈部的喉咙处一道道入骨的划痕显眼。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心脏处的伤口,心口被尖形利器插得遍体鳞伤形成了一个血洞。皮肉外翻,惨不忍睹。
她再检查了尸体的情况,死者双手上的指甲处均镶嵌着厚厚的肉末。何青骄想,他颈上的划痕,是自己一道道添上的。随后站起身来,看了看仵作的验尸单,心中惊骇不已。
自杀?
经过和仵作的再三确定,刘子蕴的身高,她已经明了,又对人说:“将尸体抬回去。”
有捕快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就要把尸体抬走,没想到,却遭到了妇人的激烈反抗,她朝侯成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一一解释,就走到了巷子的另一旁。
“你们不能带走他,是厉鬼杀了他。是厉鬼杀了他。对,对,我要给他超度。”妇人喃喃细语又敲起了木鱼,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尸体。
片刻,侯成对她说:“那妇人是刘子蕴的娘亲,据说刘子蕴自杀时,她正坐在旁边拼命阻止。可惜力气不大,被刘子蕴一撞就晕了过去。这一醒来,也就是我们所看到的情景了。嘴里一直叨念着,她家的儿子,真的是被厉鬼所杀......。”
这样说着,侯成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诡异的低声说:“莫不是这杜小姐所杀?”
何青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太理会他。
杜家小姐遇害?变成厉鬼?杀害刘子蕴?
这次的案子到处透着诡异和恐惧,一环接一环,如同一个迷局紧紧缠绕着何青骄,片刻不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