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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青城也知,要想让所有人相信她的‘洗心革面’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她也断不能一下子彻底改变,忽悠旁人尚且容易,可洛景航....青城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今日敢直接和洛景航谈条件,也是看出了他对沈氏有留恋,这无疑是个好兆头,至于黛品轩那位傅姨娘.....来日方长。
这世上哪有男子不喜欢美貌妇人的?洛景航之所以处处护着傅氏,无疑是她够聪明,会拿出昔日竹马情谊做后盾,才将有胸无脑的沈氏踩在了脚底下。
当然了,傅氏曲意逢迎,卖弄矫情,虚与委蛇的功夫也是沈氏所不及的。
沙漏稀疏微响,青城眼角的余光望了一眼烛台上的火烛,做出一副欲要起榻,却又无力支撑的样子,对洛景航道:“父亲,时辰不早了,您与母亲早些回去歇着吧,过几日待儿子稍微见好就能给您二位请安。”
洛景航意识飘忽一瞬,顿了顿才嚼出青城话里的意思。
作为洛家家主,他自然要常去正妻的院子才叫合理,而他这几月皆在与傅氏缠绵床榻,都不曾踏足锦园半步,今日.....于情于理,他都该去一趟。
如此一想,洛景航潜意识里将对傅氏的愧疚置于一边,嗓音沉闷的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他与这个嫡子说过最多的话便是斥责动怒之语,像今晚这样心平气和实在少见。
洛景航转身就走,沈氏后知后觉,那玉脂一般光洁的脸颊在昏黄的烛火下隐出丝丝晕红出来,对枝芯交代了几句,就跟在洛景航的身后走了过去。
枝芯是锦园的一等丫头,办事细致,心灵手巧,青城落水体虚,沈氏特意安排她在百墨轩伺候,可终归青城的秘密,她并不知情,有些贴身的事宜还是得由王嬷嬷亲手料理。
世家大户的子弟当中,到了十三岁的年纪,也有些人房中已经开始有通房婢女了,公子少爷由丫鬟伺候着沐浴更衣亦属正常。
不过国公府家规严谨,别说是青城了,就连年长几岁的洛青云和洛青峰至今也是雏儿。老太君倒是安排了几个水灵的丫鬟已备后用,却因为洛青云的反对,至今没有开脸,这事就一直拖着,再也没有提及过。
洛家的公子在整个燕京算是一股与众不同的清流。
除了年少且长的不太‘英气’的青城尚还没有什么知名度,像洛青云和二房,三房的几个堂兄弟都是门名闺秀欲要嫁之的对象,拿现世的话来说洛家男儿皆是‘优质男’,是当朝婚姻市场的抢手货。
青城刚喝过今日的最后一碗汤药,不由得体乏渐睡,枝芯悄然靠近,伸手去给她拉了拉身上的薄毯。
暮春刚至,夜色犹凉。
七少爷今晚镇静的不同寻常,以往哪一次见着国公爷不是像耗子见了猫?
内室的烛火熠熠,照着少年精致无暇的脸庞,五分憔悴,五分清艳,年岁还尚小,唇角处畅然一笑时,隐约还有两只浅浅的梨涡,枝芯不禁也觉得七少爷这长相......幸而是生在了国公府,上有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护着,宫里头还有个娇宠一身的皇贵妃,这要是在寻常百姓家中,真不知命运几何?
王嬷嬷见枝芯盯着青城看的出神,低沉厉声道:“枝芯!”可莫叫她瞧出端倪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枝芯哪里会往那方面去想,还以为王嬷嬷是在警告她,莫要对主子起了旁的心思,她突然之间脸色涨红,远离床榻几步,揪着王嬷嬷的胳膊肘,小声道:“嬷嬷,您吼什么?您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还以为我会趁机爬上少爷的床榻不成!我比少爷大上几岁,这番不过是心疼她罢了。”
枝芯素来谨慎,要不是与王嬷嬷情同母女,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王嬷嬷先是愣了一愣,察觉到枝芯并无猜度青城身份,心下稍见缓和,假意道:“你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
洛景航从百墨轩出来之后,直接和沈氏一道回了锦园,这事如晴天霹雳很快就传到了傅氏耳中,她七年前从老太君手里接过掌家权,耳目遍布满府。
本以为洛景航这次会狠狠处罚青城,甚至废了这个嫡子,她万万没料到洛景航非但没有将那逆子如何,还.....去了沈碧霞的院里。
沈碧霞是什么人!风/骚/入/骨,绝/色媚楚,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整日穿扮的花枝招展,似碧玉娇娘。
傅氏恨她恨的咬牙切齿,偏生不能将她如何!沈家家财万贯,又是朝廷军械的后备储蓄库,就连严身谨律的老太君对这个长媳也是过了头的包容。
洛景航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年老色衰,这才一次又一次抵抗不了沈碧霞的诱/惑?
傅氏焦心竭虑,她自小与洛景航相识,被他独宠了近二十年,这份天下女子都奢望的娇宠让傅氏喜,也让她忧。尤其是近几年,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花颜已去,她更是因爱生怖。
便是几乎一夜未眠。
相反的,翌日一早,沈氏就眉开眼笑的起榻开始亲自张罗早膳,要说起这沈氏的好,万一挑一的容色是其一,这其二就是会吃,也懂吃。
锦园的伙食在整个镇国公府都数头等的美味,沈氏出阁后,一直保持着江南苏州的口味,早膳是清一色的苏州点心和几样时令的清淡小菜,就连细粥也是熬了整整两个时辰,上面还盖了去年封存下来的荷叶留香,一出锅便是清香扑鼻,如同置身盛夏荷塘。
在小厨房忙碌少许,沈氏回了寝房伺候洛景航起榻洗漱,她个头刚好到洛景航肩膀,二人站在一处时,洛景航一眼就瞥见他昨夜留下的红痕,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自在,移开视线假咳了几声。
沈氏实在娇嫩,正如她刚嫁进来那会子一样,稍微碰一下就会在肌肤上留下印子。
“老爷,您近日可是公务繁忙?”沈氏弯下腰系着男人腰间的配绶。
洛景航神色淡淡,他的柔情都给了傅氏,再也拿不出多余的分给沈氏了,冷漠道:“为何这么问?婷婷的婚事有你操心的,不要过问我的事了!”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在沈氏面前,经常会感到不耐烦,他的事也鲜少会对沈氏说,其实沈氏脾气温和,除了用度过大,纸醉金迷了些,旁的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沈氏系好最后璎珞上的系绳,站直了身子,和洛景航相视一笑,并没有因为他方才的话而感到半分不悦,又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缓缓道:“妾身只是觉得老爷比前阵子瘦了,也许是很长时日没见着您了,妾身才有了错觉。”
她美目含笑,随意风轻云淡的说了句,转身去外面吩咐下人布膳。
洛景航蹙着眉看着她娇好的背影和发饰上晃动的珠串,心里像被巨石压着,说不出的古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