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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秦龚传的话,知道他准备要做什么的贺緑香激动地冲过去拉住丈夫的胳膊,企图阻止他说出真像。
秦梅雨激动地对贺緑香声声哀求:“妈妈,让爸爸告诉我实情好不好?你别拦着他!别拦着他!我有权利知道!”
说到第二句“别拦着他”和后面的“我有权利知道”时,她的声音不可抑止的拔高了。
夏微言赶紧轻拍着秦梅雨的胸口帮她顺气,意思很明显,让她别过于激动。夏微勋和他转述过的医生的话她还记得。医生说她的精神状况还有待于检查,这个时候确实不应该过于激动。
夏微言这样想着,就埋怨地看向秦龚传夫妇。你们把我女儿想知道的告诉她不就完了?干嘛让她这么着急呢?
秦龚传平静地看向拽着他的妻子,抬手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与其瞒着她,不如跟她说实话吧!她有权利知道。”
他一直沉默着,本想如岳母和妻子所言,把事情暂时瞒着秦梅雨。可现在的情况是,秦梅雨执意要问,执意要知道真像。继续瞒下去的意义就不大了。与其让她这么激动的自己猜来猜去疑神疑鬼,不如索性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
贺緑香不忍心地别过头去,眼眶里的眼泪忍无可忍的汹涌而出。
秦龚传来到秦梅雨的另一侧,看了看她手上扎着的针和吊着的输液袋,再看看秦梅雨肿着的脸。
他的心思一转,对她说道:“你两天没吃任何东西了吧?医生说你醒后可以吃些流食。这里给你备着好几份保着温的粥。
有夏老爷子送的,有你外公外婆特意熬了送来的,还有你小李叔叔着人买来的好几样。
还有你林阿姨听说你被救出来,人却还在医院里,她也急忙给你熬了送过来的你最爱吃的粥……
不管你想喝哪一个,只要你能喝下去半碗粥。你喝完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至于为什么是半碗,秦龚传听夏微勋说过,送过来的这些粥不能都给她喝了。夏微勋说秦梅雨两天没吃东西的话,肠胃会有不适,暂时少量补充一点,省得到时候肠胃不舒服让她难受。反正打着吊针,该输送的营养都输送上了。
秦梅雨听话地点头,表示她可以喝下粥去。别说半碗,就是让她喝五碗,她也会眉头不皱的喝下去。
贺緑香听到父女二人这样约定,急忙去收拾着给秦梅雨盛粥。可看着那么多的粥,她反而发愁了:“这么多的粥,梅雨,你想喝哪一个?”
秦梅雨喝下夏微言送给她的饮水软管喝了几口水后,对贺緑香说:“随意哪个吧,妈妈盛哪一个,我就喝哪一个。”
贺緑香想了想,打开了夏至孝送过来的那个保温桶。夏至孝是医疗世家夏家的董事长,他以前也做过医生。他送来的粥一定是根据她女儿现在的情况,然后结合医理熬的。
果然不错!保温桶里的粥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却一点苦涩味道都没有,反而透着股清清淡淡的甜丝丝的药香。
贺緑香盛了半碗端到秦梅雨面前,一勺一勺慢慢喂给她吃。
秦梅雨半靠在夏微言身上,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搂着,养了她十八年的妈妈举着粥喂着她。
她乖乖地吃完了贺緑香喂下的那半碗温粥。胃里有了这半碗热粥的滋养,倒也不再打着转拧巴得她难受了。虽然还是有些疼,不过她都忍下不说。这不过是小问题而已,她能忍。
秦梅雨喝完了粥靠在夏微言怀里,夏微言抽了张纸巾给女儿轻轻擦着嘴角。
秦梅雨满是执着地看向一直站在她的病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秦龚传:“爸爸,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跑出病房就躲在病房外的秦书墨一拳砸在墙上,痛苦地贴着墙,眼里含着隐忍而痛苦的泪水。
医院里的夜很安静,秦书墨砸到墙上的这一拳清晰的传到房间内。
秦梅雨奇怪地看向病房门口,任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竟是躲出去的哥哥在那里。
秦龚传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病房门口,装作没听见一样转过了头对秦梅雨说:“张立行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满身是血……”
“我知道!我被绑架的时候,他想救我。可那些绑匪中的一个人被他惹怒了,他站起来一回,那人就把他打趴下一回。”秦梅雨着急地说着,“我被绑匪开车带走的时候,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被绑架的时候,秦梅雨没有痛哭过,只是流着泪哀求叫嚷着让他们别再打了,她跟他们走。
被关在地下室小黑屋的时候,她没有痛哭过,只是流着泪担心张立行的身体状况。
被蒋添冀打得脸都肿起来,被他掐着差点丧命的时候,她也没有痛哭过。那时候她只是故意激怒蒋添冀,手里握着他的证据,想让他杀了她,她好给张立行报仇。
被木弓藏抓起来,为了活下去能有机会给张立行报仇,屈辱地喝下那半瓶水的时候,她没有痛哭过。只要能活下去,她什么都可以做。
被木弓藏用刀架在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眼瞅着可能要命丧与此的时候,她没有痛哭过……
那么多痛苦、悲伤、绝望的时候,她都没有痛哭过!
如今自己安全地躺在医院病房里,靠在自己的亲生母亲怀里的时候,想起张立行倒在血泊中再也站不起来的那一刻,她却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
安静的病房里,只响着秦梅雨的哭声,一声一声似带着无尽的悲伤难过。
夏微言把秦梅雨紧紧搂进自己怀里,顺着她的后背,自己却也跟着泪流满面。
贺緑香想走过去安慰安慰秦梅雨,可她自己也是情绪不稳早已泪落成殇悲痛得双肩颤抖,却还是转过身去不让女儿看到。
病房外的秦书墨早已滑坐在地上,眼泪如同豆大的珠子一串一串的打在他的膝上。
隔壁病房的木弓绥,听到秦梅雨的哭声,忍不住眼眶湿润。女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是因为他!
秦龚传喉头仿似哽着一块硬骨,上下不得。
直到秦梅雨哭得累了,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水肿的像两颗小~核桃似的。她还是固执地看着秦龚传:“爸爸……立行重伤是不是?”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至于其他,她不接受!她还记得自己被关在小黑屋时那一阵心悸难过,不过,她拒绝回想!
秦龚传缓了好一阵子才把喉头哽着的那块硬骨消化掉,深吸一口气,缓缓对秦梅雨说道:“立行他……去了!”
“什么?”秦梅雨激动的从夏微言怀里直起腰,不可置信的要去抓秦龚传胳膊。
秦龚传上前一步坐在秦梅雨的病床边,把自己的双手交给秦梅雨,同时也握住了她的双手。
秦梅雨抓着秦龚传温暖的大手,焦急地说:“爸爸,你说得什么意思?什么叫去了?他去哪里了?他病好出院了吗?”
听到秦梅雨这话,贺緑香的肩膀颤抖得更加严重,竟捂着脸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门外坐在地上的秦书墨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脸上竟是成片成片的泪水,嘴唇颤抖着几度哽咽出声。
秦龚传对着秦梅雨摇了摇头,抬起右手抚着她的脸,缓缓说道:“女儿,人总是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我们谁都逃脱不掉。”
秦梅雨拼命摇着头,嘴唇颤抖:“爸爸,你好好的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张立行他好好的。不管是他躺在重症加护病房里也好,还是已经伤好出院了。只要他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行。他一直都对我那么好……还奋不顾身的救我……”
秦龚传把这个拒绝面对现实还不停找着各种理由借口的女儿轻轻搂进自己怀里,仿佛他搂着的是易碎物品一样。
他轻缓的用右手顺着秦梅雨的后背:“乖女儿,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活着,不是谁都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时间到了时机到了,或许什么时候,爸爸也就去了。”
秦梅雨在秦书墨的怀里摇着头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要听,我听不懂爸爸说得话,我听不懂……”
知道她拒绝接受张立行已经去了的现实,秦龚传却不再劝了。否则物极必反,让她过于激动,倒不好了。如今,话他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给她时间去接受现实了。
秦龚传一直轻抚着秦梅雨的后背,就像她还小的时候,难过了趴在他的怀里,他就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睡着。
坐在秦梅雨身后的夏微言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别过头去落着泪。那个为了救自己女儿而丧命的张立行,她记住了,她永远记得他的好!
秦梅雨就这么在秦龚传的怀里挂着泪睡了过去。
他把她轻轻地放到病床上,拢了拢她的碎发,才站起来对夏微言说:“梅雨这里暂时没事了,你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两天,你也没少担惊受怕。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木先生。”
让他们都想不到的是,秦梅雨这一睡第二天就没有醒过来,第三天依然昏睡,还是没醒。直到她入院的第四天,才悠悠转醒。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喝水也不是吃饭,而是问:“我衣服口袋里的蒋添冀的领结交给警察了吗?”
秦书墨点点头:“嗯,放心吧。我已经交给警察了。而且,蒋添冀已经被捕入狱。有你的证据,还有蒋文豪的证词,他跑不了!”
“蒋文豪?”
“嗯!蒋添冀被捕的时候,蒋文豪就在旁边。是他作证蒋添冀就是绑架你并致张立行重伤身亡的罪魁祸首!”
秦梅雨的手一抖:“哥哥,你别乱说话。立行肯定就在医院呢,你怎么能说他重伤身亡呢?”
秦梅雨说着话泪水就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紧接着一声痛哭溢出唇角:“呜呜……你们都是骗子!为什么骗我说立行死了?为什么……呜呜……啊——”
秦梅雨大恸,一声大叫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