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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丽一摞一摞数起来,竟然有十二万之多!
钞票的最下层,押着杨薛蝉的房产证。
杨薛蝉这是把他的所有私家底儿都留给了她,好让她放心,他真的会再回来!
何美丽又哭又笑。
当晚睡觉,何美丽将外室的门层层落了保险。还从来没有跟这么多现金共处一室过。何美丽不免有些紧张。
何美丽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时不时瞥一眼底层小抽屉。此时她已经平静很多。
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竟然没有说。
想到“说没说”,何美丽忽然疑心起来:算起来杨薛蝉当天就到内蒙古海拉尔了。就算从海拉尔到他的故乡达赉诺尔需要几番周转,也应该于昨晚到家了吧。
就算昨晚舟车劳顿没精力给自己打电话,今晨也应该打了吧。
就算今天白天忙于去医院照看父亲、会亲友,今天晚上睡前也应该打了吧。
这都晚上十点钟了,这么还没有杨薛蝉的电话?
想到这儿,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起波澜。
何美丽并不是死要面子的人,她不介意把电话打给杨薛蝉。
不打还好,一打更是惊心。
拨通杨薛蝉的电话后,语音提示说该号码为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怎么可能!
这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就存在她的手机里,存在“大坏蛋”的名下!
再拨,再提示。
不甘心,再拨……
电话被何美丽打到发烫,电量告急,仍旧是提醒为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何美丽的一颗心,直沉谷底。
信他,终究不如信自己的第六感呵。
何美丽不想再哭了,眼泪却不由自主淌下来。
她与他,唯一的联系就是电话!
何美丽内心一阵一阵地涌出慌乱感。还以为你侬我侬,情谊在,联系就会永远在。
如果杨薛蝉从此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一想到此,她便觉得世界开始倾斜,摧枯拉朽要倒去……
杨薛蝉像水,无声,无形,却有力地给她的生活带来冲击。她太习惯他的呵护,他的宠溺,他的饭菜,他的味道……
何美丽躺在床上,不自觉把被子抓到胸前,人也同时往下缩,几乎要盖住眼睛。
忽然,她想到他到底还留了房产证不是?总不会撇下几百万就不要了吧?
何美丽翻身下床,急急拉开底层抽屉,抖着手去摸房产证,打开一看——昏暗模糊看不清,原来忘了开灯。
何美丽被自己气笑。
打开灯再看,何美丽觉得自己一定是花了眼。她揉揉眼,再看,再揉。
房产证上清清楚楚,房屋所有权人一栏写着“何美丽”;共有情况一栏写着“单独所有”;房屋坐落一栏真真切切是此处地址,登记时间却近在眼前。
上次看这个朱红薄本,房屋所有权人还分明写着杨薛蝉。拢共没有过去一个月,再看,竟然神奇地换成了自己,还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何美丽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哄小孩呢。
也不知是现在假证做得如假包换,还是因为自己就没有摸过房产证所以无从辨真伪。
这样一张假证在手,何美丽连底层抽屉的钱也开始怀疑是假币了。
何必呢。她哀怨地想,何必呢。
她轻轻将房产证抛到床头柜桌面上,没抛准,房产证的一半搭在桌边缘,晃两晃掉下去了。何美丽也懒得捡。
经由此打击,何美丽反而没那么悲伤了。
她躺在床上,悠悠喘气,想起来乌云娜说,“薛蝉”在蒙古语里是“聪明”的意思。
可真是聪明!
何美丽冷哼一声。看来明天也不用兜着一兜的钱去银行了,免得遭报警。
杨薛蝉为什么这么做?
何美丽给自己的答案是他好面子啊,为了混走他送给自己的一万块真钱,只好弄一抽屉假币了。
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弄个房产证呢?
这……奇葩之人自有奇葩的逻辑,不是她能理解的。
绕了一百圈,还是没有逃出遇人不淑的命运啊。何美丽翻了个身,后背朝外,蜷缩成一小团,躺在床上一动不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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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她渐渐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因为要忙着投简历,找工作,寂寞也没有她想得那么多。
又过两天,她甚至慢慢习惯,不再偷偷摸摸骗自己“最后一次拨打试试”。
只是,她发现自己笑不动了。
而且,之前最馋、最爱美的她,对吃啊、穿啊都不怎么有兴趣了。
朱贝妮兴冲冲地向她推荐“衣二三”网上租衣APP,她也只淡漠地“哦”了一声。
又过了三五天,第一个面试来了。是卖服装的导购员。因为是高端商场的中高端女服店,她有些破罐子破摔,想,给OFFER就去上班,管它上的什么班。
到杨薛蝉离开上海的第二个周五,何美丽上班了。
做一休一,上班时间为早上9点到晚上10点,正常交金,底薪到底是2800元还是3200元,何美丽自己也懒得看第二遍。
她觉得,自己心已垂死,急需外界生活介入,好避免自己剑走偏锋。
这份工作,算是救命工作吧,薪水几何,她来不及在意。
第一天上班,她听着店长给自己介绍品牌由来,“由甲”,可真是个奇怪的品牌名。听说集团名下有很几个品牌,其中一个品牌“由旦”转卖中高端小礼服,市场份额非常好。店长说起品牌所属的雪花服装集团神情那个骄傲。
由甲,由旦,雪花……何美丽只觉得自己被这些名字雷得里嫩外焦。
何美丽终于不再死陷在对失去的爱恋的沉湎回顾中,她甚至噗嗤笑出声。到底怎样的起名审美,她是欣赏不了了。
店长奇怪地看她一眼,继续大讲特讲如何接待潜力客户。
何美丽看着店长鲜活的面孔,听着店长激昂的讲述,于苟延残喘中觉出自己慢慢在复活。
这一天,何美丽下班回到家,戳开微信对朱贝妮喊出:“妈妈的,老娘又失恋了。”算是标志着她真正走了出来。
“什么?和杨薛蝉?”朱贝妮甩了一排的惊讶表情。
“从今天开始,谁跟我提那混蛋的名字,我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