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代写家书

素裳心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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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秦军兵锋所至,楚国必灭。日后便没有楚人秦人的说法,所有的人都是我大秦子民,都将是你我同胞兄弟。诸位切莫不可,再行烧杀抢掠之举。”子婴继续说道。

    秦国一统之后,东方六国的土地上各国反抗势力也一直存在,不只有如张良这般的六国旧贵族,一些基层的民众对秦的归属感也不深。

    除了暴政之外,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许多的家庭都有亲人在战争中无辜死在了秦人的手中。

    对子婴的话,众人自然是当下便应着,只不过能听进去多少,就难说了。

    说完这些,子婴一看天色也不早了,远远看着将士们的饭食也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当下对聂壹言道:“耽搁诸位吃饭了,闻着真是香啊。早上走的匆忙,孤尚未进食,走我们一起去尝尝我秦军的饭食。”

    说着子婴便向着饭食的领取处走去。

    “殿下,要不去吾帐中共食之如何?”聂壹赶忙跟上去说道,秦军的伙食根据身份爵位的不同吃的是不一样,在营中作为二五百主的聂壹自然享用的是第一等的饭菜。

    “无妨,我看这些饭食就很不错!”一边说着,子婴径直来到了普通士卒的饮食分发出。

    “给孤也来一份!”子婴吩咐道。

    负责分发的将士虽然方才忙着在后方造饭,但看一营的主帅聂壹都恭恭敬敬的跟在这个贵公子身后,也明白子婴应该是个大人物。

    不敢不从,用竹筒给子婴盛了一份杂粮蒸饭,撒上一些酱汁、搭上几片腌渍的蔬菜,再从旁边一口青铜釜中另盛了一竹筒粥。

    一份普通士卒的饭食便齐全了。

    见子婴都吃这样的饭食,虽然聂壹帐中早有人将他的朝食备好,然而子婴吃这等的食物,他也只得随着子婴要了一份普通士卒的饭食。

    领上了饭,子婴环顾四周。发现士卒们多是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或蹲或站的吃着饭,当下便拿着饭食向着最近的一伙军士走去。

    子婴还没靠近,几人便已经发现了向着自己走来的子婴,立马把饭食放到地上,笔直的站立了起来,紧闭着嘴就连已经吃进嘴里的食物也不敢咀嚼。

    “诸位莫要紧张,孤只不过来同大家一起吃个饭而已。”说罢,当先和兵士们先前一般蹲坐了下来。

    “大家站着干嘛,继续吃!”

    听子婴如此言语,军士们这才放心的缓缓蹲了下来。

    子婴略一环顾,很凑巧方才回答子婴问题的黑夫竟然也在其中。

    大口大口的吃着杂粮蒸饭,说实话于子婴而言这饭实在是算不上好吃,然而至少看上去子婴却是吃得精精有味。

    与子婴比起来,二百五主聂壹却是每吃一口便要皱一下眉头,这些粗米、菽、粟、黍等杂粮混在一起蒸出来的饭食和自己日常享用的精米口感上实在是天壤之别。

    扭头看了一眼吃的面不改色的子婴和鲍生,聂壹只得强咽下去。

    吃了个差不多,子婴把竹筒往地上一放,向着黑夫问道:“天气已渐热,为何你还着着冬日之组袍?”

    方才问话之时,子婴便注意到了,此时已至春末,别的将士在甲胄之内都已经换上了较为轻薄的衣衫,然而这个叫做黑夫的汉子,却依然穿着冬日的御寒衣物。

    不过方才人多,子婴没顾得上询问,这会只有这几个人了,便开口问道。

    “回君上,俺出征时,以为只是来收复郢陈等故地,一两个月就够了,所以嫌麻烦就没带夏衣,带的钱都买酒喝了,所以……”

    显然,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人给他普及了子婴的正确称谓。

    “没写信让家人给你寄来吗?”子婴继续问道。

    秦国亭驿只要是稍大点的城池都会有,平舆自然也不例外,子婴也不是第一次带兵了,自然明白通过亭驿向老家寄家书或者让家人邮寄衣物钱财,这在军中是十分普遍的事。

    听完子婴的话,黑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道:“俺不识字,就连俺们屯长也不会书写,所以一直没能给家里写信。”

    子婴听完淡然一笑,这也正常毕竟军中能够识文断字的人是少数。

    “如此,这封家书便由孤替你书写吧,你可有准备用具?”替黑夫写封家书,也用不了多大功夫,帮一个普通士卒写家书,虽然其余的将领贵族可能不屑于为之,然而正是因为别人不屑于此,传扬出去在底层士卒中才会为自己拉拢到一批支持者。

    “有有有……,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罢一股脑爬起来,顾不上同子婴告辞,扭头便向这自己的营帐奔跑了过去。

    不一会,黑夫便持着一片木牍、一只兔毛笔,狂奔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小块包裹的严实的墨块,一起递给了子婴。

    许多后世人以为,毛笔乃是蒙恬所发明,其实不然在蒙恬之前便早已有了毛笔这一物品,蒙恬后来充其量不过是改良了一番,令其更善于书写罢了。

    就比如黑夫带来的这一根毛笔,就显得极为粗糙,笔头为兔箭毛所制,夹在劈开的竹筒上,用丝线细密的缠捆之后又涂了一层生漆。

    让黑夫又去取了些清水和墨,对黑夫说道:“你想和家人说些什么?”

    黑夫把自己的想要和家人说的话详细说了一番,子婴便在木牍上写道:

    “黑夫,敢再拜问衷,母毋恙也?黑夫毋恙也,前日见惊亦无恙乎。今夏节将至,黑夫无夏衣之属,速遗黑夫钱,寄夏衣来。母视安陆丝布贱,可以为襌裙襦者,母可成之,令与钱偕来。其丝布贵,徒钱来,黑夫自购布为衣,愿母遗黑夫用勿少。黑夫与前必奋而当先,为家夺爵。为黑夫多问姑姊毋恙也?为黑夫多问东室季须苟得毋恙也?为黑夫多问夕阳、吕婴、匾里、阎诤丈人得毋恙乎?”

    黑夫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然而木牍只有这一小片,子婴把黑夫的话精之又精,方在这尺寸之间把黑夫的意思表述完全。

    看黑夫的状态,他的亲人估计也不会识字,不过到了乡里自然有里长所属可识得信上所书。

    看木牍的边缘还有一点空隙,子婴继续提笔加了一句:“长安君赵子婴为书。”

    并着墨加上了自己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