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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打量了叶冬二人一番,但见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略微显大的青布衫,另一个少年稍大些,衣衫有些凌乱,无论怎么看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出身富贵人家。不过拜帖是崭新的,倒像是平日里王族公子投的。中年男子翻开拜帖随意瞄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让他吓了一大跳。“娘舅董平赐鉴!”
无怪乎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当今天下能直呼家主为娘舅的只有四个人,三个皇子以及公主叶宗灵。这样的拜帖递过来,可以说沉得让人接都接不住。看来眼前这两个少年只是替皇子们递拜帖而己。
中年男子如是想着,再细细往下看,想知道是哪位皇子想登临国舅府,及至看到落款,门房有些蒙了,“叶冬?这是哪位皇子的乳名?”
“我们可以进去坐坐吗?”叶冬问道。
“当然!当然。”门房哪里敢挡,虽然同是仆人,但对方的主子可是皇子。当下将二人引到正厅,唤人上茶,一切安排妥当,道:“两位来得不巧,国舅爷半个时辰前去上早朝了,估摸着要到午时方能回来。”
“没事,既然来了,等一下也是应该的。”叶冬道。
“那好,两位稍坐,我去禀告夫人。”门房躬身退去。
阿聪还有些迷蒙,望了望周边的摆设,没想到真的置身在了国舅府中,仿佛做梦一般,“小师弟的帖子还真管用。”
叶冬笑而不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静静地等待着,心中酝酿该如何说如何答,不知道对方会是何种反应,三十年不见突然登门拜访始终有些突兀,如果可以他倒希望不用相见。
就这样等半刻钟,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听说有两位贵客,老爷不在家,便由妾身招待下吧。”
门房介绍道:“这位是夫人,两人等国舅爷尚须不少时间,夫人说想陪两位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两位少年英俊潇洒,端的是年少有为,人中龙凤!”夫人夸赞得有些过份,但这种夸张的奉承反而能调节气氛,前几天脸上的疹子让她吃不好睡不好,好在昨日退了大半,她心情大好,夸起人来毫不吝啬。
“哪里!哪里!”阿聪有些当真了,被夸得有些坐立不安。
刚说了两句,门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递上一叠东西,道:“夫人,门外有人送来东西。”
“是什么东西?”夫人问道。
“那人说是一万两金子,这是天丰钱庄的金票。”
“一万两金票?”董夫人虽然来到国舅府中好些年了,却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果然是送到了。”叶冬起身拱手道:“夫人,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赔礼道歉,人草堂得罪了夫人,望夫人见谅。这一万两送给夫人买些滋补品。”
“人草堂?”董夫人想了半天才想起叶冬说的是哪件事情,“就这事?”
“家师程树根还在国舅府中,他年纪大身体不好,夫人看能不能通融。”叶冬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柔和些。
董夫人看着手中厚厚的金票,“通融,当然通融,权叔,快快放人。”
没过一刻钟,程树根被带到了厅中,阿聪见到师父面容憔悴,抱着他的头痛苦流涕。
“我们回家吧。”叶冬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等董平回来了,打心底里讲他还没有做好见故人的准备。
三人从国舅府告辞。
回到人草堂主院,师娘喜极而泣,问阿聪是如何把师父救回来的。阿聪支支吾吾有些说不明白,以他的能力尚不能准确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胡乱说了一通什么珠子、一万两之类的。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多是不甚明白,转而问叶冬。叶冬说两人到国舅府诚恳地登门道了歉,那夫人也算善心便放了师父。
师娘等人听得半信半疑,不过也不便深究,好在人是回来了,那才是千好万好的。当下师娘代程树根做了决定要减少冰灵芝的出售,尽量做小些,能低调则低调,只需将日子过好就行。几位徒弟包括小思都表示同意。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冰灵芝为何会出了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小思皱着眉头问道。
“我也不明白,靖和斋向来讲究声誉,不可能会做这些手脚,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张大成道。
其实这个问题叶冬也思考过,并且也问了古阿,古阿的解释是这样的:一箩筐的土豆总有那么几个是烂的。而冰灵芝这种东西又较为特殊,不能看还不能用神识探测,烂的很难被发现,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情理之中。
这件事情之后,日子又复归于平静。
国舅府。
董夫人拿着那叠金票从早数到晚,直到日落时分,方才等到董平回来。
董平脱下官服,在小厮递上的盆里洗了把脸,长舒了口气,道:“应酬半天还真是累人。”
“老爷,这是你外甥送给你的金票。”董夫人笑盈盈地道。
董平微眯着眼睛,右手穿过她的黑发,这是他最喜欢的妾室,早些年正室病故,他也想过将她扶正,但细细一思量,她终究不是那块料,于是现在这样也挺好。
“老爷,你不看看吗?”董夫人再问道。
“哦?”董平随手取过金票,他常在友人中自叹,这一生最不缺的是钱,最缺的也是钱。当他取过金票的时候,眼神还是带着不屑的,作为当朝国舅爷对钱财不屑一顾是应有的气质,而当他真正看到那金票上的数字时,还是有些动容,身子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谁给的,这么多?”
“你外甥。”董夫人两个粉拳轻轻敲着他的背。
“外甥?哪个外甥?”董平疑惑地道。
“你有几个外甥?”
“太子殿下?”董平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刚才还在与他喝酒,他压根就没提起这件事。”
“也许是二殿下。”董夫人随意猜道。
“那更不可能,二殿下是如何清高之人,他断做不出这种事情。”
“这是拜帖,老爷自己看吧。”董夫人递过拜帖。
董平翻开帖子,首先入目的是娘舅两个字,但这字迹完全没有印象,飞速地看向落款,“外甥叶冬!这是何人?”
“怎么了?”董夫人看着董平皱起的眉头,似乎颇为不妙。
“这个人我不认识。”董平放下帖子,努力回想叶冬这个名字,也许是从剑神阁来投靠自己的,但印像中也没有哪位堂姐妹有娃娃叫叶冬,再者称娘舅的必是亲外甥,而自己只有一个姐姐,实在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
“是两个少年,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想来他们应该只是递信的。”董夫人道。
“十几岁?递信的?没说有什么事吗?”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是求我把人草堂那个人给放了,说是他的弟子。”
“人草堂的弟子?”董平重又拾起拜帖,看着那个落款,“叶冬,叶冬……”
“老爷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他们让我办的事情也都办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董夫人五根玉指在董平的胸口游走着。
带着这个小小的疑问,董平携夫人共赴巫山,在云雨中将它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