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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幺幺也不疑其他,主要是一则屋子里黑乎乎的,二则嘛,他近来也是一身狼狈,那有空顾及薛青。
匆匆忙忙,二人和衣起来,才把门拉开个缝儿,就见那边灯笼下,隐隐有辆马车好似喝醉了似的,东横一路,西横一路地摇晃过来:
“这是……哎哟——”
何幺幺指着那马车,还不及问出口,人就被某个急巴巴好似妻主被野男人拐走了的野狐精,一个趄跌撞在船舷上,当即要开骂,野狐精倒还先喊上了:
“夫人醉了,难不成马也是醉得?”
喊话间,大半夜也不忘把纱幂罩住头身的野狐精,已经一马当先率领着他那群虾兵蟹将,全都呼啦啦地一窝蜂似的散到了船下,将下面那辆马车团团围了水泄不通。
这是?
何幺幺不解,他忙拉了一个人来问:“夫人这是?”不说陪知府大人喝酒么?
此人可好,偏巧是船家的人,他也不知头尾,迷迷瞪瞪地朝那头一瞅,心里顿时一阵嫌恶:
“能干嘛?刚从野男人被窝里爬出来呗!”大半夜就在闹腾这事儿。
何幺幺一听这话儿,再看刚那野狐精铁青的脸,这节骨眼儿,野狐精的脸能好?弄不好那数日未见的两狐狸精也得起来闹腾呢?
何幺幺脑子一转,赶紧装作没看见,一溜烟就往睡房里奔,暗想着他睡了,难不成他还要帮这野狐精出来理事儿?
何幺幺前脚一溜,后脚他这行为就被人丝毫不差地一一转与北堂傲听,气得本就脸发青的北堂傲,整个人一阵阵发黑,暗道:
好啊!欺负小婿时,你就雄赳赳气昂昂,你闺女在外面乱来得不省人事了,你就做袖手旁观……当缩头乌龟了呢?且等着……
但再等这何幺幺也要回老家了吧?
北堂傲正要咬牙想个“孝敬”何幺幺的法儿,那马车就嘎吱嘎吱地过来,他还那有空多做思想,只觉得那马车比人喝得还醉似的,歪歪倒倒,几次都险险地要翻了过去一般,北堂傲那还等那马车慢慢腾挪过来——
他三两步就二度往下直奔而去:“你们谁驾的马车啊?”
驾马车的谁啊?
雨墨。
怎得是她呢?
还得从莺哥与玉堂春那日全都去了衙门说起。
这两狐狸精全去了苏州城,纵然说是有个苏秀才在哪里,但柳金蟾素日里就名声不太好,尤其在北堂傲这心里、眼里。没事都常思有事,更何况莺哥还不是个省油的灯,玉堂春更是个动不动就拔毛熨贴的……
北堂傲左思右想都觉得里面有猫腻——
他不在身边,玉堂春眼下又是个好上手的,稍不小心,指不定就让柳金蟾得了便宜。
于是,北堂傲再三叮嘱雨墨,一旦柳金蟾在外面找了野相公,回来必要拿她是问。
雨墨可是个人精,她敢惹柳金蟾也不敢和北堂傲吊歪,自是每日把柳金蟾看得好好的,稍有一点不对劲儿,她都会立刻派人来送消息。
至于柳金蟾真的是不是干净,有没有趁着去衙门做人证的当儿,拐进某个院落,又或者在牡丹亭小憩个一时半刻呢,北堂傲一没声闻,二嘛,他算过时辰了。
若是胡跋与那刘宣那等见着男人就扑的女人,即便是玉堂春这等早洗好就等着随时就位的,就是快马加鞭,加上一来二去的路程、以及推门进屋直接上炕,也只够猴急地滚上一遭,弄不好手上的干瘾还没过上,趣味更是只能浅尝即止了。
而柳金蟾一则不是见男人就扑的,二则嘛,她办事就跟猫抓老鼠似的,不把你弄得快不行了,她根本就不动嘴吃,慢条斯理的,急死个人,恨得啊,他想她都想疯了
——虽说家里有男人不急,但也听说过有她这么不急的。
所以……
那点点空闲时辰放她外逛,北堂傲在家很是放心大胆地与何幺幺斗。
然,今晚可不一样,初说有白鹭山长在,北堂傲料想她一把老骨头,一年半载能把她那老当益壮的老头子摆平都是好身体了,肯定没有余力。
故而,北堂傲也没放在心上,自然就放松了警惕,只派了雨墨一个人跟过去伺候,到时那知府自会派马车来送。
谁想会出这幺蛾子!
亏得雨墨机灵,在下面一瞅那一溜衣衫单薄的男人们上去,立刻就情知不好,转身一溜烟就奔这跑。
说来也是巧,她正好就碰见了为北堂傲打点晚膳的奉箭。
二人一拍即合,跳上马背就去了苏州城的胡家别院,花钱请了两个肥女人,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柳金蟾胡乱套上衣裤,从某个花魁的被窝里拖了出来,甩进停在门边,也不知谁的潲水车。
一路上,奉箭和雨墨手持绣帕将柳金蟾那脸儿、颈儿上的胭脂擦得一片绯红,潲水车就“吱吱嘎嘎”地放马自行了。
“怎么办?”
雨墨好几次偷偷吐两口唾沫星子落在绣帕上辅助擦拭,然衣领上的唇印却是怎么擦也擦不了了。
“别管这个了,这衣裳里里外外的香味儿怎么散啊?”
奉箭对柳金蟾那身上比潲水味儿还浓的脂粉气,一个头两个大!
“不如……你去偷两件衣裳……我……”
雨墨比了一个丢到河里洗洗的姿势,奉箭立刻嗤之以鼻:“你当爷是傻子?”夫人内裳的衣结都是爷亲自打的,不过貌似衣裳里也有红印呢。
“那……”
雨墨挠头,然后附耳如此这般献计道:“捞起来,估计就不知道了?”然后眼看着一侧的江面晶晶亮。
奉箭瞪大眼瞅着雨墨,很想问你和你家小姐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想是这么想,但他已经开始挽袖子了,无奈……
他人才跳下马车,刚还远远瞅着似乎在船舱里的北堂傲,此刻已经站在了江岸上,心急火燎地朝他们直奔而来:
“怎得在这里停马……”好臭的车!
根本不听奉箭一个字的北堂傲一把拉开奉箭,就挑被子,这不挑还好,一挑被子,一股子难闻的潲水味儿,连着也不知哪个骚蹄子用的廉价脂粉香,顿时直扑北堂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