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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雪城根本就不看穆威,淡淡地笑着说:“那似乎是威远的事情,这也要我插手吗?”
--你肯定有办法解决,我要的,只是结果。
穆威哭丧着脸看着穆晓晨,一副爸真没办法了,你救救爸的表情。
穆晓晨转过脸去。
哼,就知道回家,还要打这些官司。
他到底,还是想向自己求个和,然后讲讲情啊。
穆晓晨这个姿态,华雪城便说:“还请穆叔叔好好考虑清楚,其实我一点不介意全盘接手威远。”
穆威的脸色一白,知道他随时可以让威远破产,然后压价收购。
华雪城走后,穆晓晨觉得跟老爸无话可说,正要上楼,穆威已经笑着,略带讨好地问:“你妈最近情况可还稳定?”
他不问这个还好,问起这个,穆晓晨的心反而冷了许多:“爸有时间,还是关心关心威远的生死存亡吧。”
穆威深吸一口气,开口:“晓晨,我到底是你爸爸,你一定要看仇人似地看我吗?”
穆晓晨一笑:“就因为你是我爸爸,我才觉得应该继承穆家在威远的股份。”
穆威噎了噎,似乎很无奈,一副想要修复父女关系的样子:“我和你妈的事情,让你心里记恨上了我……不过,爸要是心里没有你,还关心你的面子里子?巴巴儿地去华家接你回来?”
穆晓晨想说你是接我回来谈判时求情的,还是真疼我,鬼才知道呢,又觉得这样吵架没有意义。
于是,她学着华雪城的态度,只咬定了一件事:“威远妈妈二十年奋斗的心血,我是不会允许被外人摘了桃子的。”
林琼枝一家想要带走一分一毫,都不可能!
穆威居然点点头:“这个,我已经想好了,穆阳现在已经离开了威远。”
顿了下,他又说:“爸说实话,华雪城也真是把我逼到劲了,现在也由不得我。”
穆晓晨举步上了楼。
穆威却跟了上来,一副要与她谈心的样子。
穆晓晨进屋,握住门把手:“爸,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咱们父女,这么久没能坐下,心平气静地说说话了,你就不能听听爸几句心里话?”
穆晓晨无奈松开了门把手。
一开口,穆威便诚恳地说:“晓晨,我对不起你妈。”
其实争了这么久,她最最生气的,还不就是穆威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现在,终于从他口中,亲耳听到他承认了错误,穆晓晨突然就觉得委屈得想哭。
穆威继续说:“爸不该一边放不下荣华富贵,一边还觉得你妈太强势,觉得过得不如意……从头想想,选择了一个人的时候,也就选择了那种生活,是好是坏,都该一力承担起来。不过,晓晨,我也不想你妈这样,她一向是那么历害一个人,里里外外,就没有过她不行的时候,在我心里,她就不可能被什么打垮的。”
“谁能想到,穆阳一出现,她居然就这样儿了呢?”穆威似乎很是后悔:“你妈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二十年结发之情,我也没想到,她突然就这么脆弱了。你妈病倒之后,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跟你妈的性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她刚倒下,你就站起来了。”
“你妈倒下来,我不可能不怜惜你的,可是你却一点儿都不需要的样子,直接就站到了爸的对立面,事情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穆威说得情真意切:“说到底,强强相对,总是要斗的。总要有一个输了,才是了局。现在,爸输了。”
穆晓晨听着这一番话,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又似乎是胡搅蛮缠,反正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想了想,开口,淡淡地指出:“那些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事已至此,谁也没办法改变了。但是该我们的东西,我是不可能让它落到外人手里的!”
穆威立即点头:“这些天,也算是走投无路了。爸想了很多,也想好了,今天,就想跟你好好商量商量。”
穆晓晨知道他这是打算哭穷求情,声音有些冷:“我们要的过不过份,你可以直接跟华雪城谈。”
谁的拳头硬本事大,谁有说话权。
穆威叹一声:“你就对爸这么排斥么?爸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也不行?”
“你说好了,我听着呢。”
“你要威远的股份,爸可以给你。只是,林琼枝我可以不管,算是给你妈赔罪,但穆阳穆云,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儿女,我现在,也不求给他们多少……儿孙也自有儿孙的福,现在穆云跟着赛德里王子,想必也会有个不错的前程,爸就想着,威远就给你吧,爸这边,拿点钱,退休养老,总成吧?然后,那个养老钱,我给穆阳一些,让他去跟着穆云投资一些小生意,横竖饿不死他们,也就罢了。别赶尽杀绝,你们身上,到底都有爸的血脉……”
穆晓晨听得有些糊涂,难道华雪城对穆阳、穆云怎么了?
但她也不想问这么多,只说:“你把那些股份给我之后,我就当你和妈妈已经离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互不干涉,你手里那些,想要贴穆阳贴穆云,我就不管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让步了。
穆威听到,果然很高兴的样子:“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父女两人谈话结束后,穆威一副心愿已了的样子,转瞬做回了当初的好爸爸,开口关心起穆晓晨来:“结婚的事情,可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用得着爸的,爸帮你办好。”
穆晓晨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准备好,你确定你来准备就能好?
穆威有些讪讪地,换了个话题:“晚上想吃点什么?你小时候啊,特别喜欢喝爸做的羊肉汤,我给你做怎么样?”
穆晓晨心里觉得有些悲哀。
他这副殷勤的样子,表现上看着,像是回到了从前,变成了当初那个疼她宠她的老爸。
可是,当初这样的口气说话,那是出于对女儿的爱。
现在这样的口气说话,却带着妥协和讨好,面上差不多,里子全变了。
“不用了,我不太饿。”
穆威倒不在意:“这会儿当然不怎么饿了,要熬好一会儿,等做好了,就到饭点了,到时你保准能喝两大碗!”
说完,他居然自顾自,屁颠屁颠忙去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是她父亲?
穆晓晨也知道,他这是真“走投无路”了,才想用亲情,换她心软,好好地求求情。
弄到这一步,穆威也够悲凉的了。
晚饭的时候,穆威像是回到了一年之前,慈爱地给穆晓晨盛了汤,“喝喝看。”
穆晓晨喝了一口,突然变得鼻尖有些酸:“汤还是那个汤,味道却怎么都不一样了。”
穆威似乎也很感慨,长长地叹了一声,说:“能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
“过得去吗?”穆晓晨还是恨:“我妈还在医院里。”
穆威立即很愧疚的样子,拿着筷子夹菜的手停在那里,半晌,放下了。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女儿都要出嫁了……明天华家来送衣服,你可叫几个小姐妹过来陪着你?”
按风俗,送嫁衣的差不多是婚礼当天的伴郎们,准新娘这边,应该也有伴娘陪着她。
见穆晓晨没有说话,他又开口:“送完衣服,他们回去,差不多就是办单身派对,你办不办?”
婚礼都是要早早起来准备的,很多伴娘也是提前一天就来到新娘的家里,一起庆贺一番之后,第二天直接陪着新娘化妆什么的,不用来回跑。
这庆贺,多请几个人,也就是单身派对了。
穆晓晨想了想:“不办了吧,就让伴娘过来陪着我就好了。”
穆威却有不同意见:“要不办吧,爸给你办。你这结婚,爸什么都没给你做呢。”
什么都是华家准备的。
穆晓晨抬头看看他。
穆威笑着说:“你那么多同学朋友,叫过来办个派对,爸给你准备。”
穆晓晨抬头看着他。
穆威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是那样的卑微可怜。
父亲,在她的心目中,一向是顶天立地的形象。
背叛了母亲时,这形象便崩塌了。
今天,他重新建立起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畏畏缩缩、时时处处带着讨好的形象。
穆晓晨的目光,落在穆威两鬓斑白的发丝上,突然发现他竟然这么老了。
再不是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爸爸。
一时间,穆晓晨心下五味杂陈,她咬了咬唇:“爸想做点什么的话,就做吧。”
无非是讨好她,好给穆阳他们求一条活路。
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让他们死或者生不如死,只是不允许他们觊觎属于妈妈的东西罢了。
穆威看到她的软化,很高兴:“爸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话说完,他几乎是立即忙开了。
派对要办的话,就在明天了,现在家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布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