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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默笙连续出外景,没再过问采访的事情,已经和老白说好换个CASE,应该不关她的事了。
这天拍摄完成的比较顺利,默笙早早地回到杂志社。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被阿梅和几个女同事拉住八卦。
“阿笙,你那个精英男人的专访可能不要做了。”
“怎么?”
“陶忆静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拒绝了。真是笑死人了,当初她说得多满,现在丢脸了。”阿梅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是啊,听说她打电话到事务所,都是助手接的,借口说何律师病了。”
“病了?”默笙本来要出去了,闻言停下脚步,“是真的吗?”
“肯定是假的啦,昨天我还看到人家上节目了。”
这类节目一般都是提前录制的,以琛,他会不会真的病了?
坐在办公室还是不安,一会又自己嘲笑自己,赵默笙,你现在凭什么去关心他?已经轮不到你了。
“阿笙,电话!”老白把电话转给她,“好像早上已经打过两个来了。”
“嗯,我接了。”默笙拿起电话:“喂,你好。”
“赵默笙吗?”电话彼端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我是向恒。”
和向恒约的地方是城东一家叫寂静人间的咖啡馆。
略略寒暄后,向恒说:“找你可真不容易,幸好以琛提过一次你在杂志社当摄影师。”
看见默笙愕然地看着他,向恒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以琛提到你很奇怪吗?”以琛的确什么都不会说,但有老袁这个中年八卦妇男在,还是可以挖到点边角料。
侍者上前递上餐单。
点了饮料,向恒进入正题:“你大概很奇怪我找你出来。”
的确很奇怪,眼前俊雅斯文的男子默笙虽然认识,却并无深交。很长一段时间她对他的印象都只是“以琛的一个舍友”,连名字都弄不太清楚。直到有一次她跟着他们宿舍的人去吃火锅,那次是规定要携伴参加的,结果只有向恒一个人落单,有一个人调侃他说:“向恒,连何以琛都被人搞定了,你这个单身贵族还要当到什么时候?”
向恒叹气说:“你说的轻松,叫我去哪里找一个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赵默笙来搞定我?”话语中戏谑味十足。
偏偏以琛还凑一脚,很头痛地说:“你要的话送给你好了,正好让我清静清静。”
当时她在一旁真是无辜极了,什么话都没说都会祸从天降,这帮法学院的人啊,说话一个比一个损。
不过从此记住向恒。
见默笙有点恍惚,向恒突兀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你会成为以琛的女朋友。你应该知道,那时候喜欢以琛的女生很多,比你漂亮聪明优秀的大有人在。”
默笙不知道他这时为什么突然提起从前,只是闭口不言,听他说下去。
他一副追忆的神态。“那时候我们宿舍的娱乐之一就是赌哪个女生最后能搞定以琛,有天晚上熄灯后又吵吵闹闹赌起来,有人赌的是我们系的系花,有人赌和以琛一起参加辩论赛的才女,我赌的好像是外语系的一个女生。”
他笑笑,想起年少轻狂。“以琛对我们这种活动向来持‘三不’政策,不赞成不理会不参与,看他的书睡他的觉随我们闹,可是那次他却在我们纷纷下注后突然说——‘我赌赵默笙’。”向恒看着她,“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所以后来才会有人传她是他的女朋友吧,这些以琛从来没提起过。
“你可以想象我们对你有多好奇,后来见到你就更惊讶了。以琛一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和冷静,在我们的印象里他的女朋友也应该是成熟懂事的,而你,”向恒含蓄地说,“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
“老实说,我开始并不看好你们,可是以琛却渐渐像个正常的二十岁大男生,他时常会被你气得跳脚,也会一时高兴就任我们差遣把一个宿舍的衣服都洗掉。唔,就是他生日那次……”
这种事会发生在以琛身上?多不可思议。
他生日那天,她跑遍了全城都没有买到满意的生日礼物,结果只能晚上十点多钟累得惨兮兮地出现在他宿舍楼下,两手空空地对他说生日快乐。
以琛板着脸问她:“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礼物呢?”
她自然拿不出来,以琛凶凶地瞪了她半天,最后挫败地说:“算了!你闭上眼睛。”
她闭上眼睛,然后他低头吻了她,那是他们的初吻。
她还记得当时她睁开眼睛后傻乎乎对他说:“以琛,今天又不是我过生日。”
咖啡在杯子里微微晃动,“叮”的一声回到桌上。
这个人为什么要提那么多以前的事呢?不要说了行吗?
“你说的我要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她打断他。
向恒打住,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半晌他看着她缓缓摇头说:“赵默笙,你真的心狠。”
是啊,她对谁都心狠。
向恒不再多话,掏出纸笔写了两行字递给她。默笙接过,上面写着一家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这是什么?
“以他那种工作方式,英年早逝都不奇怪,何况是‘小小’的胃出血。”向恒向来温和的声音冷凝,“我把医院的地址给你,去不去是你的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赵默笙!”他的语气饱含谴责,“人不能太自私!”
他说完结账走人,默笙坐着,被这个消息镇住了。纸片在手里紧紧地捏成一团,不长的指甲掐进肉里也是极疼,她却完全没意识到要松开。胃出血,医院,以琛……因为她吗?竟是因为她?
咖啡已经是冰凉,默笙推开咖啡馆的门,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下雨呢?尤其这雨竟淅淅沥沥的没个断绝。
居然轻易地就打到车,司机是个热情过头的人,听了她的目的地以后就开始不断地发问。
“小姐,是不是你朋友病了?”
“小姐,你在念书还是在工作了?”
“小姐……”
“小姐……”
默笙“嗯”“哦”的回答,眼睛看着窗外。司机的每句话都从她耳边过,却没有一句她听个明白。外面的景物一样样的从她眼前掠过,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路上居然没有红灯,那么快地就到了医院,那么轻易地就找到了以琛的病房。只是站在门前,那手却有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去敲那个门。
可是要走吗?那脚也有千斤重,怎么也移不开一步。
有那么一刹那,她竟觉得会这么永远下去,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离开,于是宇宙洪荒,海枯石烂,她永远站在他的门外。
可是怎么会有永远呢?该来的总要来,怎么躲也躲不掉。门从里面被拉开,她来不及闪避,直直地对上那人。
以玫。
有些人似乎注定总要相遇,而且从来原因一样,比如说以玫和她。
默笙后来总在想,这个温婉如水又清丽如诗的女孩子那时是用怎样一种心情听她所爱的男子向别人介绍“这是我妹妹”的?当初她皮厚兮兮对她自我介绍说“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而以琛没有反驳时,她又是怎样的一种痛彻心肺?
如今她看到她,居然对她温柔一笑时,那笑里面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酸楚?
哎!以玫以玫,好久不见。
“默笙,终于又见到你了。”
是啊,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