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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晶立刻将空间出口位移到金满堂的屋子,“主人,好了。”
金满堂爬起来,抱了三根山药回了自己屋子,然后谁也不管了,倒在床上睡。
徐氏醒过来后,呆若木鸡地瞪着窗棂,门窗紧锁,她看不到天,看不到希望,呆滞的眼神透着绝望。
杜儿哄好金子贤后过来看徐氏,看到她这副神态后整个心都揪成一团,连忙将她晕了后,金满堂所做的一切告知。
徐氏浑浑噩噩,只听进去官差把王娘子捉到县衙了,激动得连忙爬起来扑到金满堂屋里,看到她睡着了,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坐到边上,看着女儿疲惫的神态、浮肿的黑眼圈,禁不住泪水涟涟,怨恨自己做娘的没用。心中更想,以后都不要织布了,可是她能做什么活计攒钱养家呢?
女儿过三年嫁个好人家就能丰衣饱食,可是儿子才那么点大,以后怎么活?一想到毫无希望的日子,想到毁掉的织机,徐氏就觉得绝望,趴在床檐哭得一塌糊涂。
金满堂其实半梦半醒,徐氏这种无声的哭,泪水浸湿了床褥,漫到她指尖,人才清醒了些。她不知道徐氏哭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用命令式的语气道:“娘,我困呢,你出去吧,等午时初叫醒我。”
徐氏期期艾艾,一直提王娘子的事。
金满堂一恼,侧身面朝内紧紧地闭上眼睛。徐氏自讨没趣,只好离开。
一直到巳时末,章珩才和陈东来了。章珩左右开弓拎了二十个木匣子,陈东拎了十个,敲了几下门。
“婶娘,咱们回来了!”
徐氏正在收拾那台散了架的织布机,默默垂泪;娟儿买菜回来躲在张罗,一句也没敢说,听到敲门声忙唤了徐氏,比比一双眼睛。
徐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抹干眼泪把门打开。
酒气随着他二人进门,一并带了进来。
娟儿忙端了艾叶煮的茶水出来给章珩和陈东解喝,又唤杜儿和金子贤出来,自己则打了热水盆水送去金满堂屋里,顺便叫醒她。
“还要睡!”金满堂赖那儿不愿意动,忽然听到章珩那大嗓门,这才猛地坐起来,冲到门口,“东哥、表哥,你们搬进来。”
章珩把刚想起来的陈东按回座位上,自己走两趟把木匣子搬进金满堂指定的角落,又掏出八百两银票还她,挤眼道:“表妹,闻到哥一身酒气吗?可是喝了一斤,带劲。”
金满堂这才认真看了看章珩,脸上一点都不见红,难道是个酒桶子?这就很适合应酬了,不禁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悄悄道:“表哥,我们打开门做生意,需要有力的靠山,不如你负责去考个进士当官,如果考不到我们就买官。”
章珩才不想当官呢,惊讶地问:“为什么?”
金满堂自动代入现代那套,“酒量好啊,长得又不错,拍马屁顶用。”
章珩翻个白眼,压低声音道:“瞎说什么,当官可是要真材实学的,譬如工部,你得要精通各种工事、木材、石材……就像去年修的那条河道,我告诉你,今年天时不好到时准要溃堤的,那种修法不顶用!我就劝我爹要不调任,要不把这条河堤的缺点上报,再按我和几个老工事的法子加回,他死活不愿意,说这个有违官场之道,我觉得我跑出来正合时,起码保住这点香火对吧。”
金满堂眨了眨眼,身体有点僵硬,蹲下抱起三根肥美饱满的山药交给章珩,“表哥,我这一天迷糊得很,眼不明耳不聪,浑身不得劲,你和东哥先送我家里人过去,呃,丫头也带着。我再睡一会,半个时辰后我就到了。”
她把山药交到同样呆愣呆愣的章珩手里后,转身倒在床榻上。
章珩抹了一额汗,听着自己轰隆隆的心跳声,出了屋子把门合上,再大声把金满堂的意思说了一遍。
金子贤异常兴奋,拉着杜儿的手问若水堂在哪里,是什么地方,好不好玩。
杜儿一边说一边请姐姐娟儿去收拾些外出必须品。
徐氏还呆呆的,像只木鸡。
陈东有带车夫,一共两辆马车,够金满堂一家乘用,喝了口茶才对章珩道:“表哥,你先送他们过去,我等满堂。”
章珩有些不情愿,为什么不是他留下来等表妹呢?但一想到自己刚才说漏嘴,汗毛又竖了起来,忙笑着应承。
金满堂还哪里睡得着了,待外面鸦雀无声,才一骨碌爬起来净脸。
陈东听到动静,敲了敲门,“满堂,是我。”
“东哥啊,你没和他们一起去?”
“没呢,我等你。”
金满堂连忙把屋门打开,招呼他坐。
陈东一看金满堂全身上下无不沾着泥巴,皱起眉头,“赶快换身干净衣裳。”
金满堂顺着他意思,翻了套新的出来,也不避人,直接就解腰去了。陈东脸刷地红了,忙退出去。金满堂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是换外套啊,需要避嫌吗?
陈东站门外,紧着嗓子说道:“我托人从府里买了何首乌制成的洗发膏,他们说洗了头发很漂亮,那人大概今晚就到了。”
金满堂猛地打开门,揶揄道:“哎哟,管这头发干嘛呀,难道你还想把我养漂亮了,待价面沽?”
陈东近来又长高不少,垂眸看去除了一双灵气动人的大眼睛,什么都没看见,他平缓的心跳加快,凑近理理她乱乱的发,立刻又站直了。“漂亮的姑娘,总会更讨人欢心。”
“我呸,他们讨我欢心差不多。”金满堂理直气壮,“将来呢,是我娶男人,男人他嫁我,唯我马首是瞻。我……”
陈东明白,她这么说是因为没遇上心动的,心里有些失落。
“好好好。”陈东装作不耐烦,打断她,“赶快把果子整理下,我们就走了。”
果子指金满堂头上丱发的两个小圆果,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上头费力气,随意梳理下就算了。
“我们怎么去?”
“骑马。”
陈东无可奈何,领金满堂上马往若水堂去。
途中金满堂把章珩说漏嘴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陈东。他听后,心里百般滋味。
“满堂就不怕我告密?”想来如果嫡子离家出走,家中一定会派人出来找的。
“告密有什么好处?没有啊,留表哥在这还多个帮手呢。”金满堂突然双眼一亮,“东哥,要不让表哥帮你制兵器,他好像有懂得。”
陈东摇头,“我这见不得光的差事,就不要拖别人下水了。”
金满堂连忙闭嘴。
今天若水堂热闹非凡,明媚阳光洒在桃花林下,映得人面斑驳。
龚若水支了桌子在桃林,女眷一桌、男子一桌并下人三桌,摆满了时令瓜果,并大方地把珍藏的碧螺春拿出来来沏茶待客。
二丫和姚飞霞十分投契,二人吱吱喳喳说着这片桃花林,在姚飞霞的带动下,二丫口舌又利落了不少。
陆鸣才醒,知道姚飞霞来了,忙将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照着铜镜觉得脸色太苍白,居然要丫鬟把胭脂水粉拿来敷脸。
丫鬟拗不过他,给他上了个淡妆。
陆鸣看着满意了,匆忙喝下一碗鸡丁粥,才拿出男子气慨出了若水堂往桃林走去。远远看到明艳动人的姚飞霞,只觉将姣妍妸娜的桃花都比了下去。
他心跳如雷,步伐变得很慢,尽量显出那种雅人深致的气度。
章珩正与龚若水唠嗑,第一个发现陆鸣,吹了声口哨,发现他涂脂抹粉立刻取笑道:“哎哟喂,我道是谁,原是傅粉何郎,果真面白如雪啊,可晓得唱曲子?”
姚飞霞本就留意着门口那边,又听章珩如此说道,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斥道:“快给我去洗了!”
陆鸣忙不迭地点头,慌忙由丫鬟扶着进屋清洗干净才出了来,坐到章珩身边,怒瞪他一眼,再悄悄地把多情的目光移向姚飞霞,美人如画,一时之间呆了。
姚飞霞板起脸和二丫换个了位置,背对着陆鸣
章珩懒得与病号子计较,悄悄问龚若水,“小花和那个夏荣……天呐,不是有个郡王世子叫夏荣么,听说闯了祸事,后来……”他比了个死的手势。
龚若水忙拍了他的手,竖眉骂道:“臭小子,荣字昌隆繁荣之意,章荣、陈荣、李荣随便一捉一大把,你见到夏字就往皇族扯,活腻了!”
章珩点头,“说得倒是。那小花呢?”
二丫抢着道:“小花姐、娟儿、杜儿都去了后厨帮忙烧菜呢。爹爹教了小花姐怎么烹制山药,她说晓得。”
章珩两眼一亮,吹了个口哨,“二丫妹子可厉害,说话这么清楚了。”
二丫俏脸一红,别过头去没理章珩。
龚若水暗里狠狠地踩向章珩脚板,压低声音道:“别调戏我闺女!我是不会让她嫁到你们那种人家的。”
浓浓的鄙视惹得章珩心里不舒服,压低声音问:“龚爷你说清楚,我们什么人家?”
龚若水丢给他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眼神,就把目光投向正在带金子贤在林子里玩耍的徐氏。他记得金满堂说过想请自己替她娘亲号个脉。就这么望去,这两母子身体都不好,得好好调理下。
章珩没趣地支着下巴望向来路,先是听到急驰的马蹄声,连忙站到凳子上远眺,果然是陈东带着金满堂来了。
“这东弟实在没趣,原来自己要带表妹乘马,早知道我也弄匹马来耍耍那才够威风。”
龚若水也觉得那马骏,自己也没银子买马,更不会骑马,暗暗捅刀:“他就是欺负你没银子。”
章珩脸涨成猪肝色,“我才不稀罕那阿堵物!”
马蹄踏踏作响,听那利索矫健声音确实是一匹好马。夏欣这才从内堂走出来,倚在门边望向白驹上的人。少年尚算一表人才,可惜后面的姑娘太过粗鄙。
夏欣抬步,往龚若水右首一坐,登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美如冠玉的容颜生生夺了这桃林景色,高华冷傲的气度,使人只敢一看而不敢流连。
陆鸣一直瞅着姚飞霞,见她忽地红了脸,连忙挤到章珩旁边,挡住她和夏欣之间的视线。
姚飞霞暗斥:“幼稚。”陆鸣尴尬得脸都青了。
马还没勒停,金满堂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兴高采烈地与众人打招呼,目光掠过夏欣时,也只是稍作停留,丝毫不被美色所惑。
被她带动气氛,大家又畅所欲言。
金满堂丢下一句话就要跑,“我先到厨房看看山药。”
龚若水忙道:“你不急,我知道怎么煮,已经教小花了。”
金满堂嗓门提了起来,“小花受伤了呢,怎么可以干活!”
龚若水十分尴尬,小花清晨就起来了,洒水打扫庭院,还把大堂所有物什全抹了一遍,煮好早饭时,他闻到饭香才起来。如果让金满堂知道,那嗓门岂不是要拆了他的若水堂?
“满堂,”他忙笑道:“小花勤快惯了,若不让她做事,怕她在这呆得不踏实心生去向就不好了。”
金满堂绷着脸,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忙道歉:“龚爷说得对,我嗓门一向粗,没打扰你们吧,呵呵。”
章珩和陈东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邪气”,章珩贴到陈东身边,“都怪你,昨晚陪客拉我一起去,那些姐儿叫得可起劲了?”
但他觉得肯定没金满堂长大以后带劲,有些想入菲菲。
陈东黑了脸没回应。
“姚四,把菜谱给我。”既然不用进厨房,那么金满堂就直接开门见山找夏欣了,“夏荣你……”
“咳……!”龚若水像痰上喉似的,咳得比陆鸣还大声。
“干嘛呀!”金满堂不满地瞪去,“吓死人了!”
龚若水吸了口气道:“满堂,咱们将来做生意,跑江湖,要有规矩,譬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然后呢?”金满堂已经解开了包裹,把菜谱放到夏欣面前。
龚若水掂着一颗心,和蔼地笑道:“像夏公子这样的人,我们管叫公子或者少爷也可以。”
金满堂笑容满面地回应:“您老说啥就是啥。”回头看着夏欣那张冷冰冰的脸笑道:“夏公子,你是我的长工呢,得管我叫东家,懂不?”
“噗!”龚若水一口茶喷到地上,只觉心血不足,天旋地转。
二丫忙扶了他,霎时间所有眼睛都瞪着龚若水,他慌忙解释:“我呛到了,昨晚劳累过度……”
“什么?”金满堂大眼睛亮了,凑近他,“龚爷昨晚吃肉了啊?”
在场所有汉子,脸都齐刷刷地黑了,特别是夏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