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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绝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却看不到顾卿九的身影。
竟然闯到这里了。
最白眼狼的,反而是最重情义的。
他当真有些后悔了,就算自己身有罪孽,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他也有些想要留下来。
“斯深是罪人塔最恐怖的人,比起所有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和狱卒长都恐怖,因为有他在,这罪人塔才会如此安宁,你觉得,她能闯上来吗?”沉墨坐在塔尖旁问道。
不能,就算有夜寒和月兔助力,以卿九的力量也闯不上来。
而且,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丫头的力量,现在是巅峰,但盛极必衰。
夏侯绝的手腕动了动,却是无法挣开坤铁是桎梏。
“放弃吧,大地是很有智慧的,他给了我们力量,也生产了可以抑制我们力量的东西。”沉墨抬起自己手上的坤铁锁链,笑了笑,“不过,今日之后,我便可以解开这个锁链了。”
“解开一个锁链,还有更大的锁链。”夏侯绝笑了笑。
夏日的风吹动夏侯绝两鬓的发,大树下跳跃歌唱的鸟儿,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这里弥漫着的杀气。tqR1
已经午后了啊,卿九还撑得了多久?
不远处一个素衣怒马的少年奔来,下马的瞬间,停了停,似乎是被地上的尸体给吓到了。
最后,他吸了吸气,冲了进去。
一层,两层……
这罪人塔,像是无人之地。
到了第五层,段征停在了云倾浅身旁。
第五层的楼梯已经毁坏,所以云倾浅上去不了?
“公主殿下!”段征叫道。
“逍遥爵,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云倾浅转头对段征道。
“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本宫怎会偷你的东西?”云倾浅眉头微蹙,“现在不是跟你玩闹的时候。”
云倾浅说完,轻身朝着第六层跃上去。
段征却是一把抱住了云倾浅的腰,趁机在云倾浅的怀里摸出了一张字条,“你就是偷了我的东西,不要耍赖!”
“此时改日再说。”云倾浅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早就知道段征任性不懂事,这种时候竟然还来捣乱!
“为何要改日说?到时候你就已经杀了夏侯绝,然后我再告诉你,先皇不是夏侯绝所杀,让你后悔一生?”段征反问道。
云倾浅怔了怔,这才想起,今早截下来的字条上的内容:
未查到购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
“公主可知道,先皇有一位皇夫在去世前,曾穿着红衣诅咒先皇?”
云倾浅听后脸色更加白了,却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这种流言,与母皇驾崩,有何关系?”
“因为女皇不是被夏侯绝杀死的!是被人用红衣吓死的!”段征笃定的说道。
“你有何证据?”云倾浅扭过头,眼神有些不屑。
云倾浅自认知道段征有几斤几两,当初与顾卿九白夜同组执行任务,他是逻辑最弱的,所以她也一直没有想过培养段征。
“当日女皇驾崩,并不是没有目击证人,有两名宫女在栖梧殿外,看到了一个红色的鬼影,段征不才,已经差人将两个宫女送来了,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便能到了,不知公主,能否给自己半盏茶的时间?”段征微笑着。
他说的不是给他半盏茶,而是要云倾浅给自己半盏茶。
云倾浅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忽然觉得首富的儿子其实并不是那么纨绔,有些天赋,恐怕白夜学十年也学不会。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若是这半盏茶后,无法证明夏侯绝不是凶手,而顾卿九又将夏侯绝救走了,那恐怕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将他们二人抓回来了。
云倾浅很清楚,夏侯绝能如此安分在罪人塔等死,恐怕是有一瞬间觉得生无可恋,如今顾卿九舍命相救,他会被顾卿九拉回来吧?
然后两人双宿双飞?
夏侯绝若是他的兄长,那便会危及她的皇位,若不是她的兄长,那便是负心男子。
不论如何,他杀了母皇,就应该死!
“半盏茶?你看此时的罪人塔,是喝茶的时候吗?”云倾浅冷睨了段征一眼,最后还是飞身上了第六层。
段征无奈地跺了跺脚,这公主怎么那么倔脾气呢!
云倾浅上去了,证人和证据却还没有送过来!
不行,一定要拖住云倾浅!
段征也飞身上了第六层,拦住云倾浅的去路。
“让开。”
“不让!”
云倾浅刚想对段征动手,却想到段家富可敌国,她竟是对段征有些忌惮了。
不过,云倾浅最终还是笑了,“你以为拦住本宫,行刑就会推后?本宫早已经传令下去,若是午时三刻本宫还未到,便有人会立刻处置了夏侯绝!”
午时三刻?
段征到达罪人塔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时三刻了!
还是来不及了吗?
不对,像夏侯绝这么重要的犯人,云倾浅怎么不亲自处置?云倾浅一定是骗他的!
段征也是痞痞的笑了,“那反正不管您去不去,夏侯绝都是要死的,何必赶着去呢?”
云倾浅银牙一咬,“段少爷,要是有人将你的父亲杀了,你也会想亲自看着仇人去死的。”
段征想也没想云倾浅的问题,反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公主殿下,我听说,夏侯绝入宫的时候,是伺候过你的。”
“是又怎样?”云倾浅此时完全不敢回忆起年少时与夏侯绝相处的时光。
皇家没有温情,唯独夏侯绝是暖的,可时至今日,云倾浅已然分不清,那种暖是真是假。
恐怕,都是夏侯绝为了接近她而演的戏。
当初,若不是她引荐了夏侯绝,母皇也不会那般重视夏侯绝,让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才让他有了机会杀害母皇!
云倾浅越想越恨,紧紧捏起了拳头,“段少爷,让路,否则我不怕得罪了段家!”
段征笑着摇了摇头,“公主,我段征是个蠢人,可有些事情,我段征明白,你却为何不明白?夏侯绝若当真要杀女皇,过去十年间,有多少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女皇远走高飞,为何偏偏要在你得到他密谋杀女皇的证据的时候,才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杀?为何杀了之后,还偏偏要去找御医来救女皇?若是有心证明自己清白,那为何又二话不说就承认了?你是不愿意去想,还是真的没有想到?”
段征的话让云倾浅怔住了,这么多明显的疑点,她是不愿意去想,还是真的没有想到?
或许是这两天实在没情绪绑架了理智,又或许,是真的不愿意去想,有的人,若是不能去爱,那便去恨。
段征看云倾浅垂下了眼,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自信,甚至那眉目间的无奈让他都有些莫名心疼。
“那个提供夏侯绝要杀女皇的女刺客,似乎就关在第六层吧?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她?”段征道。
云倾浅想了想,当真转身朝着关押笑倩兮的牢房走了去。
那牢房的大门,却是歪着,牢房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逃了……
“君白,去追踪笑倩兮!”云倾浅捏紧了拳头,“云浅卫,全部镇守罪人塔各个出口,只准进,不准出!”
段征原本想让云倾浅来跟这个女刺客说几句,好歹拖延一会儿时间,没想到这女刺客竟然趁乱逃走了!
若不是顾卿九来闯塔,罪人塔绝对不可能出现犯人逃走的情况!
顾卿九这罪,是怎么也洗脱不了了……
这次没办法再阻拦云倾浅了,看着云倾浅前往第七层的背影,段征默默地叹了口气。
顾卿九啊顾卿九,平日里你总说段征蠢,不爱动脑子,这到了关键时刻,你却是不动脑子了!
“阿嚏!”
与斯深对战的关键时刻,顾卿九竟然打了个喷嚏。
斯深又生气了,这分明是,不尊重他!
斯深举着镰刀劈了过来,顾卿九急忙躲闪,一会儿跳到天花板上,一会儿跳到墙角里。
“你别误会!刚刚肯定是有人在骂我!”
斯深才不管那么多呢,镰刀砍!
十字砍!米子砍!螺旋砍!
总之顾卿九完全只有躲避的份,丝毫进攻不了。
身旁的苏泠儿身子越来越淡,对敌也越发力不从心了。
“泠儿,你先走吧!”顾卿九朝着苏泠儿叫道。
苏泠儿瞪了顾卿九一眼,她的对手都还没有解决,怎么能先走!
必须速战速决了!
白天其实是不能使用噬月的,月兔在白天的战斗力本就不如晚上,已经帮不了顾卿九太多,这最后一击,必须击败自己的对手,不要给顾卿九留下隐患!
苏泠儿闭上了眼睛,摒弃凝神,将刚刚吸收的日光瞬间释放出来,强烈的光亮迷了所有人的眼睛。
刚刚走上来的云倾浅也被这一片白光给惊住,什么都看不到。
等到白光消失,苏泠儿的对手摇晃了两下,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而苏泠儿最终也消失了。
斯深那有些老化的眼睛显然还不能适应这光线的突然变化,一下子像是失明了一般,顾卿九握着手中的鬼针,抓准机会,刺入了斯深的心脏。
不能让他死,只能让鬼针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体里,反正是最后一关了,等她逃远了,再将鬼针收回来。
只是,她也已经没有力量了,最后的力量都随着鬼针刺入了斯深的身体,在劫走夏侯绝之前,她不能再用力量了。
夜寒也最终也将自己的对手给冻了起来,靠在墙上大喘着气,“我肯定是太久没有认真打过架了……”
竟然闯个罪人塔闯得这么累!
顾卿九看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斯深,松了口气,“夏侯绝在哪里?”
“哼……”斯深轻蔑的笑了笑,“在第八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