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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白芍手里拿了一个针灸用的长针,这个长针看上去像是一个锋利的小刀。
来到药肆不看病图个欢快看李号笑话的闲着没事干的人,见了葛白芍手中的长针,吓得屁滚尿流地退出了药肆。
把李号当做稀奇之物看的游手好闲人像蚂蚁搬家一样散去,葛白芍咬牙切齿,恨意未消,仍然不肯放下手里的长针。
像葛白芍手里的长针,原本是有着悠久的历史来历的。
中华民族有着五六千年的文明史,医学的进步也是中华民族进入文明的标志之一。
医学的最早起源应该是从针灸砭石开始的,针灸的针共分九种,最常用的是毫针。
而长针是放血用的,形似小刀,怪不得葛白芍要拿着长针驱逐那些人。
葛家父母俩救了李号的命,受人恩惠,李号不感谢他们心里不安。
这间药肆虽然不大,病人一个接一个,不是扎针就是开药,葛继洪再加一个葛白芍,尚应接不暇。
二十一世纪的后世里李号是一个中医院校毕业的中医学生,扎针他懂那么一点,开方是他的强项。
感谢葛家父女两个最好的办法当下除了帮他们料理这些病人之外,没有别的更好的途径。
李号从匡床上下来,他也不知道在大唐对恩人说感谢前先要做什么样的礼貌动作。
不管怎么,礼貌动作是少不了的,好比唱戏或者唱歌前先要来段音乐,好为一段美妙的声音艺术能够更好地表达出来打下基础。
不知道大唐人的礼貌动作不打紧,反正二十一世纪后世的礼貌动作李号是知道的,别无他法只好按照后世的动作去做。
首先应该感谢的是葛白芍,是她亲手为自己扎的针。
李号来到葛白芍的身边,站在她的眼前,让她清楚地看着。
李号两个手握成拳头,靠在一处,腰弯曲了一下,向葛白芍施礼,嘴里也少不了感谢的话:“多谢葛姑娘搭救。”
咯咯咯,葛白芍笑出了声音:“有意思,从没见过施礼像你这样姿势的,是这样的姿势好不好。”
心里明白李号这样做是在向她施礼道谢,她从来没见过两个拳头靠在一起施礼的情形,故而做了另外一个动作来纠正李号刚才不正确的姿势。
葛白芍在笑的同时用左手捏住右手拳头,把右手的大拇指向上翘起来,做了一个大唐叉手礼的动作。
葛白芍把叉手礼的动作在胸前保持了片刻,笑着对提醒李号:“施礼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看清楚了没有?”
李号点了点头,按照葛白芍教他的施礼动作又做了一次。
感谢了葛继洪的女儿,等于感谢了葛继洪,因为这个家里只要拿下葛白芍,大多数问题解决了。
实际上,救了他的人归根结底是葛继洪。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李号想拿出点实际的行动来感谢葛继洪,不能像哄葛白芍一样只耍嘴皮上的功夫。
葛继洪一个人既要安排女儿给病人扎针,又要开方,忙不过来。
审时度势,李号知道该怎么帮助他的恩人葛继洪了。
来到葛继洪的身边,给他鞠躬,在他耳边轻轻地道:“葛医生,我来帮你。”
正在给病人按脉查病的葛继洪,突然停下了问诊,转过脸惊奇地看着李号,疑惑地说:“什么?你帮我,你会……”
李号也不解释,拿了一个木榻,坐到了葛继洪的侧身旁边,说:“让我试试。”
指着对面一个抱着肚子的病人,李号叫他:“你过来。”
抱着肚子的病人定睛看了李号半天,满脸怀疑,不肯听他的吩咐,坐在原地方一动不动。
一次叫不动,李号放大声音,又叫:“你过来!”
这次声音太大,似乎让药肆里的每个病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李号的身上。
正在给病人扎针的葛白芍被李号的大声叫喊惊动,转身看着李号,她眼睛里的神情告诉李号:“你会看病,得了吧,我看你不捣乱给人添麻烦就不错了。”
李号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他此刻却通过葛白芍的眼神,读通读懂了她的内心世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号初次来到大唐,举目无亲,好歹葛继洪心好,和他的女儿葛白芍救了他,收留了他,这父女两个不相信他,他也不能就此冲他们撒气。
唯有将这个抱着肚子病情最严重的人给治好,李号才有翻身的机会,从而一举改变他在葛继洪和葛白芍心里的地位。
由于声音太大,抱肚子的病人半推半就地来到李号的大木桌前坐下。
李号看了病人一眼,道:“把左手伸出来。”
这回病人也不反对,按照李号的要求伸出左手。
李号右手三指并拢,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按在抱肚子病人的左手腕的寸关尺上。
诊完左手的脉象,李号让病人换手,又查了他的右手脉象。
诊脉是很讲究的,病人先要把手放在脉枕上,医生左手按的是病人右手的脉,医生右手按的是病人左手的脉。
而且医生的左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要准确地放在病人的寸关尺上,取脉的时候还要做到浮取和沉取。
从脉象看,病人左寸沉数,右寸数,左关弦迟,右关沉迟。
李号替病人诊脉的时候,葛继洪和女儿葛白芍几乎是停了手头的活,专门看李号是怎么诊脉的。
诊脉的程序李号做得丝毫不差,葛继洪和女儿葛白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些诧异的表情隐含在他们的眼睛里。
接下来,李号让病人吐出舌头,看了他的舌头,这个病人舌尖和舌络下面鲜红,而病人的舌苔又布满白苔。
凭借脉象和舌象,李号对这个病人的病情心中明如观火,这是明显的上热下寒。
再不用检查下去了,李号问病人:“你胃部疼痛,心情急躁,大便稀溏,小便清澈,对不?”
李号问完,病人猛然抬头定睛看着李号,不过这次看他的神情专注得多了,不像刚才那么恍惚和茫然。
看了好一会儿,病人才连连点头,他的病情全部被李号说准了。
葛继洪和女儿葛白芍看了病人又看李号,他们根本没想到李号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李号随手拿起了一张放在葛继洪眼前的益州出产的麻纸,从砚台里提起小楷毛笔,蘸了墨汁,不假思索,唰唰唰写下了一首药方。
走到那里写那里的字,由于在二十一世纪的后世里是一个中医《伤寒杂病论》研究生,李号对古代汉字有深厚的造诣,他开的方子里没用二十一世纪的简化汉字,全部用了古文字。
潇洒自如的看病开方姿势,别说内行的葛继洪和沾点边的葛白芍觉得惊奇,就是对中医毫不知情的病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开好方子,李号把方子首先交给了葛继洪,让他过目一遍,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接过李号的药方,葛继洪惊叹地唏嘘了好一阵:“好方子,好方子啊,只是这方子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这位郎君的病?”
放心不下李号的葛继洪亲自为病人检查了一遍,望闻问切都用上了。
检查完毕,葛继洪稍微放宽了心,让葛白芍按照李号开的方子抓药。
打开药柜,拿了秤,柜台上摆放了两片荷叶,葛白芍替病人抓好了两付中药,拨动算盘计算出药价,包好药亲自送到了病人的手里。
付了一文开元通宝的铜钱,病人拿着药离开了药肆。
中午前开的药方,下午申时最后一刻,李号看过病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不过这次他神情好多了,也不再是抱着肚子进来的,而是大摇大摆地从药肆里走进来的。
来到李号的眼前,一把抓住李号的手,叫道:“神医啊,神医,长这么大,我这是第一次喝了一付药病就基本上好了。”
“没这么神奇吧?”葛继洪半信半疑,怀疑的成份比相信的成份要多。
这个病人拍了自己胸膛一把,语言里全部是替李号伸张正义的话:“不信,你看,我这是不是比早晨精神多了。”
看了病人一眼,葛继洪还是不能全部相信,葛白芍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人。
这个病人指着葛继洪和葛白芍,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他们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啪!
只见这个病人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李号面前的木桌上,声音嘹亮地道:“这位神医,苏某虽然现在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可你的医术是最好的,这两锭银子送给你,我随宿国公家的程二郎上阵杀退突厥后,他赏赐给我二百两银子,还没舍得花,今天我就把它给送给你两锭,聊表感谢。”
宿国公是谁?
程二郎又是谁?
通过开方,李号只知道这个病人叫苏三蛋。
李号不知道大唐的名人,不代表葛继洪和女儿还有药肆里的众病人不知道宿国公和程二郎,他们用不一样的目光看着苏三蛋。
程咬金,字知节,不就是宿国公吗,程二郎不就是他的第二个儿子程处亮吗。
这个病人苏三蛋一席话,让葛继洪弄明白了他的来历,亲自起身为他身下放了一只木榻,让他坐下。
大唐的人都有一股爱国的热情和尚武的习气,对于军人很尊敬和崇拜。
葛继洪显得非常兴奋:“军爷原来是宿国公程咬金二儿子程处亮的手下,失敬,失敬,老汉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呀。”
苏三蛋把手一摆,谦虚的口气道:“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兵卒罢了,不值一提,真正让我骄傲自豪的是能跟着宿国公的儿子打仗,那才是一个过瘾哪。”
听到这里,李号明白了,苏三蛋原来是大唐名将程咬金儿子的士兵。
至此,李号才有那么一点儿走进大唐,融入大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