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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的时候,记忆中,村民每当暑热之时,都会搬着小凳子围坐在一起,闲聊家常外,总会谈论些鬼怪事情,而这个时候,身旁总会出现不少小孩围听,我就是其中一个。
村民们谈论的鬼怪之事很多,其中最让我记忆犹新的还属黑白双煞的故事,哪怕时至今日,我仍旧记得很清楚。
村民们当时是这样说的!
在新坟入土旧坟群的时候,因为鬼界的传统,必定会有一个魂灵出来迎接新死之人入定,而这个魂灵被称之为引灵,也就是村民口中的白煞。
白煞不会伤害新魂,且会保护新魂坐老,但,事情往往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黑煞就是这个不简单的存在。
黑煞为枉死之人怨气所化,它不是单一形成的,往往是所有老鬼,甚至整片乱葬岗纠集多年的煞气而生。
黑煞凶残无比,它不仅会攻击老鬼,甚至连单独的过路人都免不了受他攻击,新魂自然更免不了受害。
但是,黑煞惧怕白煞,有着白煞保护的新魂大多时候都会安然渡过,直至投胎令的到来。
得不到新魂补充,老鬼们又很圆滑,而路人却又因为体存阳火的缘故,想要得手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所以黑煞对白煞始终心存恶念,希冀着有那么一天,将其吞噬。
每次听完黑白双煞的故事后,夜里我总是睡不着觉,心想着我会不会在那天成为黑煞的食物,至此我时常提心吊胆。
山风呼呼,食物的香气把我唤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映入我眼帘的是明亮的灯火,一刹那,我内心犹如是一个眼盲多年的老人,突然在某一天重见光明般激动。
可是,待得我视线彻底明朗以后,全身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此时的我发现,竟然身处那堆新坟前,目光中,新坟前是一张苍白的笑脸,他在站在花圈簇拥中,双目死死的盯着我,吓得的我拼命的在地上滚爬,试图远离他。
“啊,好疼!”
我不要命的在地上摸打滚爬,不料,被一块石头搁到我的膝盖,恐惧中,我睁眼一看,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寒气。
哪那里是什么石头,分明就是一条伸在我膝盖下的脚裸!
脚裸在火光中是紫黑色的,一条条细小的黑色血管犹如蛛丝般缓缓的往上攀爬,直至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它的出现几乎吓破了我的胆囊,趴在地上的我更是在这一刻感觉到喉头苦涩,仿佛破裂的胆汁从身体深处涌上喉头,但我还是壮着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地上站起来的那一刻,眼前的视线前所未有的辽阔,却又全所未有恐怖。
只见我站在新坟前,烛火在风中摇曳着烧融烛身,蜡泪滴落间,那张黑白照片犹如活过来一般,看的我脑袋阵阵嗡鸣,可,使我胆囊破裂的却是那视线中的人群。
不,说是人群有些过了,毕竟在这乱葬岗内,夜幕中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人群汇聚在一起,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从他们死气沉沉的面容可以看出一件事,他们都是鬼。
从小我都只是听人说鬼,却从未倒霉见过,然而今天,在这一大片的鬼魂中站着我,俨然没有听时那般害怕,或许是麻木了吧!
“小鬼,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走,这里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嘻嘻,一个胆小鬼,胆子却这么大,稀奇。”
“这小鬼,好眼熟,是不是杨树村的?”
“新魂入定,今夜黑煞必然会现身,有好戏看了。”
“黑煞那家伙.....。”
耳畔犹如菜市场一般喧嚣,听得我头皮层层剥落,惊魂未定的望着他们。
不得不说,这些鬼魂,此时在我眼中就如普通村民一般,要不是他们身体散发着死气,还真会误以为就是村民。
鬼魂们仍旧新奇的议论起我来,甚至其中一个一脸水汽的小鬼竟大胆的冲我走了过来,用灰白色的瞳孔好奇的打量着我,让我显得尴尬无比,心中更是无语到吐血。
什么时候,鬼魂也是这么可爱的,哪里有村民们说的那般可怕。
“你叫什么...名...!”就在我心里不害怕的时候,试图和那个小鬼打招呼时,我发现,满山遍野的鬼魂突然间安静下来,接着频频消失不见,看的我心中疑惑不解。
但很快疑惑得到解答。
只见我面前的新烛火光突然变绿,随即慢慢的变小,犹如凋零的花朵直至枯萎般,整簇烛光瞬间熄灭了下来。
在烛火熄灭的瞬间,我心中一惊,明显感觉不妙,却是为时已晚!
黑暗中,山风猛然从山顶俯冲而下,簇拥在新坟上的画圈翻飞着朝我扑来,吓得我赶紧避开,险之又险躲过那些画圈的袭击。
画圈如大风中的雨伞,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翻来覆去颠簸下山,看着冲下山去的画圈,我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不料转头回望时,新坟上的那把纸旗冲霄而起,接着那站立在坟头的白鹤发出嘎嘎的声音。
“不是纸做的吗,怎么是活的!”
就在我还震惊在冲霄的纸旗声中时,那朝着我的鹤头突然一歪,两点红光在鹤头上徒然睁开,生硬的翅膀在这一刻猛地一震,白鹤冲天而起,追逐向那把纸旗!
“啊!”我惊恐的大叫,抬头双眼望天,两腿犹如抖米的筛子,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这一刻,我感觉整座乱葬岗都随着我的双腿在巨震。
视线中,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矗立在天地间,而我竟然早已融进这个白色身影的两腿间,却是毫不知情。
其实不能怪我没有发现,而是白影犹如巨大的蚊帐,我只不过是贸然闯入蚊帐内的蚊子——蚂蚁怎能知晓大象的体型。
而在这巨大的白影对面,一个体型只有它一半大小的模糊黑影矗立在哪里,黑影手握白色纸旗,白鹤在其头顶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
望着这村民口口传说的黑白双煞,本以为死到临头的我,却是发现,那一直被我虚幻出来的恐惧竟然是真是存在的。
只听得耳畔有气息流动,接着便听到轻声细语且阴森冰冷的话语声响起!
“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完全没可能钓到这两个大家伙.....!”
“.....”
待的我再次醒来时,耳边依旧是脚步声响起,视线中仍旧有火光跳动,但却有温度。
“拾月,你醒了。”
睁开眼的刹那,看到的是一张满脸焦虑的熟悉面孔,不由得让我心头一暖。
“太好了,拾月,”父亲如释重负般的说道,“你是去哪了,吓死我了。”
听得父亲的声音,我蹭蹭的看着他的脸,注视中,他的眼眶微红,下唇哪怕刻意抿起,仍旧掩饰不住因为心中担忧而微微的颤抖。
看的这张黝黑满是皱纹的朴实面庞,我一头冲进了他的怀里,伤心的哭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父亲也是被我突然的举措吓了一跳,记忆中,这或许是他头一次见到我哭泣。
不以为然,从前的我,即便受到委屈也是偷偷的落泪,目的就是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刚强一点,不让他担心,毕竟他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调皮的李探就足以让他夜不能安寝,食不能安心,我又怎能忍心在让他为我操一份心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用他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怕打我的后背。
呜呜呜......!我哭泣的更伤心。
那天夜里,我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但在冥冥中,我看到父亲抱着弟弟李探进屋,且村后的那个单身老汉也一并跟了进来。
那夜,父亲一宿没有睡觉,一个星期后,弟弟病倒了。
刚开始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弟弟只是普通的生病,需要在家休息疗养。
但,事情并非如此。
在一次放学后的偶然间,我听到了村里老人坐在村口树下乘凉时所说的话,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弟弟生病并非身体缘故,而是因为我。
因为我掉了附魂,也就是三魂中的一魂,为了帮我寻得这道附魂,父亲请来那个走阴差的单身老汉,用弟弟的三魄从罗煞手里换回我的附魂,才保住我一命。
为之,弟弟却.....。
父亲在村口叫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期间又是洒米,又是点蜡烛,直至晚上八点才疲惫的回到家中。
深夜,村里异常安静,仿佛所有的狗都哑了一般,不像往常那般乱吠。
我独自睡在房中,因为心中有事没能入睡,黑暗中,我听到窗外有脚步声传来,我确定,那一定是人走动时该有的声响,并非黑猫捕获老鼠的声音。
脚步声很轻,若不细听,完全会被呼气声所覆盖!
那脚步声一直到大门前,才......。
在三更鸡鸣时,我起床上了一次厕所,回房时看到黑猫从窗前跃过,拉长的身影中有一道弯弯的东西竖在它的头上,我以为是他偷了什么东西回来,这次黑猫有这样的恶习,见此也就没有多想。
五更鸡叫天,初阳从山凹处升起,光线如一柄利剑刺破黑暗,笼罩整个杨树村,顿时开门声鹊起,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天早上,父亲如往常那般早早的就出门进山看捕兽器去了,留下我做好早饭出门上学,不想,却见弟弟擦着朦胧的睡眼起了床。
心喜中,我俩吃完早饭一同出门。
傍晚放学,我和李探跟往常一般结伴回家,在途径段坡村的时候,那条大黄狗站在路中央,张牙舞爪的冲着我俩狂吠,看到这般情形,我害怕的挪身到弟弟的身后,无意间,我发现段坡村跟过去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错觉,原来段坡村整个修建在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