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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在莫辰光的撮合下,夏冰和大自然的法人周辰约好见面,地点就定在了周辰的办公室。
大自然位于会展中心附近一栋写字楼,楼体整个钢化玻璃装饰,在阳光下巍峨屹立。走近写字楼,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台阶,平台两侧各立一尊狮子的雕像。
公司所处的位置正是淮城经济开发区,交通便利,环境优美,是商务发展的一块圣地。夏冰从心里佩服周辰对公司选址的远见,看来此人作为商人,应该是具有独特目光的一个人,只可惜,她不由得替他感到惋惜。
这两天她也查了关于大自然的资料,周辰也是一步一步做起,由小公司逐渐发展成为拥有自己实力的公司。大自然在业界有一定口碑,作为同行,夏冰对大自然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和大自然发生业务的几个集团公司签的都是常年合同,而且是合作多年的老伙伴,操作程序都有成型的方案和模式,接手就会盈利。这也是为什么莫辰光一鼓励,她就蠢蠢欲动的原因。
夏冰一路思索着等会见了周辰怎么应对,不觉到了电梯口,她按了下楼层号,站着等电梯下降。
当电梯门打开时,夏冰和里面的一个人不约而同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许静?”
“夏冰?”
两人都颇感意外,同时也都带着一丝惊喜。许静拉着夏冰走到稍微安静的地方。
“夏冰,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意气风发!”许静给夏冰的印象一直都是心直口快,如一阵风,能瞬间吹走人的烦恼,也能瞬间给人带来愉快。
“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你也来这办事呢?”夏冰也是兴奋不已,笑着问。
“是的,这么巧!你是去哪个单位?”许静笑着点头。
“我去大自然谈点事!”
“大自然?”许静似乎很敏感,瞪着眼诧异的表情。
“怎么啦?你不会也是去了大自然吧?”夏冰也立时警觉。
两人似乎有着某种灵犀,片刻的疑惑后,同时开口说:“不会吧!”
一句话,两人都笑了起来,许静难以相信的表情,“夏冰,咱两还真有缘分,竟然不谋而合想到了一起,怎么样,一起合作吧?”
夏冰一愣,有些始料不及,但许静的提议还是令她有瞬间的心动,她沉吟片刻,认真回答道:“可以考虑,咱们改天再约,好吧?”
“没问题,我等你消息!你先和周辰见面谈谈吧,了解详细情况再做决定。”许静开朗一笑。
夏冰笑着点了点头,内心非常欣赏许静的直率和坦白,她是一个让人相处很轻松的女人。
许静很知趣,主动告别,夏冰望着她的背影,能和一个相互欣赏的人合作,也是不错的选择。
周辰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夏冰看得出他眼角眉梢尽是疲劳,大概是病魔的折磨,让一个原本是干练锐气的人失去了神采。
周辰为夏冰倒了杯水,开门见山地说:“夏小姐,相信你也了解过我公司的情况。我一手创建到现在,发展虽然比不上大公司,但在淮城,大自然也算是小有名气,我手底下的项目,大多合作很多年。说实话,我公司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是我多年辛苦付出的心血,我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它变成别人的。哎!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无法预测生命的长度。这几年为了事业,孩子老婆我也没顾着,爱人整天都是抱怨,想想也挺对不起他们,还没腾出时间去陪他们,身体却出现了状况,这几年我也是挺累的,也想歇歇了,把自己剩余的时间留给家人,想多陪陪他们。”
周辰说话极其干脆利索,颇有北方人的豪爽,又具备几分南方人的精明。但也能感觉出他人挺实在,很坦诚。
夏冰喝口水,轻叹口气,“周总,你的情况我也多少听说了些,你也不要悲观,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亲人缺失的陪伴,我认为你的选择是对的。不过,你放心,如果是我接管公司的话,我一定会让大自然越来越好,不会枉费之前你打下的根基。当然,这必须是我能接受你条件的前提下。”
周辰深沉一笑,“其实大自然抵出去的价格并不高,只不过是有几笔我已经垫资发生过的业务,目前资金还没回笼。这个费用加在一起就显得多了些,但是这些都是暂时的,等合同到期很快就能收回。”
夏冰脸色尴尬,吞吐说了句,“那万一收不回来呢?”
周辰心平气和地说:“夏小姐,实话实话,这点我没法给你百分之百保证。我垫资做每一项业务之前,都会产生这种顾虑,考虑种种风险,但最后还是干了,没办法,行业规矩嘛!所有的选择都有风险,关键在于你敢不敢去冒险,选择和放弃是决定你人生方向的十字路口。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你自己衡量,你也做广告这么多年了,中间的一些操作程序不比我了解的少。在你之前,倚天广告的许静来给我谈,我也是这么说的,我也看得出她是真心想做事的人,大自然是我的心血,卖给谁我都不是心甘情愿。不过,从我内心来说,我更希望大自然能找到最适合它发展的人来经营。”
周辰的话也确实实实在在,说到风险,萧一凡也提醒过她,当时她还信誓旦旦说不害怕风险,但此时周辰公司面临的实际情况,不得不使她有所顾虑。
她沉默了一会,坦诚一笑,解释道:“周总,你不要误会,我今天既然来,就是带着百分百诚意来的,大自然的现状我肯定得做详细了解,盘下你这公司,也不是一笔小费用,当然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周辰笑了笑,“我理解,在辰光口中,我也多少了解过你。我很庆幸碰到你这种能用心做事的人,大自然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如果公司交给你,我真放心了。”
夏冰略做思考,半响后还是很诚恳地说:“周总,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但是,我想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周辰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你可以考虑,但不能太长,因为我想最迟这个月底把公司盘掉,一方面是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继续两边跑,二是公司不能没有龙首,会造成人心涣散,不管谁接管公司,重新招兵买马对公司都没好处,费时费力费工。现在公司都是老员工,都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带起来也省心。我说这些都是实际情况,绝对不是强迫你。你好好考虑吧,三天内给我回话,我也好做打算。”
夏冰点了点头,非常真诚地说:“好的,我一定会尽快给你答复。”
周辰说的也是实情,大自然目前的状况不能再继续拖下去。她也听莫辰光说过,周辰最近一个月都很少去公司,因为要做化疗,身体不允许他在操劳。公司员工一旦人心不稳,将会造成半瘫痪状态,如周辰所说,招聘新员工直接会影响业务的进度。
离开大自然后,夏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让她为难的是资金问题。她刚才之所以缓了一步,也是想给自己个退路,以便她协调资金。只有这个问题得到稳妥解决,她才有资格去和周辰深入谈收购条件。
她思来想去,决定破釜沉舟。最后还是给许静打了电话,既然想做事,就要效率,这件事对她即是机会也是挑战。这一仗非打不可,她在心底暗自下决心,不顾一切也要干到底。
许静一听,二话没说直接拍板,一定要接下大自然!并且主动提出,她愿意作为合伙人入资,这个消息对夏冰来说算得上济困解危。因为接大自然最关键环节还是看有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做这件事,钱的问题解决不了,一切都是空想。夏冰这几年的积蓄也就二十多万,和甄浩轩离婚时,为了尊严,她傲然挺立,毅然拒绝了甄浩轩的“施舍”。现在除了卡里的那点钱,就剩她现在那套小公寓,如果许静愿意入资,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就胜算很多。
她又给莫辰光打电话说了下情况,莫辰光当即表示,如果需要钱,他会帮助,并鼓励夏冰接下大自然。
夏冰没想过要用莫辰光的钱,她知道莫辰光最近流动资金也正紧张,再加上他母亲生病开支也很大,他现在亏空太多,豁达把钱借给她,让他杯水车薪,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莫辰光能够大公无私给她提供这个机会,她已经对他感激不尽,不能再给他增添麻烦。
夏冰首先想到爸妈,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支持,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夏爸打了电话,没想到夏爸认真听完夏冰的阐述,毫不犹豫支持她单干,并且一点都不含糊的同意赞助,把积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拿出来让夏冰用。夏爸不遗余力的支持,让夏冰更坚定了信心。再加上自己的那些积蓄,还有许静的资金,再向朋友借一部分,这件事基本可以敲定。但还有一件头疼的问题,筹备的这些钱,才只是够付给周辰的费用,公司运行还得需要一部分周转资金,要不然怎么开展工作?
其实,脑海无数次的想到过萧一凡,她知道,如果她开口,萧一凡肯定会毫不含糊帮她解决一切问题,根本用不住她这会为难。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向他张口,再加上最近他又出差,好像是去美国处理那边的事情,她就更不会去给他增加负担。
萧一凡昨晚在电话里说一周后才能回来,还问及她接手大自然的事情,支持她先去谈谈,再作打算。
夏冰决定暂且不告诉萧一凡,等一切安定好在向他回报。
她驱车来到了靳慧欣家,上楼时,夏冰心想,这个女人一听说她来借钱而不是专程来看她,保准会故意耍赖,于是她盘算着一会先怎么开口。
当靳慧欣开门,夏冰吓了一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才个把月不见面,靳慧欣的肚子已经挺了起来,整个人看着珠圆丰润,俨然一副准妈妈的状态。
夏冰见了她,刚才路上想好的词全都抛到了脑后,喜不自禁地摸了摸靳慧欣挺起来的大肚子,笑着说:“现在就那么大了,会不会是个双胞胎呀?”
“要是双胞胎就好了,生一个也是生,两个同时生受一次罪,多好,一举两得。”靳慧欣幸福的表情。
“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刚怀孕时像换了个人?之前我好像记得你一提起孩子就害怕,现在怎么喜欢起孩子啦?”夏冰故意打趣她。
段硕走了过来,笑着对夏冰说:“慧欣现在比以前进步很大,在我的熏陶下,越来越有爱心,每天对自己爱护有加。”
靳慧欣抬手拍了下他,瞪了段硕一眼说:“我们两说话,没你的份,快给我们做午饭去。”
“Yes,sir。”段硕敬了个礼,威武转身,逗得夏冰忍不住笑了起来。
“段硕脾气真好,什么都依你。”夏冰扶着靳慧欣往客厅走,不无羡慕地说。
靳慧欣微微一笑说“”他这人没多大本事,但就是勤快、脾气好。不过他也是看心情,指不定哪会就闹小孩子脾气。“
”你就知足吧,谁没个脾气?段硕对你温柔体贴,又那么珍惜你们的感情,已经不错了。“夏冰坐到了沙发上,自个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靳慧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吃着零食,”亲爱的,你大老远跑来绝不就是为夸段硕是个好男人的吧?“
夏冰噗嗤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果然不亏是多年的闺蜜,什么心思也逃不过她的眼。
夏冰干脆和盘托出,如实回答道:”你说对了,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求你帮忙。“
她把接管大自然广告公司的事情详细给靳慧欣说了说,然后把今天来的目的告诉了她,段硕也从厨房走到客厅,没等靳慧欣说话,就抢先说道:”干,怎么不干,自己又不是没有能力,干嘛一直给别人打工,我和慧欣都支持你干。“
靳慧欣本来半躺在沙发上,伸出脚踢了段硕一下,嗔怪道:”干什么,我还没开话呢!跟我抢着当好人。“
段硕看她手里拿着零食,赶忙夺了过来,”给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些膨化食品吃多了不好,吃水果不比吃这个强呀?对了,我早晨给你买回来的新鲜芒果,我给你两洗洗去。“
靳慧欣看着夏冰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他整天都这样,什么都管,从怀孕以来,我感觉自己都快成他女儿了。弄得我都快不自立了。“
夏冰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被男人宠出来的女人就像一个公主,好女人都是被男人宠出来的。“
段硕笑着走了过来,把果盘里的芒果放到两人面前,”我要是在宠她,恐怕就要上天钻地了。
靳慧欣又伸腿跺了他一脚,白了他一眼,不服气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惦记我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段硕笑嘻嘻蹭着沙发边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宝贝,我其实疼的是你!”
夏冰笑看着两人,在一旁啧啧摇头,“真是的,没见过妈妈和孩子争风吃醋的。”
“证明我有魅力呗!”段硕笑着说。
靳慧欣扒开他的手,撇了撇嘴,“脸皮可以跟城墙比厚薄了。”她直起来身子,脸上恢复认真的表情,看着夏冰问道:“言归正传,夏冰,你刚才说接管公司还需要多少钱?”
正在笑看两人的夏冰,也恢复了认真像,思考了下,若有所思的说:“按目前凑到的钱来看,再借一部分就够付给周辰的了。但是,我还需要一笔周转资金,这个也不是三两万的事,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这样吧!我这边给你二十万,你也知道,自从我怀孕,咖啡馆我也很少打理,这几个月几乎就是维持状态,我暂时先给你拿出这么多。但是,我老公可以给你多拿些,对吧,老公?”靳慧欣说完,转过头深情地望着段硕问。
段硕猛一没反应过来,等看清靳慧欣的表情,才知道她在故意拿他开涮。
段硕立刻接着她的眼神,郑重地说:“老婆大人,我随你调配,夏冰的事也是你的事,不容忽视。”
“这还差不多,表现不错。”靳慧欣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脸,夸赞。随后又看着夏冰,笑了笑说:“我和段硕加起来给你五十万,到时候要是还不够用,我们在想办法。”
“谢谢你们,你们两给我这么大的帮助,我会记在心里。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公司做好,只要资金一回,就会先把钱还给你们。”
对靳慧欣两口慷慨相助,夏冰一时心里百感交集,眼睛也有点湿润,感觉喉咙发紧。
“别给我客气,咱俩谁跟谁!”靳慧欣看着夏冰感激涕零的样子,不觉有点心疼。
“你们两聊,我去做饭。”段硕很识时务,把空间留给两人,起身去了厨房。
“慧欣,真的谢谢你!”夏冰看着她,情绪稍微缓和。
“没事的,看着你成功,我也替你高兴,女人只有独立才有尊严,我全力支持你!”靳慧欣拿起一个芒果递给夏冰,轻拍了下她的手安慰。
夏冰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一些别的话题,靳慧欣提醒夏冰要注意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人往往在盯着一件大事时会忽略小细节导致严重后果。夏冰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
聊了好一会,最后靳慧欣还是忍不住,不解问道:“夏冰,这么大事,你怎么不让萧一凡帮你?”
夏冰摇了摇头,坦诚说道:“这件事如果给他说,他肯定会帮我搞定一切,但是,我不想让他帮我,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如果是他帮我促成这事,我反而心理压力会很大。所以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至于我两之间会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横在中间。”
靳慧欣理解地点了点头,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段硕很快就把饭做好了,夏冰就顺便蹭了顿饭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