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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坟地里转悠了很久,可是一直都是在坟地里来回转着圈,根本走不出去。
我每隔半个小时就看一次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六七点。四周的雾气,丝毫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就在我和兴芸芸感觉到迷茫无助的时候,在浓稠的雾气里忽然有了声音,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幻听,可是兴芸芸也听到了。
她紧紧攥着我的手,说:“有声音。”
那声音是从雾气里传来的,是叮叮咚咚的堂锣声音,听调调应该是送葬的曲儿。唢呐声尤其尖锐,刺透雾气的时候显得沉闷无比。
我迅速拉着兴芸芸的手,一直朝着送葬者的方向奔去。
我们两人走的小心翼翼,走了几分钟之后就看到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在雾色里慢吞吞行进着,堂锣唢呐在后,纸人纸马被小孩子架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在最前面,阴风中孝幡飘飘荡荡的。
一路走过,黄色的冥纸散落一地。
兴芸芸估计是终于看到活人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飞身想要冲到人群里去。
我紧紧拉着她手,小声说:“等等……”
她似乎有些不悦,嘟囔着嘴回答:“你没看见吗?那些是人,我们跟着他们就能走出去了。”
我将她拉到一座墓碑后面,劝着她:“我们跟着就行了。”
我用一根手指指着那群在雾气里穿行的送葬者,他们无不脸色阴沉,可是我的心就像是悬在空中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也是因为那一口朱红色的棺材引起的,思索了片刻,倒也没有丝毫的线索。
我和兴芸芸跟着那队送葬者来到了坟地里一块平旷的地方,几个头戴黑纱的老头拿着工具早已经在空地上挖了一个方形的坑。
墓穴的样子也和我往日所见有些不同,那口方形的坑的坑口很小,唯一能容下偌大的红色棺材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竖井式。
红色棺材已经上了棺钉,被几个壮年劳力给竖起来的时候,轻缓的插入那口竖井里面。
旁边披麻戴孝的人全都跪倒在地上,他们匍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棺材入土后,我看的很清楚,填坟的人在棺材上面放了一块巨石。那块石头少说也有几百斤,若不是几人齐心协力,怕是没人能搬动。
立碑是最麻烦的,要整齐好看,而且还要讲求方位和高低。
一切打点完整,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周围的雾气虽然散开了一些,能见度依然不高。
我和兴芸芸跟着送葬者的队伍往坟地外围走去,那些送葬者在林子里面来回转悠,他们并不是走的直线。看来这迷雾森林里如果没有人带路,想要走出去根本是天方夜谭。
走出浓雾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和兴芸芸跟着那些人进了村子。
从远处望去,这个村子大约三四十户人,村口立着牌坊。送葬者一行人直接从牌坊下面进入了村子里,我和兴芸芸并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巨大的牌坊下面盯着牌坊上面几个鎏金的大字——仁里村。
牌匾旁边挂着两个灯笼,那两个灯笼里面点着白色的蜡烛,灯笼是白色的纸糊的,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字‘奠’。村子里死了人,在牌坊旁边挂上白色灯笼是在情理之中的。
村子纵横交错,小巷密布。
我和兴芸芸蹑手蹑脚进去的时候生怕打扰到村子里的人,可是穿街过巷的时候仿佛村子里面没有人,安静的异常。越走我越觉得诡异,并不是因为村子里面人烟稀少,而是村子里面每家每户都挂着白色灯笼。
如果是一个人死去,能在牌坊和每家每户都挂上祭奠用的灯笼,那只能说这人是村子的名望。
兴芸芸跟在我的身后,她紧紧抱着我的手臂,在我的耳边小声呢喃:“这村子怎么了,挂了那么灯笼,听瘆人的。”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朝着村子的中心走去。
快要到达村子中心时,唢呐锣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些密集的鼓点和尖锐的唢呐声在巷子里面来回游荡着,就像是四处飞奔的鬼魂。
村子中心时一座体量巨大的祠堂,祠堂外面是一尊方鼎。祠堂大门两边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我们站在门外能清楚听到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这声音我很熟悉。
祠堂里面在唱大戏。
大门紧闭,门口连个活人都没有。
兴芸芸在我的旁边有些不开心了,她噘着嘴,唠叨着:“刚刚是亲眼看到那些人进了村子的,怎么全都不见了,整个村子的就像是全都死光了一样。”
我连忙堵住兴芸芸的最,她丫的也不怕祸从口出,说这样的毒的话。
“我们上去看看,没准全村的人都在祠堂里面看大戏。有些地方是有这样的习俗,村里死了人,头七之前要唱大戏的,请全村人看。”
她的脸色由阴转晴,笑着说:“我还没看过唱戏,走,咱们这就去瞧瞧。可是大门紧闭,我们进去不了。”
我瞅了瞅祠堂围墙,一丈来高并不容易攀爬,幸运的是墙角居然放着一把梯子。
我将梯子搭在背角的地方,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上了墙我就蹲身在黑暗。兴芸芸上墙角的时候有些胆怯,还好祠堂里面的大戏声音洪亮,不然我们早就被发现了。
藏在墙角一隅,我们二人终于可以看到祠堂里面的景致了。
首先瞧见的是戏台,那戏台和我以往见的根本不一样。只见祠堂西面的戏台并不是木质的,似乎是用竹子做框架,白纸相糊。那些在台子上唱戏的角儿也不一样,平日里唱大戏的角儿穿着那可是有讲究的,什么蟒袍长靴五花腰带,可是现在戏台上面的那些角儿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
那白色的衣服能看见棱角,分明是纸做的。
在看看戏台下面,前面放了很多把椅子,那些椅子整整齐齐排列在前面。更加诡异的是,那些椅子上面一个人也没有坐,椅子上空荡荡的。
几排椅子后面是披麻戴孝的人,他们跪在地上,脸和地面贴着,无一人抬头。
旁边的兴芸芸看到这一切,瞪大了眼珠,那眼珠就像是快要放光了。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大声喘气,见我在看她便轻声细语问我:“师兄,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沉思了片刻,这种风俗我也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唱戏的事情和我们背二哥那时两个行当了,隔行如隔山。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可是还是能猜测到猪肉的味道。
也许这就是老人嘴里的常常念叨的阴戏,只是这阴戏很多年前就没有人唱了。
活人搭台,活人唱戏,不过唱戏的听主可就变成了死去的人。其实唱阴戏有这样一层说法,那是在贿赂死人,具体有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
那台子下面空着的位置,应该就是留给鬼坐的。我们没有法眼,也没有阴阳眼,看不见椅子上面坐着的是什么人很正常。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兴芸芸,她现在应该够害怕了。
就在我觉得这里足够安全准备在围墙上面稍事休息的时候,那台子上面的鼓点忽然密集了起来,我还以为是大戏到了高潮部分。
朝着戏台上面望去的时候才发现,台子上面的人已经不见。
而那些跪在地上脸贴地的村民已经抬起了头,那些人全都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我看。
在我准备拉着兴芸芸逃的时候,围墙上面哪里还有她,估计是没站稳已经掉到了祠堂里去了。她在下面哇哇嚎叫着,惊扰了祠堂里面庄重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