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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的吕布,眼见城头之上耀武扬威的潘璋,也是心头一阵无名火起。说实话若是此时站在城头上的是高夜,吕布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愤怒,因为无论是论身份,还是论地位,高夜都和自己相当。可是如今城头上,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鬼,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让吕布如何能不愤怒?好在吕布还是顾及着城头密布的弓箭手,并没有下令攻城,这也样城头上的潘璋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不过两千人马,若是吕布当真攻城,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更何况潘璋虽然夺了城池,可是张邈、陈宫二人却在护卫的保护之下,逃出了陈留城。城中剩余的七八千士卒,也就此成了自己的俘虏。自己虽然在城头表现的泰然自若,可是自己心中也很清楚,一旦吕布攻城,自己的处境只怕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先不说吕布军此时的战斗力有多强,就凭人数,就完全碾压着自己。更何况城内更有八千俘虏,到时候他们在城中作起乱来,自己又如何能守得住。就算高夜来的及时,只怕也就不得自己的性命。如今吕布直接下令,大军开回濮阳,再作打算,城头上的潘璋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路撤往濮阳的吕布,更是在半路上会合了匆匆逃出陈留的张邈、陈宫二人,众人相见,都是不胜唏嘘。
陈宫自从逃出陈留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苦思冥想,高夜这一仗究竟是怎么打的。他一向自认为自己的智谋不输于人,尤其是高夜这种出身草莽的家伙。虽然他自幼师从异人,可是又如何能和我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人相提并论。不过是因为他运气好,遇到了去卑那个蠢货,才使他声名大噪罢了。遇到自己,他也只有败退的份。
可是一仗下来,从头到尾不过一天而已,自己手里的陈留便易了主人,使得自己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以及高夜的能力。陈宫只是不善于应变,可现在不过是要分析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加上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梳理和思考,等吕布和他汇合之时,他已经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看了个通透。
高夜的两次袭营,所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臧霸的小寨,为的,是吕布本队的兵马,为的是自己手中看守的陈留城!吕布第一次出击回来的时候,就告诉自己,高夜此来不过骚扰而已。如今小寨安然无恙,高夜则是领军缓缓而退。自己担心后面有埋伏,因此没有追击。
当时的自己,觉得吕布说的很有道理,不然根本无法解释高夜为什么要去攻打臧霸,却又根本没有尽力。恐怕就是为了引诱吕布前去追击,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到了现在,自己方才想明白,高夜根本就不是想要引诱吕布追击,只怕他巴不得吕布不去追击。
吕布手下毕竟是五千骑兵,高夜就算是用一万步卒埋伏,有吕布之勇,并州军之精锐,杀出重围亦非难事,撤回陈留更是易如反掌。如此一来,高夜又何必埋伏吕布呢?恐怕高夜就是希望吕布觉得,自己的袭击是一种骚扰,一种让臧霸在城外无法立足的骚扰。毕竟高夜当年在吕布面前用过这一招,因此吕布会这样想,甚至会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只怕都在高夜的意料之中。
至于高夜的第二次夜袭,陈宫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知道,吕布一定会去袭击他自己的大营呢?若是吕布依旧去救臧霸,那么也不会遭受伏击,自己也不会因为担心吕布,在接到了军报之后,就慌忙让魏续前去接应……不对,那个来报信之人也颇为可疑。就算吕布刚刚遭遇埋伏,就派人前来报信,左突右杀然后跑回陈留,怎么算也得小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到来。可是自己才看到西南火起,就有人来报讯。都怪自己,当时太过心急,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才让这家伙和城外之人里应外合,夺了陈留。
只是吕布的行为被高夜猜到,这也无可厚非。高夜本来就和吕布相熟,吕布这种一根筋的家伙,行为被高夜预测到也没什么好奇怪。可是他凭什么就认为我一定看不出诈城这条计策呢?虽然自己当时当真没有想到,可是高夜和自己素未谋面,他凭什么这么有信心?
同样的问题,终于姗姗而来的曹操,也开口问向了高夜。虽然他对于高夜一日拿下陈留的壮举,大加赞赏。可是对于高夜的计策,却有着颇多的疑问。陈宫的本事虽然不比郭嘉、荀彧等人,可是自己知道,他也绝非泛泛之辈。自己当初在东郡的时候,听他的策论计谋,也时常有醍醐灌顶之感。没想到他和吕布强强联手,居然连一天都没挡住,就把陈留城拱手送给了高夜。曹操试问自己绝没有这般能力,因此高夜此举,又让曹操如何能不心惊?
“其实我当时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当时的陈留城和臧霸的小寨,互为犄角,我手下兵马又不足,若是安心留守,只怕也会被偷袭,因此我才决定要先下手为强。况且我对吕布很是了解,一旦他觉得自己看穿了我的计谋,自信心爆棚之下,根本不会听从其他人的意见。再加上他这个人,想法简单,因此我想要预测他的下一步动向,易如反掌。因此这一次我能胜,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明,只是因为我对吕布太过于了解了。”
“哈哈,吕布不过一匹夫耳,只是他身边的陈宫,颇有谋略,你的计策能瞒过吕布,却难瞒过陈宫啊。你能让手下小将诈取了陈留,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啊。”曹操摇头苦笑道。
“哈哈,这一点,我还得感谢公达啊。”高夜一边笑着,一边拍着荀攸的肩膀说到。这话一出,不但曹操一脸的迷茫,就连荀攸也是一副探寻的目光。高夜说这场胜利还要感谢自己,可是自己从出发到现在,还一条计策都没出过呢啊!“主公还记得,出兵之前,公达曾经评价过陈宫什么吗?”
曹操闭目,略一思索,随即开口道:“公达曾言,‘夫陈宫有智迟’,明曦所言的,可是这一句?”
“正是。”高夜点了点头,“这陈宫有智迟,说明他不善于应变。我对公达的眼光,还是很信任的。如此一来,只要情势危急,他必然会有疏漏。吕布来袭击我的营寨,陈宫是知道的。他看到此处火光冲天,心中定然起疑。传令兵只要打扮的惨一点,语气坚决一点,陈宫心中认定了吕布被围,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慌乱?更何况魏续从十几年前就跟着吕布,更和吕布是姻亲。此人一向有勇无谋,闻听吕布被围又如何能不想着去救?”
“哈哈,明曦此计,直指人心,不可谓不高明啊!”曹操大笑道。“只可惜,此计也只能用在此处,若不然,我看明曦你的三十六计,又要多出一计喽。”
高夜闻言也是和曹操一起笑了笑,这才说道:“如今吕布返回了东郡,如今陈宫在我手下吃了败仗,想来行事会更加的谨慎小心。陈留虽然易主,可是东郡才是这场大战最为紧要的地方。只要吕布还占据着东郡,兖州其他郡县就不得安稳。无论是曼城、文谦,还是子廉都无法动弹。到时候无论是东伐徐州,还是南下豫州,都会是有心而无力啊。若是袁术、陶谦或者是青州的诸侯这个时候再来捣乱……”
高夜说道此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不过曹操的面色则是更加的不善,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说道:“那袁术已经来捣乱了。他把汝阴的何仪,彻底赶到了汝南境内,如今在汝南、陈国一带四处劫掠,子孝来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攻打蔡县了。子孝手中虽然兵马不少,却是没有大将。为此,我也只得把子龙和子和派了回去,去收拾这帮黄巾贼子。”
“何仪这家伙是看我等如今要对付吕布,因此觉得兖州如今是颗软柿子好捏不成?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高夜不由得奇道。
“还不是袁术。”郭嘉淡淡一笑。眼见高夜还是颇为不解,郭嘉这才说道:“年初之时,袁术兵进豫州,济阴、弋阳在尽皆落入他的手里。那何仪如今也是流离失所,袁术的兵锋又正盛。他不来劫掠我兖州,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此一来,这袁术岂不是又有了可乘之机?”
“袁术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他和庐江的陆康不和,十几日前方才调兵遣将派了大军前去攻打,如今胜负未分,估计不会有什么其他动作的。至于大哥所担心的东面,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也应该不会对我兖州有什么威胁。陶谦自从年初开始,重病缠身,如今除了重大的事情之外,其他事务,都由陶商处理。至于孔融,如今更是被黄巾军团团围困在北海,他想来找咱们的麻烦,还要问问管亥答不答应呢。”郭嘉说到此处,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高夜和曹操听郭嘉说的有趣,也是相视一笑。曹操更是笑道:“如今东面、南面都脱不开身来找兖州的麻烦,对我等而言,也是一桩好事。吕布如今逃回东郡,全赖明曦之功。不过要想彻底消灭这支人马,大家还要多多出力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