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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将已凌散在地的衣物捡起。身子还有那阵阵疼痛,一想起方才与祈佑的交缠,我的脸火辣辣一片潮热。
慢条斯理的将衣裳穿戴好,随手将披散的发丝用一条朱红菱缎丝固定于颈侧,再披起一件貂裘便开了寝宫之门。
“皇妃您怎么起了?”一直驻守在外的徐公公惊讶的朝我行了个礼。
我望了望朦胧漆黑的夜,雪花终是停了下来,“皇上呢?”
“皇上……在正殿。”
奇怪的瞥了他一几眼,心中暗生疑惑,不由地朝前殿方向而去。徐公公立刻拦住我的步伐,“皇上正与几位大人商议要事,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我冷冷扫视他,用警告之色示意他不该多管闲事,注意身份为好。而他一接到我的目光当下噤声,为难的僵在原地瞅着我朝正殿而去。
我刻意压低脚步声在这条冷寂阴暗的殿廊行走,偏殿空无一人却灯火闪耀。我奇怪的继续往前走,灯火却渐渐消散,无烛光渐而变暗。我屏住了呼吸,隐约听见一声细微的声音由正殿传来。
蹑手蹑脚的来到正殿拐角处止下步伐,才清楚的听见里边的谈话声,仔细一听,有祈佑、弈冰、韩冥的声音,他们三此时鬼祟的在这谈什么?
“都解决了?”祈佑一声低问,口气甚是阴冷。我更是暗惊,解决什么?
“是的皇上。”弈冰的声音冷淡却恭谨。
“现在只有被扣居在中宫的明太妃与晋南王的尸首未解决,皇上打算……”韩冥拿不定主意的询问。
殿内有那么一刻的寂静,而我的双手紧紧相扣,焦急的想听祈佑的决定。他答应过我的,他不可以食言。
“臣认为明太妃当诸,晋南王的尸首当挫骨扬灰!”弈冰见祈佑良久不语,自做主张的开口道。
我心下涌现一股无名怒火,想也不想的转出拐角处,伫立在正殿前正好直视他们,“弈大人好狠的心。”
殿中三人先是微怔,满含杀气的转头朝我望来。由于殿内未掌灯禀烛,故只能因身形衣着辨认他们,表情更是看不清楚。
“蒂皇妃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听皇上议事,可是重罪。”弈冰朝我走近几步,语音格外阴寒。
我丝毫没被他的语气吓住,勾起冷笑,“若说罪,弈大人你岂不是更大?见本宫非但不行礼,竟出声威胁质问,皇上未责难你便先言,这……是君臣之道?”
他身体一僵,瞅着我良久都不敢再言,我不禁黯然。从何时起,我与弈冰竟要如此针锋相对。
我越过弈冰朝龙座上的祈佑跪下,“皇上,臣妾求您放过明太妃一条生路吧,还有晋南王,他毕竟是您的哥哥!”
“蒂皇妃!”弈冰忍不住再次出声,字字凌厉逼人,“你想效仿武则天吗?”
“皇上……”我不理会弈冰的言辞,继续想恳求皇上,却被他一句“退下”给截断。
我僵跪在原地,凝望他冷漠的脸以及那在黑夜中依旧犀利冷鹜的眸子良久,他又开口了,“朕叫你退下!”他的声音又凌了几分。
我僵跪在原地,凝望他冷漠的脸以及那在黑夜中依旧犀利冷鹜的眸子良久,他又开口了,“朕叫你退下!”他的声音又凌了几分。
我默不作声的起身,一步步退下,转遁入偏殿。一路上脑袋一片浑浊,步伐不由的加快,最后变为疾步而行,整个身体几乎麻木,脑子更是无法思考。当我回到寝宫之时,徐公公一脸讶然的瞅着一脸呆滞带了略微的怒气的我,才张开口想说些什么,我便已狠狠将寝宫门关上。在关门那一刹那,随手披上的貂裘也从肩上划落。
我视若无睹的扑向龙床,用软被将自己连头带脚的包裹进去。我睁着眼睛享受着此刻被窝中的黑暗,前一刻他可以温柔的说爱我,后一刻却如此冷言相向。我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他是真的爱我吗?又或是只当我为他的后宫妃嫔中的其中一人。他说要我成为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可是我真的,一点也不幸福。
我蜷缩着身子,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思绪中。也不知呆了多久,呼吸渐渐有些困难,里面空气浑浊燥热,热气完全蔓延至脸,汗水溢出额头。我立刻想探头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却听见“咯吱”一声,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移来,我知道是祈佑回来了。忍住掀开被褥的冲动,静静的等待着他会有什么举动,可是左等右等他却迟迟未有举动,似乎只是安静的立在榻前。
我实在憋不住,倏地将被褥揭开,一得到解脱我猛呼吸几口气,缓和了我此刻的不适。
他端坐在床榻俯视着我,瞳孔中尽是笑谑,“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闷在里面。”
别过头,不去看他。他却俯下身子用龙袖为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就算生我的气,也别如此虐待自己。”他轻叹一声,脱下菱金龙靴也钻进了被窝,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
我挣扎的想从他怀中挣出,他猛的按住我,“馥雅,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狠狠的推开他,转身背对着雪白的墙壁.身后一片安静,唯有他的呼吸声。我不自觉将手紧握成拳,“我从不曾看透过你,你对我的忽冷忽热让我好怕,怕你有一天弃我于不顾。你有如此多的妃嫔,个个都比我美,更比我会讨你欢心。我只会给你添麻烦,若有一日你烦我了,要丢下我,我该怎么办?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哽咽着声音,用力将眼泪逼回去,我不想哭。不想用眼泪来博取他的怜爱。
我们之间沉默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掰过我的身子正对着他,用坚定的语气道,“我不懂如何去哄人,现在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绝不会丢下你。”
我紧紧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用力搂住他的腰,他则是轻拍我的脊背,“不生气了吗?那可以听我说了?”在我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才道,“方才我若不阻止你继续说下去,弈冰定然要求我治你干政之罪,所以我才冷漠的赶你回去。瞧瞧你这么小心眼,就生气了,连我的解释都不听。”
我闷闷的问道,“那你是不打算将我的身份告知弈冰了?”
“少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就少一份危险。如今知道你身份的人已全数扫尽。”
他的话让我全身一个哆嗦,“明太妃她……”
“她胆敢用你的身份威胁我,无赦!”一句残忍的话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被他脱口而出。
“祈星呢?”我紧张的问。
他宠溺的抚过我脑后的发丝,“三日后葬入皇陵,满意了吗?”
得到他的话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可随后又全身紧绷。他即已放话无赦明太妃,那么方才在正殿所谓的“解决”定是明太妃一干党羽已遭毒手。
不对,还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祈佑不会对他也起了杀心吧?“那韩冥……”
“我相信他对我的忠心。更何况,他喜欢你,怎会陷你于不义。”他的目光高深莫测让我看不懂,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紧张的说,“其实我和韩冥没什么的,你不要误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此刻的情形怎容我再去解释?岂不是欲盖弥彰。偷偷睇着他的表情,却发现他已闭上双目,眉头略微深琐,似乎很累很疲劳。
“祈佑。”轻轻抚上他的眉心,为他抚平纠结的伤。
“恩?”他由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应。
我在他臂弯中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也缓缓闭上早已开始打架的眼帘,启口道,“我爱你。”
搂着我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深深吐出一口气,“我也爱你。”紧紧拥我入眠。
次日,西宫众苑、阁、楼、宫之主皆来到昭凤宫请安。都是巧笑盈然盛妆来此,还备着贺礼恭贺我晋位。一整日下来我都在应付着她们的言语,赔着笑脸。脸都快僵硬定格。
此刻前来拜会的是邓夫人,她说是带了自己的心意一太后的贺礼来祝贺我正式晋封皇妃。我望着锦盒中那块小金琐好一会儿,就听见邓夫人用那温和之语道,“太后娘娘让臣妾带着这枚金琐赠予皇妃,祝皇妃早日怀上龙嗣,为皇室延续香灯。”
从盒中取出金琐,放在指尖轻抚。“好精致名贵的金琐,太后娘娘有心了。改日本宫亲去谢过。”
邓夫人巧兮一笑,拿起案边的雨前茶放置唇边抿上一口,“听闻这金琐可是太后娘娘准备给她自己的孩子,佑其一生平安。只可惜太后有天生的不孕之症。”
我惋惜一笑,“如此珍贵的礼物,本宫都受宠若惊。”我的心思渐渐游移,不孕之症……记得曾经韩冥说过,是杜皇后派人在她的饮食之中一点一点的下红花,才导致如此。但是最奇怪的是那位自己突然跑出来承认罪过的奴才,为什么要出来承认?若她不说,没有人回知道韩太后的不孕之症实是人为,这样岂不是自寻死路?
“皇妃?”邓夫人提高音量唤道已失神的我。
“邓姐姐,以后还是称我为雪妹妹吧。”将手中的金锁小心放回锦盒,“邓姐姐可知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邓夫人的目光微微闪烁,“明太妃溺水身亡,朝廷中属于晋南王势力的三位领头人物皆被暗杀。”
我用一声轻笑来掩饰我内心的震惊,一夜间,祈佑竟能如此迅速的将明太妃的势力扫荡,实在太可怕了。更不得不佩服他的政治手段,确实是一位强势的皇帝。
邓夫人轻轻拂过额前的流苏,再把玩着案侧的茶水良久,“如今雪妹妹已是宠冠后宫,下一步做何打算?”
“太后的意思是?”我试探性的问道。
“太后说,杜鹃花开的太艳,不是一件好事。烦妹妹想办法盖其锋芒,由其凋零。”
很快邓夫人便已拜别昭凤宫,一日下来接见了近二十位嫔妃,我早已累的疲惫不堪,软软的埋进贵妃椅中闭目小憩。心婉则是为我抚揉太阳穴,力道恰好。我舒服的轻叹一声,心中默默念着杜莞,温静若这两个名字。
原来,太后一直想对付的是杜家。这也难怪,如今杜家的权势已快威胁到皇上的地位,以祈佑的性子,是绝不会容许有人影响到他的皇权。但是如今的我根本无法与如此强大的杜家抗衡,这个事还是丢给祈佑去烦吧。相信他早有诸杜家之心,试问有哪个皇帝会容许一个臣子的权力盛于皇权,祈佑现在也很忧心吧。如今的温静若更是身怀六甲,从她身上下手似乎不太明智,那现在的我该做的就是培植自己的势力,那才能与她们对抗。
突然间额头上的揉抚突然没了,我一时不适应,低唤道,“心婉?”良久却没人理会我,我迷茫的睁开双眼,惺忪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寝宫,人呢?
“皇妃,让奴才伺候您吧。”一阵笑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立刻由贵妃椅上弹起,却被他给按了回去。“今天很累了?”
“恩。”我对上他的眼眸,“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他将我盖在身上划落的紫貂毛披风重新为我盖好,然后为我揉着太阳穴,动作很轻柔,“想你了。”
我呆呆的望了他好久都不说话,他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我想……”我犹豫着该不该开口,想了许久,鼓足勇气道,“祈星下葬那日,我想同去。”
他手中的动作一僵,笑容也渐渐敛去,一口回道,“不行!”
我放低声音恳求道,“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但是……真的很想去。”
“连日来你一直替他说话,在朕面前提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祈星在你心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竟比朕还要重要?”口气很是恼怒,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开始自称‘朕’了,我明白他生气,很生气。
他一拂袖,就朝寝宫外走去,我一惊,忙从椅上翻身跃起。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祈佑,是我的错。以后我不再提他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他背对着我,笔直挺立,也不看我。怒火还是未熄灭,我又继续道,“你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他更有恩于我。我不但未报答他,反而还害了他。现在他不在了,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再不提他了,你别生气。”
渐渐地,他僵硬的双肩松弛而下,缓缓转身拥我入怀,“你总是为他人着想,你可知祈星曾经如何对你?他灌醉你由你口中套出云珠的身份,他在民间秘密寻访为你换脸的神医,就连死前都要你记恨于我。”他顿了顿,长叹一声,“你与他的事我全都一清二楚,所以很在乎。”
我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一声轻笑,“原来你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