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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鼎因为在任上很忙,赵氏第二天就只好带着儿子女儿告辞。
兄妹三人难得聚在一起,一家人暂且丢下其他事情,只是聚在一起互相说着彼此的事情。
秦婉拉着沉欢的手,低声道,“欢儿,你可知道叫我们回来的是谁吗?”
“姐姐不是专门为沉欢的生日回来的吗?”
秦婉笑着戳她脑门,“是谁让程智来告诉我今年你要出游,所以不在豫州过生日的?要不是有人来让我们赶到这里,就错过了那么感动的生日了。你就是成心让姐姐内疚的。”
沉欢叫了起来,“冤枉啊,我的确是要顺着运河北上啊。我哪里知道最后还是没有走成呢。”
秦婉被她摇晃着手臂,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小家伙,真是的。哥哥是自己赶回来的吗?”
秦钰沉默了好半响,听见问才回答,“沉欢也是让人来通知我了。本来我想明年只要高中就是给沉欢最好的生日礼物,加上明年是沉欢的笄年,就想既然沉欢说近年不过就不过吧,明年一定要大做一番。可有人告知让我即刻赶回来参加你的生辰宴会。这不,连礼物都没好好准备就回来了。”
沉欢没心没肺的笑着,“好啦好啦,回来就行了。”
“可是,你不问下谁叫我们回来的?”秦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姐姐知道?”沉欢故意问道。
秦婉摇头,“逸飞不说,但我猜得到。”
沉欢心底动了动,面上不露声色,依旧笑得灿烂,“不管是谁,总之哥哥姐姐来了,沉欢就非常喜欢。”
秦钰笑意收敛,“婉儿,凌凤世子的事情如今如何了?”
秦婉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他逃出去了。”
秦钰惊讶的瞪大眼睛,“逃出去岂不是坐实了罪名吗?”
秦婉摇头,“逸飞说未必。如果一直关着才有危险呢。他就算真的杀了四皇子,也不至于抵命,大不了收了官职,发配到边疆为武将,这不正中了凌凤的胃口吗?他就是不喜欢盛京的勾心斗角,喜欢到边疆杀敌。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如果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要他死的话,反而关着危险。”
秦钰闻言,松了口,“如此还真是险。”
“逸飞说凌凤不会坐以待毙的,他逃出来就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等他出现了,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沉欢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
宁逸飞瞅着空档,跑去外院,就看见凌凤高大的身子拿着有些短的扫帚在扫着地,那模样极为认真,一点不觉得突兀,倒像是他平时做的事情。
宁逸飞笑着走过去,“不错啊,看不出来,你还有些用。”
凌凤转身,优雅用手撑着扫帚,“比你有用。”
宁逸飞鄙夷的瞅着他,走近低声道,“她知道了?”
凌凤抬头看了看天,“应该知道了。”笑容一收,“如此,她会多份危险。”
宁逸飞也收了笑,压低声音道,“你究竟要怎么做?躲在豫州也不是长久之计。”
凌凤看了看他身后,确定无人,方将扫帚放在树干上,“走,到我房间说话。”
门一关,凌凤掀袍落座,“你查的四皇子的事情如何?”
宁逸飞将纸扇一手,丢在桌子上,环顾一圈屋内,设施简单,但干净整齐,颇像凌凤军帐的摆设,也就知道他是可以适应的。
他一笑,“我问过太医院首领太医,他说四皇子碰上你的剑后,根本就没有刺死他,只是被抬回宫中后,他母妃一直守在身边。我查过太医院,人是第二天早上死的。”
凌凤剑眉微扬,“自然,他撞过来是只是肩头碰到我的剑尖,怎么可能死,只是,当时事情突发,在场人多,一下混乱了,我没有细想罢了。那他被抬回去后可动手脚的时间很长。”
“正是,现在最难的是,那段时间我们没有人知道细节,也没有证据证明人是怎么死的。”宁逸飞神色沉了沉。
凌凤勾唇一笑,“无妨,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着我不能插手漕运。如果我掌握了漕帮,就算我不管漕运的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你留在这里的目的?”宁逸飞扬眉看他。
凌凤正色道,“自然,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宁逸飞翻了翻眼皮,“难道不是和沉欢有关?”
凌凤眼皮闪了闪,“她正好也要插手漕帮的事情,我们联合。”
“哼哼。行,你慢慢联合。”宁逸飞站起来,“不过,我听说勋国公拍了不少人出来寻你,你这样招摇,总会被盯上的,那样沉欢也不安全的。”
凌凤点头,“我知道,赤焰安排人在附近了,我这还有赤冰,他们不可能轻易得手。”
“那你想过没有?从此沉欢就公然和勋国公敌对了。还加上秦松涛的事情,他们兄妹三人风险就多了几分。”
凌凤神色沉重了些,“我清楚。当初我到豫州本来将追杀我的人引了出来,本想顺藤摸瓜,被他们带到老巢去,好直捣黄龙,谁知道巧遇沉欢,她出手将我救了下来。我也只好将计就计了。”
宁逸飞哈哈一笑,摇头,“你们这是什么缘份啊。好了,我和婉儿没法在这里多呆,我马上就要出使各部了。外战少了,你也多些时间整理内乱,这些年,朝堂之上也很混乱。”
凌凤点头,“是的。”
凌凤等宁逸飞走了,想了想,提笔写了几个字,折好,走出门,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忽然有只浑身翠色的鸟飞出来,落在凌凤的肩上。凌凤将纸条塞进它脚下的小铜筒里,手往天空一扬,翠鸟顿时展翅飞去。
宁逸飞因领了朝廷使臣的差事,需要立刻回京,秦婉自然只能跟着回去。秦钰大考时间不多了,每日勤加学习,也不能久留。兄妹三人只好暂别。
沉欢也收拾心情准备北上,先去会会吕玉堂。
临出发的前一夜,沉欢将凌凤叫了来。
一身素色随意的家常袍子的沉欢懒懒的窝在软榻上,听见门声,立刻坐直了身子,对烟翠道,“你们下去歇着吧。我有事和宁护卫说。”
烟翠和云裳应着,出去并关了门。
凌凤笑着在她侧边的椅子坐下,看着她,“怎么了?”
沉欢瞅他一眼,移开目光,平淡的说,“你这张脸会惹事。”
凌凤讶异的摸了摸脸,“无妨,我常年征战在外,朝中能见过我的也都是三品大员以上的人和他们的公子们。我们一路顺着运河北上,不会有人认识我。”
“未必。还有那些杀手,他们没有找到你,定不会放弃的。”
凌凤瞧着她,“那你有什么办法?”
沉欢平静的看着他,“蒙脸自然是不合适的,那样更加引人瞩目。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不要跟着我们,从此各走各路。”
凌凤眸瞳一暗,看着她,“你是真想我走还是真为了安全?”
“自然是为了我的安全。”
凌凤忽然笑了,“刚才你说了一,那二是什么?”
沉欢平静如水的眼睛直视凌凤,“乔装打扮,扮作我的丫鬟便可跟随。”
凌凤挑眉,“扮作丫鬟?”
“是,两条路,你选。”
凌凤真想笑,这个丫头故意为难他的。不过,她和宁逸飞的话也不得不考虑,他就算乔装打扮得再随便也难以掩盖自己的气度。反而扮成女子,不那么容易暴露。
只是,他堂堂七尺男儿,扮作女子,实在在心里难以接受。
沉欢挥了挥手,“你回去想想吧,明日出发,要你就不要再跟着,要你就扮作女子,如果需要女子服装,就和云裳要,她会安排人帮你换装。”
话毕,便站起来,一副送客模样。
凌凤气笑了,摇着头,“你这是报复吗?”
沉欢懒懒抬眸,“宁护卫,说话注意些。否则,我也不会容忍。”
凌凤笑着摇头,“好好,我去想想。”
走出门口,一阵风吹来,刚才气恼也烟消云散了。既然到了她身边,索性放下过去的自己,和她一起做些全新的事情,也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第二天,程智一早就安排好出门的事情。
因为此行有些风险,沉欢就吩咐烟翠和云裳直接去盛京等着,甘珠负责跟着沉欢,随身服侍,赤冰依旧老样子会跟着车走。
程智、小黑和凌凤一起随行。
沉欢在甘珠的搀扶下走出院门,门外停着那辆大马车,她们一抬头,甘珠瞪大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凤梳着坠马髻,穿着和甘珠差不多的淡蓝色斜襟到膝盖的袍子,下面穿着深蓝色裤子,一双同色绣花鞋。里面穿着白色高领棉质内衣,将脖子封得严严实实,倒是看不见喉结。
那张脸果然不输女孩子,只是个头太高了,多了份飒爽英姿的感觉。
跟着出来的赤冰一脸愕然,愤愤的瞪了一眼沉欢。
沉欢忍着笑,装作看不见,提裙踩着阶梯上了马车。
甘珠也跟着上来,低声笑着,“宁护卫怎么扮成这幅模样。太好笑了。”
沉欢松了神情,“他不这样,万一被仇家盯上,我们会多些麻烦。”
甘珠深以为然,也就不再多话。
赤冰黑着脸上来,憋着一口气,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车一晃,凌凤那颗漂亮的脑袋也伸了进来,车就算再大,他身量极高,本来这个车坐个四五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加上他就显得拥挤了。
沉欢看着他,拧眉,“你上来干嘛?”
凌凤认真的整理了衣裙,“我是丫鬟,不坐车上,难不成让我赶马车?那样岂不是更加引人瞩目?”
沉欢哑然,无奈,低声吩咐,“走吧。”
秦州是靠近盛京最近的州,下辖大小十四个县。
石舵主已经先打了前站,沉欢一到,刚落脚客栈,石舵主就派穿着便装的邢彪前来联络,说是已经约好第二天见面。
吕玉堂果然是石舵主说的文质彬彬的模样。
见到她脸上有些讶异的表情,但没有露出一丝的轻慢,抱拳道:“秦四姑娘。久仰大名。”
沉欢福了福,坦然的笑了笑,“吕舵主,您的英名也是如雷贯耳。”
石舵主正笑着为他们斟茶,忽然看见女装打扮的凌凤出现,手中的茶壶差点滑掉,奇怪的瞧了一眼沉欢。他早就觉得这个护卫一种不同,现在换了女装,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不过沉欢身边能人很多,也不奇怪。
吕玉堂笑笑,“独眼龙对姑娘敬佩得很。”
沉欢站起来,接过石舵主手中的茶壶,亲自给吕玉堂倒茶,“吕舵主哪里的话,他和我是不打不相识。”
吕玉堂含笑不语,谢了茶,就端起杯子,“第一次见姑娘,吕谋以茶代酒。以地主之谊敬姑娘。”
沉欢也举了杯子,“我冒然打扰,还望吕舵主莫怪。”
“你们就不要客气了,看着我着急。”石舵主急性子出来了。
两人人哈哈大笑起来,一起端杯喝了。
沉欢直言不讳,直接道,“此次来拜会吕舵主,想必石舵主也说了我们的来意。沉欢就不拐弯抹角了,是想助吕舵主登上总舵主之位的。”
吕玉堂不动声色的笑笑,“吕某不才,实在不是当总舵主的料。吕某在战场上经历了血雨腥风,这条命都是捡来的,如今得了安宁的生活,就不想那么多了,能让兄弟们都能安居乐业,吕某已经满足了。”
“只怕有人不让吕舵主如愿啊。”
吕玉堂笑着看沉欢,“此话怎讲?”
“我来做个假设,如果白立中做了分舵主,能容多少个不是他的人做分舵主。据我说知,如今分舵主中就有两个是吕舵主昔日的生死兄弟。就算白立中能给吕舵主一份薄棉,但他难道就不担心吕舵主您的力量吗?”
“试想想,若是吕舵主上任了,一些不听话的分舵主,您会容忍几分?漕帮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到时候吕舵主还能保证您有力量保护众兄弟吗?”
吕玉堂一怔,眼中的多了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