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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还怕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个不妥帖的。”
弘时的亲事乃是康熙亲指,他虽不是雍王府世子,如今却也是胤禛的长子,又在内廷行走,这段日子颇得康熙之心。所指的乃是礼部尚书席尔达之女董鄂氏。
席尔达乃是镶红旗人,少有才名,在康熙平定三藩时便已崭露头角。后历任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也是康熙朝中炙手可热的一个满臣。
弘时的婚事是雍王府小一辈儿中的头一个,胤禛自然很是重视,便是黛玉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待得忙完了弘时,便是瑾儿的婚事了。这个孩子也是不叫人省心的。早先是林如海也不急,他自己也不急,只说是先立业再成家。后来倒是十三福晋兆佳氏跟黛玉提了提,原是她娘家的幺妹,尚书马尔汉之女。年纪比瑾儿小了几岁,上次选秀因病撂了牌子的。
原本黛玉还怕那兆佳氏的姑奶奶果真身子有什么不妥当,却原来是大选前不知犯了什么花粉儿,弄得一脸的红疹,就这么初选就刷了下来。
黛玉知道原就是过敏,也就放下了心。林如海也是满意,瑾儿也没甚说的,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好事多磨,马尔汉在康熙五十七年去世,兆佳氏为父守孝,今年才满了孝,春日里也要办了婚事了。
林府里那位老姑奶奶虽然还在,到底年纪大了,难免有些个想不到的地方,黛玉少不得也帮着照看着些。
这一日晚间黛玉从林府里回来后,洗漱了一番便倒在了榻上。胤禛进来便看见黛玉身上严严实实地裹了一床杏子红绫被,躺在榻上闭目欲睡,一头青丝都散了开来,铺在枕头上,显得那张小脸儿尖尖俏俏的。
黛玉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有人进来,强睁开眼睛看了看,见是胤禛,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胤禛看着好笑,也不用丫头伺候,自己脱了靴子上榻,掀开黛玉身上的被子钻了进去,一伸手便将人揽在了怀里。
黛玉打了个哈欠,推了推他,涩声道:“别闹,我要睡了。这些日子可是累死了,好容易都办完了。”
胤禛抬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端详,颇有些心疼地说道:“好容易长了些肉,这下又瘦了下去。明儿叫人好生给你补补。”
黛玉被他这一闹,也没了睡意,睁眼看着他笑道:“还说我呢,王爷这脸上难道长了肉了不成?看你这个眉头中间,这个‘川’字儿可是越发深了。”
话虽是笑着说出来的,黛玉也不禁伸手为他揉着眉心:“别再皱着了,看得人心里怪疼的。”
胤禛把她手拉下来放在胸口处,闭目良久,方才低声道:“没事儿了,放心罢。”
黛玉点了点头。夫妻两个人这些日子都是忙着,原还想借着这个功夫说说话,不想一会儿功夫,便都沉沉睡去。一梦沉酣直到天明。
四月暮春,康熙再次下旨,命大将军王胤祯仍往军前效力。旨意一下,不但胤祯,便是宫里的德妃也是懵了。
胤祯以大将军之职在西宁军中效力三年,平定藏地策妄阿拉布坦叛乱,迎达拉喇嘛入藏,立下赫赫战功,可以说从最初的胤禩一派身后的不起眼阿哥,成功走到朝前。这一次回京述职,前后不过数月,却再次被派往军前,不由得让胤祯心里有些慌乱。
无论愿意与否,胤祯都只得按照圣旨及早启程。临行前却是又私下里见了胤禟,殷殷嘱咐:“九哥,兄弟不在京中,讯息不通。好歹,哥哥随时跟弟弟说些京里事务。”
胤禟依旧一副慵懒之态,身上月白色团花儿锦缎褂子衬得他越发多了几分风流俊俏之感。双眉一轩,朗声笑道:“放心,一切有我。”
瞧着胤祯策马远去的背影,胤禟双眸微垂,闪过一丝儿嘲讽之色。如今朝上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只怕都能看出来,皇储一位,大概是彻底跟十四无缘了。否则,依着他三年来所积累下来的功劳,断没有在此时又叫他离京的道理。听说前儿皇阿玛又染上了风寒,这个时候下旨叫他回军中,哼,还能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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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六月,康熙帝再次往承德避暑,这一次只点了胤禩等两三位皇子随扈,皇孙倒是带了不少,凡年满八岁的,若无身体不适,俱都带走了。
胤禛奉旨留京处理事务,黛玉自然也就不必跟随圣驾前往承德。这一次雍王府里只去了弘历弘昼两个,着实叫她有些不放心。
殷殷切切地托付八福晋等随扈的内眷帮着照看些弘历,黛玉站在送行的队伍后边儿眼看着康熙率人远去了。
胤禛知道她不放心,上一年好歹自己还跟着,今年只有这小哥儿俩一起去了,弘历还好,弘昼却是单纯的可以,真不是让人放心的。
黛玉轻声道:“我这心里总觉得慌慌的,好似要有什么事儿似的。”
胤禛不着痕迹地垂下了手,将她的裹在了掌中,用力握了握。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黛玉稍稍安了心——大概,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了罢!
京里天气渐热,黛玉依旧带着孩子住进了圆明园。这一日往宫里递了牌子,给德妃去请安。
永和宫里,德妃正盘膝坐在炕上,旁边儿的一个宫女轻轻地打着扇子。即便这样,德妃的头上仍是渗出了不少汗珠儿。
“叫四福晋进来罢。”
黛玉低头用手中帕子擦了擦鼻翼,抬步进了永和宫。
此时外边儿阳光极是强烈,德妃靠在扶椅上,逆光看着黛玉走了进来,只觉得扎眼的很。
“给额娘请安。额娘安好。”黛玉一如既往地规规矩矩行礼,叫人挑不出一丝儿错处。
德妃微微眯着眼睛,看她低眉顺目的样子,一袭水绿色夹纱滚边儿旗袍,并没有绣什么花样儿,却在袖口和衣襟儿上做足了精致的文章,整个人看上去清爽雅致。
淡淡地叫了起,德妃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冰镇莲子汤,一手拿了银汤匙慢慢搅着。汤水装在了青花瓷碗中,里边儿还有着小小的碎碎的冰块儿,随着汤匙的搅动,发出了微微的碰撞声。莲子汤特有的香气散发开来,闻上去叫人心里十分受用。
德妃尝了一尝,吩咐身边的嬷嬷:“去给四福晋斟上一碗,大热天的,难为她还惦着我这个老人家。”
黛玉忙起身谢了,接过老嬷嬷送过来的莲子汤,才又归了座。
“弘瞻呢?也不说带过来叫我瞧瞧。”德妃不知真假地抱怨着,“这孩子快一岁了,我才见了一次。如今我这亲孙子亲孙女儿里边儿,就他是个最小的了。得空儿也带来,让我瞅着高兴高兴。”
黛玉忙笑着应了,又回道:“原是想着带他过来。只是看着这个天气太热,弘瞻总是哭闹不停。媳妇儿也是怕他扰了额娘的意思。”
德妃点了点头,戴着长长的金甲套的指头敲着身前的小几,黛玉垂眸扫了扫那只保养得极好的手,只觉得那手指携着金光,闪的她眼睛有些花。
“你倒是个好的,教养的孩子也不错。弘历这次在承德跟着皇上围猎,听说是射杀了一头大熊。年纪不大,倒是有胆色的。”
射杀,大熊?
黛玉心里一惊,端在手里的莲子汤便险些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瑾儿的婚事,梅子打算放到番外里边具体写了,所以这里,就不再过多赘述了。
第114章
德妃见黛玉面上颜色变了一变,随即又敛起了不安,只是一双手却是攥的紧紧的,不由得嘴角勾了起来:“瞧这个样子,你还不知道呢。也是,不过就是前几日的事情,昨儿我才得了信儿。若是弘历因此得了皇上的眼,这可是好事儿啊。老四也是的,何苦还瞒着你?”
饶是黛玉脾气儿再好,听了德妃如此说,心里也是恼怒不已。好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对一头大熊,这是好事儿?就算是身边儿得跟着多少侍卫,也没得亲娘觉得这是好事儿的!听德妃的意思,倒像是自家人借着这个事儿争宠了不成?
强压下心里的火气,黛玉索性起身道:“不瞒额娘说,王爷确实还没跟媳妇儿说道呢。听额娘说了,媳妇这心里倒有些惴惴的,跟额娘告声罪,容媳妇儿先行回去问问清楚。”
“去罢去罢,知道你们母子连心,听了这个自然要担心的,回去罢。”
德妃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看着黛玉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去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慢慢褪去。
胤禛回到了府里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才一进了府,苏培盛便先迎了上来,请了安后眼珠儿转了转,又低下头去。
胤禛只管往前走着,口内问道:“怎么着了?有话就说。”
一撮牙刷子,苏培盛忙往前跟了一步,“王爷,福晋那儿,怕是有些个不痛快。今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半日了。”
胤禛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怎么回事儿?”
苏培盛一缩脖子,压低了声音道:“奴才问了福晋身边儿的大丫头,怕是知道了四阿哥的事情。”
“行了,你下去罢。”
胤禛进了屋子,见黛玉正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西边儿的天空发呆,身后几个丫头都是一脸无奈,见他进去,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挥手叫人都出去了,胤禛走到黛玉身后,揽住了她的腰,低声问道:“看什么呢?”
感到怀中人一阵抗拒,胤禛手臂加了力气,黛玉挣了几下,也就罢了,却仍是扭了脸过去不理他。
胤禛叹了口气,“你呀,就是怕你忧心,昨儿才没跟你说。弘历是你生的,那孩子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他若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往前凑,再说又是跟在皇阿玛身边儿,能叫他有什么不妥?”
“呸,我气的又不是这个!”黛玉啐了一口,回身看向他,“既然知道了,何苦瞒着我?难不成我就是那经不住事情,只会添乱的?爷说了,好歹我还是弘历的额娘,孩子有什么事情,莫不是我就不能知道?”
不待胤禛说话,又道:“凭他如何大了,在我心里,那都是个孩子。何况,他本就十岁。我……我乍一听了什么围猎,什么射熊,你道我心里如何?我……”
说着,那眼泪便滚了下来,落在湖绿色夹缎子袄上,恰似那荷叶上滚着的水珠儿,一滑一闪间便又消失了。
胤禛搂着她坐在窗前的藤椅上,少不得又安抚了一番,黛玉也不理他,只坐在那里落泪,良久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倒是有些个讪讪的,拿帕子蒙了脸。
其实黛玉经过了这大半日,已经明白过来了。弘历是随着康熙去围猎的,身边儿侍卫随从不少,无论如何不会置身险境。再者这个小子虽然小些,这两年也学了些拳脚,实在打不中时候,凭着敏捷的身手,跑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怄的是胤禛这几年来越发的像个老妈子了,凡事都替她想在前头,但凡有一点子忧心的恼人的,都恨不得不叫她沾上。如今自己的孩子遇到了这么个事情,那也是想要瞒着自己的,何苦来呢?自己不是那玻璃人儿,就算是夫妻吧,也希望能够跟他并肩而立,而不是一味地躲在他的庇护之下不是?
不说胤禛这里如何哄转了黛玉,待得弘历跟着康熙回京后,已经是九月里的事情了。
看着两个孩子都是高了一些,黑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没什么,黛玉犹不放心,拉着弘历上上下下又看了一番,直弄得孩子红了脸。
家宴过后,天色已是晚了。弘昼磨着黛玉亲自送自己去睡觉,黛玉见他甚是依恋自己,自然高兴,直看着他睡着了才回来。胤禛正坐在书案前,弘历却在一边儿侍立。见黛玉进了,胤禛笑问:“睡了?”
“嗯,这孩子就是这样,这么大了还要撒撒娇。”黛玉笑道,“弘历累了罢?”
弘历忙过来扶着黛玉坐下,“额娘,我不累。”
黛玉心疼地看着儿子,细问那围场猎熊之事。弘历轻描淡写地说了,末了小心翼翼地掏出了脖子上系着的红线,“阿玛,额娘,这是皇玛法赏赐给儿子的。”
胤禛看时,细细的红线底下系着的不是什么金玉环佩,却是一只镶着乌银的犬牙。看其颜色,已经颇有些年代了。
心下一惊,胤禛倏然起身,黛玉不妨,吓了一跳……微一沉吟间,已经知道这必不是寻常之物。
黛玉不知,胤禛却是知道的。当年太祖高皇帝尚未起兵之时,曾在明朝总兵李成梁处,名为侍卫,实则是人质。后李成梁欲杀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