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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沐昕被塞进花轿里,伴随着喧嚣的喇叭唢呐声,轿子摇晃着被抬起。
轿门一关上,她立刻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了下来,同时也松了口气,想起楚宸琰和薛清荷大婚当日的情形,不用看也知道皇城百姓等着看热闹。
幸好她坐在轿子里,不会有被人当猴子围观的窘迫感。
她掀了轿帘想偷看外边的情形,敏儿似乎早有察觉,帘子刚掀起,马上就被她扯了回去:“小姐,别闹,两边全是百姓,要是被她们看到了,又会在背后非议你的。”
敏儿小声道,同时也紧紧扯住帘子,不准颜沐昕再掀开。
她扁了扁嘴,随后将笨重的凤冠也摘了下来,倒头便栽在轿子内。
轿子的摇晃度刚刚好,晃得她昏昏欲睡,不过一会,她果真睡着了,即便外头吵翻天,她也能睡得分外香甜,直到轿子停在了灏王府门口。
“新娘子请下轿——”
等了半晌,轿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喜婆深感奇怪,只好再喊第二声:“新娘子请下轿——”
依然没有动静……
敏儿想也知道自家小姐的禀性,估摸着她又在轿子里睡着了,她悄悄地掀了轿帘看进去,差点自戳双目。
她果然没猜错,小姐在自己大婚的日子里公然在花轿里睡着了,而且那睡相太不雅了,大大咧咧横躺着,还把盖头揭了、凤冠摘了,这可是不吉利的啊,要是让别人看去了,肯定要让人说闲话的。
她急了,敲了敲轿子企图将颜沐昕叫醒,好一会,颜沐昕才伸着懒腰悠悠转醒。
“小姐,花轿停了,快把凤冠和盖头戴上。”敏儿小声提醒。
“哦。”颜沐昕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手探了探,想要拿回凤冠,可始终没捞着。
喜婆在一旁等不及了,在众人的催促下想要开轿门,敏儿急忙冲出来阻止。
“嬷嬷,请等等,小姐只是害羞,她很快就出来了。”
“这……灏王妃,快点出来,可别误了拜堂的吉时。”
“哦——”
轿子里这次的应声倒很快,只是那懒散到近乎刚睡醒的嗓音让在场的众人都懵了,这就是所谓的害羞?
颜沐昕将笨重的凤冠重新戴上,又随手将盖头盖上,手一伸,将轿门推开。
“敏儿……”
“嘘,王妃,别说话。”喜婆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搀扶,同时也制止她出声。
盖头下,颜沐昕努了努嘴,虽有不满,但也乖乖让喜婆搀扶着进门。
耳边是宾客不停的道贺声,她隐约听到项子濯还礼的声音,看来是替楚宸灏招待客人了。
“王爷呢?”
“快,把王爷扶出来。”
颜沐昕很想抚额,看样子楚宸灏不在现场,可元信用上“扶”这个字,未免有些夸张了吧?如果他出不来,她不介意他们省去拜堂这一环节,反正他们都不乐意嫁娶。
不过也倒是因为楚宸灏的病,他们这婚事省下不少礼节,一切从简,她也少受了很多折腾。
等了一会,从热闹的宾客中传来几声隐忍的咳嗽,见不到来人,颜沐昕也猜到是楚宸灏出现了。
她心里头微微升起一股小小的失望,还以为他不出来,他们就不用拜堂了呢。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低着头的颜沐昕听到脚步声越来越朝自己走近,同时也从红盖头下的缝隙里看到大红的衣摆及黑色长靴。
终于,他在自己面前站定,喜婆将红绸的一端塞至她手里,并高喝起来:“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
颜沐昕直到这时,才微微有些当新嫁娘的紧张感,抓着红绸的手有些发凉,回想来到古代的这几个月,她竟然就这么随便把自己嫁出去了?
对象还是个随时会病死的男人?
“一拜天地——”
颜沐昕被喜婆搀扶着转向大厅门口,耳边再次响起细密的咳嗽声,她紧接着就被按跪在地上拜礼了。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她被搀扶起来,只听傧相话音刚落下,她刚要低头行夫妻礼,却突然听到众多尖锐的叫声,不给她反应时间,男人沉重的身体直直往她身上倒下,她始料不及,加上她娇小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重量,两人生生往后栽向地面。
“哎哟……”她哀呼出声,后背直接贴地,发出巨响,身上还压着一个大男人,疼得她眼泪直飙。
“王爷——”
“二皇子——”
很快,倒在她身上的楚宸灏被人扶走,她终于得已喘气,可后背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多少。
楚宸灏,他是不是在报皇宫转廊那次她撞倒他的仇?
可这是不对等的,她那么瘦小,就算撞他身上也不会多痛,他却不同,一个大男人,突然砸她身上,她甚至感觉肋骨都要断了。
而且,谁能告诉她,扶了楚宸灏,为什么没人来扶她一把?
她摔得很狼狈,盖头下的脸露了一半,依稀能看到众人紧张地围着楚宸灏,却都把她遗忘了。
敏儿没资格进这喜厅,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凄惨了,她愤愤地想着,只能扶着快被砸断的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落头上的红盖头。
“灏儿,怎么这么严重?来人,传太医!”楚御乾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到了,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喊着季公公宣太医。
“启禀皇上,府里专门有为二皇子配备大夫,他们更懂二皇子的身体状况,小的请求将二皇子立刻带回院子,让大夫医治。”元信站出来,拱手向他禀报。
“既然有大夫,还不快送回去。”
皇上一句话,楚宸灏立刻被带往了后厅,随后,皇上、绮妃等人也跟随其后。
颜沐昕捶着腰站在喜厅正中央,一身大红嫁衣在此刻人去楼空的大厅里显得万分凄凉,厅外宾客议论声不绝于耳,项子濯卯足了劲安抚众人情绪。
“二皇子原来病得真的这么重。”
“没看他出来时的脸色吗?惨白得过于吓人。”
“唉,倒在喜宴之上,看那位颜三小姐形单影只站在厅里,遇上这事,怪可怜的。”
“不是说她命硬克母吗?十六年前颜夫人就是……”
宾客的议论声颜沐昕听得并不完全真切,可她依稀还是听到了一些,特别是命硬克母这四个字,啧,楚宸灏要是哪天死了,是不是也会成为她的错?都是因为她命太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