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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杨焕以前没有和山匪打过交道,但终究明白,山匪找起人来,还是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因此也不敢再停留,翻过山,直接往西跑去。
在山路上走了十天十夜,东躲西藏,生怕那些人追上。
杨焕风餐露宿,狼狈不堪。
好在现在不是将来,虽然没什么大道,但小道却不少,茫茫山区,虽无大河大流,小溪却到处都有,喝水洗澡,吃些野果,十天十夜倒也过来了。
只是此刻,站在山头一块巨岩上,他扶着一棵孤松,看着莽莽不尽的山丘,知道自已迷路了。
过去的那个痴痴呆呆的杨傻,从来没有走出过五宝村,头脑浑沌不清,虽然继承了他一部分的记忆,可是杨焕根本就不晓得出村后要往哪里走,因此也就只能一直躲躲藏藏的往西跑,也不知跑了多远,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只不过他大致知道自己是在往西走的,说去的方向,或许就是现代的贵州方面,但具体现在到哪儿,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五宝村,被夹在了大大小小的山沟沟里,只有一条道通往辰州,怕他跑出来时,自然是不敢走在公道上的。
此刻,在群山峻岭中,在杨焕看来,有气无力的自己简直就象是被夹在大山皱褶最深处的一座小坟墓,弄得他在山里转悠了许久,也没能走出去,只能依稀根据太阳和月亮的位置,向西走。
好在初夏,杨焕虽然连一套换洗衣服都没带出来,还好夜里找了个背风的山角,也不需要铺盖,倒也不觉得冷。
一条山间道边。
杨焕停下了奔波的脚步。
虽然他手里还抱着一罐酱料,但由于还没有发酵透,还有一股特殊的腥味,因此杨焕没有在饿极的情况下,对这罐酱料也暂时没了胃口。
山里还有一些野果和泉流可以充饥。
杨焕好歹能分清野果有没有毒,他拣着自已看着眼熟的野百合什么的,挖了根茎吃了几块,又掬了捧泉水喝饱了肚子。
从五宝村逃出来后的第十天午后。
阳光正暖,杨焕抱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思想,躺在泉水边的一块大青石板上准备睡个午觉。
头上有一篷树荫替他遮挡荫凉,山风拂过,流水淙淙,惬意地进入了梦乡。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穿越这种事发生在身上,杨焕尚且能够消化,家毁人亡这件事,虽然给了他一定的冲击,但经过这十天艰难的逃亡后,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反正在五宝村里,他的命运也不见得更好,最多等哪天杨大洪阉够了上万只猪牛羊攒下几两银子后,帮他找个同村的傻姑娘成亲传宗接代,他就在夹皮沟的村头扮演那个:放羊为啥?赚钱。赚钱为啥?娶媳妇。娶媳妇为啥?生娃。生娃为啥?放羊……的角色。
“得得得……”
迷糊中,杨焕似乎听到了一阵阵动物的蹄子声,还夹杂着几声犬吠,接着,“啪”一块土块砸到了他的身上:“爹,这里有个人啊!好象是个乞儿!”
杨焕一下子从梦中被惊醒,他爬起身一看,不由一惊。
只见流泉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排的牲畜,有牛有马,至少有数十头,都在低头喝水。
刚才梦里那些异响,显然是它们发出来的。
一只大黑狗正绕着青石板哼哼叽叽地打转,呲露着獠牙。
大黑狗边上,正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垂髫小童,脸蛋圆圆,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刚才那块土块显然是他扔的。
“小昭,不得无礼!”看到杨焕惊醒,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穿着胡服的成年男子走了过来,一脸歉意地对杨焕道,“这位小郎君,小儿失礼,还请原谅某等!”
杨焕苦笑一声。
小郎君?乞儿?
他低头看了看自家身上,上身的小褂已经撕成条状,几乎板结成硬块,下面的麻布裤子,污渍点点,看不出底色,脚上的鞋子是自己用草编的,已经磨损了一大半……这身打扮,就象《大话西游》里沙漠中的那个至尊宝一般……不,比他还要狼狈几分,难怪那小儿将自已唤为乞儿。
敢情,天下的小孩都有用土、石块扔乞丐的共性。
杨焕想起自家小时候,看到凶恶的乞丐也会这么做时,不禁莞尔,搭话道:“这位郎君,这些马匹和牛都是你的吗?”
在大唐,牛和马都是大牲畜,尤其是马,被作为国家重点的战略物资,十分重视,价值很高。
譬如说牛,不能随意宰杀,要吃牛肉,除非是牛死了,还要上报官府,就连牛主自已也不能偷偷杀牛吃肉。
普通人私自杀牛,吃牛肉,最低刑期是一年。
不然,那可是犯法的。
因此,看到这名男子独自驱赶着那么多牛马,杨焕不禁大吃一惊。
“某姓孙,郎君叫某三郎便是。”看到杨焕脸上露出笑容,孙三郎松了口气。
小昭实在无礼,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下,竟用土坷拉砸人,还好这位没有生气,不然他这做爹的也有教子不严之过,说出去也是很丢人的。
“这些马匹和牛都不是某自家的,某是监牧的群头,实是替官府做事。”孙三郎笑道。
原来如此,杨焕脑子一转,结合过去学的历史知识,立即醒悟过来,居然遇到了官府畜牧官员了。
不过,准确来说,孙三郎还不能算是官员。
群头最多和孙悟空在天庭御马监里的那个弼马温的官一般大,是所有畜牧官员中最小的一位,不列品级。
监牧制始于南北朝,是北魏王朝在官营畜牧业中建立的生产经营制度。
牧监的长官称“监”,监之上的长官为坊使,或监牧使。
据《大唐六典》载:“凡马、牛之群以百二十;驼、骡、驴之群以七十;羊之群以六百二十。群有牧长。
每一牧监的监官管五名牧尉,每一牧尉管十五名牧长,牧长即是群头,群头直接管理畜群,其下还有牧子。而据杨焕了解,一个群,大约马、牛以120头匹为一群。
孙三郎既是群头,难管手下管着这么多牛马。
杨焕的脑子醒转过来,从青石板上跳下来,对孙三郎做了个拱,道:“原来是孙群头,我姓杨,单名一个焕字,叫我杨焕或杨大郎皆可。小昭调皮可爱,若不如此,倒不象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了。”
说着客套话,杨焕伸了下手,本想去摸摸小昭毛茸茸的小脑袋,以示亲热。
但一看自已的手黑乎乎的,实在太脏了,尴尬地把手又缩了回来,摸了摸鼻头,发出了几声憨厚的笑声。
杨焕原本就傻了十几年,此时这副表情不用作伪,都显得憨傻憨傻的,特别憨厚。
“小女实在顽劣,还请勿要怪罪!”孙三郎拱手道。
“啊?女孩子?”杨焕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昭。
小昭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
孙三郎因为杨焕被自家调皮的女儿砸了,见他人结实又淳朴的,问道:“杨大郎,此处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何故独卧于此?”
“哎,孙兄,实不相瞒,前几日俺爹故去,家里只余我一个光棍,寻思着正好有一门兽医的本事傍身,不如离家出外见识一番,不论是投军也好,还是找个热闹的集镇施展下所长,都是一条活路。”
“哎呀,原来大郎竟然还是个兽医!这可太好了,某手下正缺一个兽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暂时到这里屈就?”
孙三郎闻言,不禁大喜过望。
他没想到,这个穿着邋遢、外表不修边幅的少年郎,竟还是个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