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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一听丽妃的话就知她心中已有了较量,连忙询问出声:“母妃可是有什么妙招了?”
丽妃勾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顾六奉命调查护国寺一事,若唯一的证人死了,顾六难逃其咎!”
“可您刚才不是还不让我动手杀了……”顾湘话还没说完脑门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爆栗,痛得她“嗷”地抱住了脑袋。
“我说的是不让你动手。”丽妃眯缝的眼中寒芒乍现,仿佛浸了一层薄冰,“我会让那个人去动手,保证可以把你从此事中摘得干干净净的。”
顾湘闻言双眼陡然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到:“是谁?”
丽妃斜乜了顾湘一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事你就否操心了。”
见丽妃并没有多说的打算,顾湘识趣地不再追问,撒娇似的挽过丽妃的胳膊,笑眯眯地夸赞:“母妃现今是越发美丽动人了,难怪父皇对母妃的恩宠更甚从前呢。”
丽妃笑着睨了顾湘一眼,伸指戳了顾湘的脑门一下,没好气地嗔到:“就你嘴贫。”
顾湘嘿嘿笑得越发灿烂,一转眸却发现丽妃正直勾勾地瞧着自己。
顾湘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擦了擦脸:“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丽妃摇了摇头,拧着黛眉问得严肃:“湘儿,和母妃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容相大人?”
顾湘面上神色一僵,随即两颊飞上两抹红云,低垂着头顾湘娇羞至极地回到:“母妃好端端地提这个做什么?”
丽妃一看顾湘那副怀春少女的模样,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湘儿,听母妃一句劝,容相那等人物不是你能宵想的。”丽妃说着眼神深邃了几分,眸底暗流涌动中根本让人看不透她半分的想法。
顾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容相有惊为天人之姿,又有经天纬地之才,儿臣心仪与他,乃是再正常不过,母妃又何必劝我!”
丽妃暗自咬紧了贝牙,声音也沉下几分:“你为人骄纵,容相又岂会看得上你?为免你日后伤心,我还是早些断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才是!”
顾湘冷笑出声,双目阴冷地瞪着丽妃,反唇相讥:“难不成容相还能看得上你?”
顾湘本是气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哪知丽妃闻言竟面色大变,扬手便一巴掌狠狠掴在了顾湘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顾湘被打得头一偏,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痛。
“混账!”丽妃气得面色煞白、手指微颤,“本宫一心为你,你竟糊涂至此!”
丽妃不愿多说,冷哼一声拂袖便大步地离开了折杏宫,而顾湘则盯着丽妃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了好半晌。
……
“殿下,你说都这个时辰了,为何衡芜还不见回来呢?”兰芷不停往殿外张望,眉目之间是掩不住的担忧之色,“衡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相较于兰芷的惴惴不安,顾弦歌倒显得淡定多了。
桌角点着的烛火不时地发出“哔剥”的爆芯声,顾弦歌的面色也在明暗不定的烛火中看不真切。
兰芷一边拿余光悄悄地瞥顾弦歌,一边在心里暗暗为衡芜捏了一把汗:别看殿下平日里对她们还算宽容,可若真做了什么惹恼殿下的事,殿下的怒火那也不是她们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罢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且下去歇着吧。”顾弦歌抬手按了按额角,摆手示意兰芷退下。
“那衡芜……”兰芷咬唇说得有些犹豫。
“为她留一盏灯。”顾弦歌伸手打了个哈欠,神容之间尽是倦怠之色。
兰芷心疼地看了顾弦歌一眼,语声柔和:“殿下这些日子思虑甚多,劳心伤神的,奴婢还是伺候殿下早些歇着吧。”
兰芷说着正准备替顾弦歌更衣时,门槛处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道细弱游丝的声音:“殿……殿下……”
“衡芜!”兰芷惊呼一声冲上前去,待看到衡芜后背一片皮开肉绽时,兰芷急得眼泪直打转,想扶衡芜起身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你……你这是得罪谁了,竟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兰芷小心翼翼地将衡芜从地上扶起,尽管她已经尽量避开衡芜的伤口了,可衡芜还是有好几次痛得嗷嗷直叫。
“殿下。”衡芜靠在兰芷的身上,抖着一张苍白的唇,满是愧疚地说到,“奴婢让殿下担心了。”
“谁做的?”顾弦歌缓步来至衡芜面前,待看到衡芜遍身的伤口时,顾弦歌的神色瞬间冷至零度以下。
衡芜垂下头来,不敢直视顾弦歌逼人的目光,低低地嗫嚅出声:“丽妃娘娘。”
顾弦歌柔和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衡芜,本宫定会为你出了今日这口恶气。”
衡芜闻言,黑白分明的眼中倏地腾起了雾气,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顾弦歌,喉中更是发出了压抑的低泣声。
顾弦歌见此抬手动作轻柔地替衡芜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语声温和:“别哭了,傻丫头。”
衡芜闻言却哭得越发地凶了。
顾弦歌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衡芜温言软语地安慰了几句,便让兰芷带着衡芜下去上药了。
偌大的殿内只余下了顾弦歌一人。她右手撑着下颌,左手曲指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桌面。
桌角的香烛静静燃烧着,直到烛火燃尽,顾弦歌也没有改变过姿势。
当殿内归于一片黑暗时,顾弦歌的眼神也更黑更冷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日里,衡芜因着有伤一直在卧床休息,服侍顾弦歌一事自然也都是兰芷亲历亲为。
时近初秋,天气仍是酷暑难当,就算已经入了夜,空气中仍旧热浪滚滚。
“殿下,刑部尚书求见。”一名宫婢隔着殿门恭声说到。
顾弦歌稍微整理了仪容,这才扬声说到,“请尚书大人进来。”
话音刚落,殿门被人从外“咯吱”一声推开,一名身着褚红圆领官袍,腰系白玉扣带的清俊男子疾步而来。
来人正是刑部尚书梁衡。此人十年寒窗苦读,十六岁中举,十八岁进士及第,十九岁入朝为官。如今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已是正二品的朝中大员。正因如此,梁衡为人也是恃才傲物、心高气傲得很。
“不知尚书大人此时来华清宫是有何……”
“他死了。”不待顾弦歌将话说完,梁衡已经不耐烦地开口打断,紧拧的眉头提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太好。
顾弦歌神色一怔,不过那也只是瞬间的事情:“怎么死的?何时死的?”
梁衡面皮紧绷,双目如炬地盯着顾弦歌,冷冷出声:“殿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呵,这话说得还真是不客气……
顾弦歌哂然一笑,身子懒懒地往后一靠,半眯着一双清冽的凤目,戏谑到:“人是死在你刑部大牢的,本宫又如何知道?”
梁衡闻言面色更黑,牙关紧咬下顾弦歌甚至可以看到他面皮下绷紧的肌肉:“还请殿下随下官走一趟吧。”
顾弦歌挑眉淡淡一笑,从容不迫地拂袖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对兰芷叮嘱到:“今夜你早些歇下吧,不用等本宫回来了。”
顾弦歌说完,头也不回地随梁衡去了刑部。
刑部大牢里光线黯淡,仅有稀稀拉拉的几盏壁灯孤零零地照着。
空气潮湿而又透着一股腐烂的腥味,时不时还能感受到有老鼠从脚边窜过。
“你这牢房的环境实在是有待提高。”顾弦歌一边走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然后忠恳地提了个建议。
梁衡目光森寒地掠了顾弦歌一眼,冷声回到:“等殿下进去时,下官或许会认真考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