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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我领的晚膳呢?”
“啊?”衡芜面色瞬间惨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没能站住脚。
顾弦歌一看这样就知道这丫头必然遇到了什么事,而且肯定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然她也不至于吓成这幅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衡芜扶着顾弦歌脚步虚浮地往殿内走,待看见被捆成麻花的桂枝时,衡芜又被狠狠吓了一跳,哆嗦到,“这……这是?”
衡芜不明白,殿下以前最是怕事,能忍则忍,对于桂枝,那是大老远地见着都要绕道走,怎么今儿竟还主动惹事了?
不顾衡芜震惊不解的眼神,顾弦歌对衡芜咬耳到:“衡芜,待会儿你……”
“明白。”衡芜听完顾弦歌所说后脆亮地应了一嗓子,重重一点头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殿下终于想通了,自己这个做奴才的,真心替殿下感到高兴。更何况,四殿下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她也早就看不惯了,这次,正好借此事杀杀那人的威风!
衡芜跟踩了两个风火轮似的一路飞奔,径直跑到了御书房前,正待往里冲时却被皇上身边的老太监高公公用拂尘拦住了:“你是哪个宫的奴才?这御书房岂是你胡乱能闯的地方?”
“高公公,求您给奴婢通报一声吧,我家殿下快要被桂枝姐姐给烧死了!”
高公公眉头拧起,上下打量了衡芜好半天也没有丁点印象,更不晓得她口中的殿下是何许人也。
高公公不由得不耐烦地一边往外推衡芜,一边威胁到:“陛下正在批阅公文,你再吵吵嚷嚷地,洒家对你不客气了。”
衡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双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高公公,奴婢不过贱命一条,可六殿下好歹是陛下的皇女,若真被桂枝姐姐给烧死了,这事传出去,人们都会说,咱们南奚国皇室连一个奴才都可以把主子给烧死了,这样不仅有损陛下名誉,更是会让我南奚国沦为其他六国的笑柄!”
高公公本来漫不经心的,听到此处也不由得正了神色。他抬头一看,西南方向处夜空透红,确实正是紫棠宫的方向。
高公公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禀告时,御书房的门却“咯吱”一声被打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里面快步掠出,直冲紫棠宫的方向去了……
史官笔,南元二十五年夏,紫棠宫意外走水,困六殿下于宫中,圣上亲入火场救女,得万民敬仰。
呵,亲入火场救女,说得多么好听。天知道,在父皇从火场中救出我后,扬手就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打得我两耳嗡嗡,好一会儿都听不清说话声。
“朕英明神武,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连个奴才都治不了,你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死了干净。”
这是顾北辰当时的原话。
顾弦歌抬手按向了自己的脸颊,清楚的痛感让她“嘶”地倒吸了口冷气。她冷冷一笑:顾北辰,既然你对我无情至此,那这亲情我不要也罢!
“阿弦。”突如其来的熟悉呼唤让顾弦歌身子一抖,心口更是“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仿佛揣了只兔子。
是了,她和萧晔初识于十二岁,那年她不巧在假山后撞破了栖梧宫的张妈对他行苟且之事,那时,他的挣扎和痛苦让自己起了怜悯之心,所以她一簪子刺入了张妈的颈动脉,救下了萧晔。
或许是萧晔的遭遇和自己太过相像让她起了同病相怜之意,也或许是萧晔太过乖巧讨喜,总之,在那以后,她便将萧晔教养在了身旁,不遗余力地教他权谋君策、行军布阵以及武功心法等,甚至连自己的一颗真心都捧了出去,最终却落得个一尸两命、剁烂了喂狗的下场。
顾弦歌正心思激荡间,一只冰冰凉凉的手突然扶在了她的脸颊上,满是怜爱地说到:“你又被她们打了?”
萧晔一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盛怒之意,捏着拳头愤然到:“你明明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收拾了他们,为何你要事事忍让?”
顾弦歌垂下眼睑没说话,也不敢抬头去看萧晔。她怕,她怕自己一抬眼看见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就恨不得扑上去将它撕烂了。
就是这个人掏空了她所有的文韬武略,践踏了她所有的真情实意!
顾弦歌的呼吸抑制不住地粗重了几分,胸口更是一阵剧烈的起伏。
察觉到顾弦歌的异样,萧晔双手珍视地捧起顾弦歌的脸,盯着顾弦歌红肿的右脸问得小心翼翼:“刚才可是我弄疼你了?”
顾弦歌偏头不动声色地躲开萧晔的触碰,话语中带上了淡淡的疏离之意:“我无碍。”
萧晔眉头一拧,不依地嗔怒到:“脸都肿得跟个馒头一样,哪里无碍了?”
顾弦歌咬着嘴角没说话,一股寒意顺着四肢流窜:萧晔你明明厌恶极了我,偏偏却还能装出这么一副在意的样子……萧晔,你还真是好演技!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太寒,顾弦歌竟冷得牙齿都在“咯咯”打架。
萧晔体贴地将薄被往上提了提,修长的手指如同描摹一般细细地抚摸过顾弦歌的眉眼,然后将她鬓旁散落的头发给别到了耳后。
“我去拿些冰来给你敷敷。”萧晔眯眼一笑,顾弦歌只觉得眼前百花齐放,一阵哔哩哔哩直冒星星。
不得不说,萧晔的确是长得极美的。他的一颦一笑,只怕是任何一个人都抵挡不住沉沦。
顾弦歌别开目光,轻轻喘出几口气,心里多了几分恼恨。
她恼自己明明恨萧晔入骨,可在刚才,她竟然还为萧晔那温柔一笑给迷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看着萧晔疾步走出的背影,衡芜眯着眼睛吃吃地笑了起来:“晔公子对殿下可真好。”
“哦?”顾弦歌冷笑一声,问得将信将疑。
衡芜弯下腰来,凑近顾弦歌耳边压低声音说到:“紫棠宫着火那夜,晔公子比陛下更早冲进火场,而且奴婢估摸着殿下也是晔公子救出来的,而陛下只不过是半途捡了个便宜,因为奴婢亲眼瞧见晔公子的右肩上……”
“哐当!”顾弦歌摔手将衡芜送到唇边来的热茶给打飞了出去,茶水泼洒而出,大半数都溅在了顾弦歌的手背之上,烫得她手背红了一大片。
茶盏摔落在地,碎成了渣。
衡芜未完的话梗在了喉咙里,惊吓之后连忙屈膝跪了下来,俯首请罪:“奴婢多嘴,请殿下息怒。”
顾弦歌手指微微颤着,一张脸刷白刷白的。
“发生何事了?”萧晔斜乜了跪在地上的衡芜一眼,不解地问出了声。
“你且收拾东西退下吧。”顾弦歌暗中吐纳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胸腔中的激荡之意,让自己的语气听来不那么奇怪。
衡芜恭敬地应了一声便收拾好碎瓷片便退了出去。
“衡芜可是说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软榻往下一沉,萧晔侧身坐了上来。一边漫不经心地同顾弦歌说着话,一边认真细致地用毛巾裹了碎冰块。
“没。”顾弦歌垂下眼睫,一副倦怠极了明显不想说话的样子。
萧晔也不计较,一手捧起顾弦歌的脸,一手握着裹了冰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在顾弦歌高高肿起的右脸上滚动。
顾弦歌痛得眉心一拧,却咬牙不吭声。
“你素来怕疼,每次挨揍了我给你冰敷时,你哎哟叫得可惨了,房梁都得被你震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