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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路泽顺着简单的泊油路,一路向前,路上经常能看到拉着石块的载重大车呼啸而过。
路面被重车压得坑坑洼洼,不过好在邓子淇驾驶技术不错,颠簸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莲花山脚下。
一道设置极其简陋的收费站横在路上,两段树桩,一截铁丝,上面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纸壳,上书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收费,费字还写错了。
几个光着膀子的年轻男人在旁边树荫下甩着扑克。
见了豪车,几人迟疑停了扑克,立在路边,却无人开打铁丝。
邓子淇摇下车窗,一个光头胳臂纹着黑狼的男人屁颠颠跑了过来,咋见一车乡下少见的美女,登时满眼银光四射,死死盯着邓子淇艳丽脸庞,口水差点流了出来。
邓子淇很少看到这样急色的男人,不虞问道:“师傅,到何家村怎么走?”
光头男楞了片刻,喉头耸动,干咽了几口唾沫,好不容易移开目光,一双色眼却盯住了她的雪白胸脯,那里有一道深深的沟壑,迷人之极。
嘴里机械答道:“过检查站,简直往前,走到盘山公路到头就是。喂,20快钱。”
说完猥琐地伸出了手,粗大的骨节几乎触到邓子琪的胳臂。
收了20块零钱,光头男眼看车窗缓缓摇起,手指头捏着纸币,狠狠闻着上面余香,呆呆看着远去的白车,流出了口水。
“草,大军,摸着手没?”几个男人凑过来猥琐问道。
大军深深吸了口气,无限神往:“日他娘比,比俺在县里华清池日的150一炮的小姐强多了,这货色,起码得300块一炮,干一下,死得过了。”
“大军净特么吹牛比,那次咱们打残个外地人,何二虎领着去的,你干个屁了,做了个80块钱大保健,就特么喷了。”
“滚尼玛蛋,二锤子,你也没好到哪,喝点比酒,拽住人家总台服务员,就特么要扒姑娘裤子,要不是二虎拦着,腿擦点让保安打折。”
几个贼娃子闹够了,一个家伙突然道:
“哎,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车里有个人,好像特么林傻子。”
“谁,林茂?草,那个煞笔不是疯了吗?你到底看准没?”
“我看得模模糊糊,不行,不管真假,得告诉大虎一声,万一是真的,没准还能奖励个大保健啥的。”
几人一脸银笑:“林傻子那婆娘,啧啧,白瞎了那身白膘了,草,山里没信号,打座机。”
……
车里夏玉儿愤愤不平:“大姑,这些山民咋这样啊?你看那眼神,我恨不得把他挖出来当泡踩。”
邓子琪不屑道:“没事,这样人我见多了。自古莲花山就出土匪,打过日本,杀过土改干部,大革命被镇压不少,听说近几年搞市里搞建设,大盖楼房,需要石料,这些山民才发了大财。”
龙江啪啪拍了怕胸脯:“大小姐别怕,没事,有我在,这些乌龟王八蛋,只要心里有一点不轨,我立刻让他消失。”
“德行!”
“切!”
二妞纷纷表达对龙江的不屑,看得夏明珠耸肩直乐,和这些年轻人呆久 ,自己心态也变的年轻了。
龙江见车子开始上了狭窄的盘山路,不再说笑,掏出手机递给了林茂:
“老林啊,你一句话也不说,一会就上山了,信号越来越弱,你好歹给家里打个电话?”
从疯人院出来始终一言不发的林茂,终于抬起了脸,裂纹的厚厚镜片后面是一双浑浊的眼睛,他看了龙江片刻,鼓足勇气,吸了口气,抖抖手接过电话,慢慢拨了号码,手机声音清晰显示,停机。
老林手哆嗦的更严重,换拨另一组号码,还是停机!
林茂嘴唇也开始哆嗦起来,第三次拨了个固定电话,这次却通了,一个蛮横的农村老太太接了电话,正在稀里哗啦推麻将,一听是林茂,当时就炸了:
“姓林的,你还没死?何大虎那一棍子没打死你?你不是疯了吗,疯了就赶紧去死,还打什么电话?找小娟?滚尼玛蛋,早改嫁到山下了,你个王八蛋,瘪犊子、熊蛋玩意儿,没钱的怂货……”
一连串东北乡村污言秽语滚滚而出,顺着电话轰了出来,吓得老林几乎扔了电话。
龙江看不过眼林茂一副窝囊样儿,接了电话:
“喂,老东西,骂完没有?”
“你谁啊?”
“我是大夫。”
“大夫,滚你妈蛋,又来要钱!我家穷的上顿吃了没下顿,没一分钱给那几巴穷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啪!”龙江耳朵一躲,电话被恶狠狠挂了,依稀听到里面一个男人喊着:“点炮,每人20块,快特么掏钱!”
龙江满脸疑惑,转头问林茂:“老林,这特么谁啊,说话这么横?”
车里包括夏总在内,都好奇看着林茂。
“我岳母。”老林久病刚愈,说话有点磕巴,不过依旧文绉绉,可以看出当年小学校长的素质。
“草,你不早说,对了,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我父母是上海知青,都已经亡故,膝下就我一个儿子。”林茂说话逐渐顺利,语速也快了起来。
龙江安奈不住好奇,直接问道:“你老婆孩子呢?”
不料这一番话,问出了老林满脸泪花,偌大的汉子,竟然一头扑在汽车椅背上,呜呜哭了起来。
车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是好,生怕一个不对,再把他弄疯。
龙江伸左手拍了拍林茂肩膀,顺便摸了摸头,输入40善能,林茂情绪稳定下来,龙江递过纸巾,擦了擦他的眼泪鼻涕。
林茂却从此呆呆看着车外,无论如何,一声不吭了。
车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闷,龙江无聊看了看手机,没信号了。
途经几个开采中的石场,翠绿的莲花山,几个采石场如同灰白癣疾,难看之极,把山体挖出了各种塌陷形状。
顺着盘山公路,海拔逐渐升高,空气也逐渐冷起来,邓子淇关了空调,途中接连两次惊险的错车,费了老大劲,走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终点,何家村。
时间已近黄昏,红色金乌拖拽着一天火热,慢慢沉到莲花山另一侧,留下了满山灿烂的红色云霞,夕阳如血,如诉如泣。
夏明珠指着村头迎面可见的一幢三层白色小楼,自豪道:“看见前面那座希望小学吗?我捐的。”
邓子琪佩服道:“夏总慈善脚步遍及三江两岸,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您的明珠希望学校,真值得我们学习。.”
久久不言的林茂抬起了头:“你就是夏明珠?”
龙江拍了拍林茂肩膀:“老林啊,这有啥怀疑的,你不会才发现吧?如假包换!”
林茂激动起来,浑身颤抖,哆嗦成一团,满脸涨红,看得夏玉儿大为害怕,紧紧挽住龙江手臂,躲到龙江肩膀后面,从后面探出头,悄悄看着欲将牙齿咬碎的林茂。
龙江奇道:“老林啊,你这是咋的了,我告诉你,夏总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你要是有别的想法,也晚了,再提前20年还差不多。”
夏总白了眼龙江:“小龙,你让林茂把话说完,他肯定有什么话要讲。”
林茂泪眼朦胧,悲愤地指着外面那幢白色建筑物:“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我可让它害惨了。”
邓子琪不悦道:“林茂,你这什么话?夏总投资希望小学,给孩子办了件大好事,你作为校长,不感激也就罢了,还什么成啊,败啊的?”
林茂继续激动得浑身发抖,也许心中淤积了太多悲苦,手指着,嘴唇抖着,浑身冒汗,脸色煞白,却怎么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了。
龙江拍了拍林茂这个大善人,正想安慰安慰他,车子速度却慢了下来,夕阳中,一群孩子快乐地结伴而出,背着书包,三三两两站立路边,看稀奇地瞧着这辆平素不多见的吉普车。
邓子淇在村口路边停了车,夏明珠下车,和善地蹲下,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茫然站在路边,背着个打着补丁的塑料口袋,上面写了一行字:壮壮猪**肥料几个字,原来是个饲料袋子做的书包。
夏总满身珠光宝气,面容却很和气:“小朋友,几岁了?”
小男孩怕生地躲到一个女孩后面,女孩衣服破旧,红黄碎花裤子,一脑袋黄头发。严重营养不良。
女孩倒也大方:“我弟弟九岁了。”
“你们的学校怎么样?”
女孩低头揪了揪衣角,小声道:“蚊子多,牛粪好臭。”
夏玉儿纳闷道:“楼房里怎么能有蚊子和牛粪?不对吧?”
邓子淇掏出一把奶糖,递给夏明珠,散给孩子们,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孩子们七嘴八舌说道:
“学校里有好多牛。“
“都是何书记家的。“
“前天牛拉稀,学校臭的很。老师就不让上学了。”
夏明珠大为奇怪,问了半天也没搞清怎么回事,只好让几个孩子带着去“学校”看看。
众人跟随着,邓子淇把车停在村口,顺着狭窄的村路,没几步到了“学校”。
大家都楞了,这处破旧平房离希望小学一百多米,一半被隔离成了牛圈,里面苍蝇遍地,屎尿横流,牛羊涌动,另一半挂了个破旧木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何家村小学!和不远处那所雪白瓷砖贴面,红色彩板扣顶的明珠楼,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