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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飘洒着霏霏雨丝,李璟就那么随意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秋雨的冰冷。雨丝洒落脸上,一触皮肤就已融化,像是一阵轻柔的春风。
李璟喜爱这阵细雨,那秋风卷着雨丝洒落脸上的冰凉感觉,那将他心中沸腾的热血平息。虽然李璟竭力想要表现的平静一些,可是距离战斗过去了那么久,李璟的脑中依然兴奋的不已,亢奋的像是误食了什么兴奋的药剂一样。
其实他的身体此时十分的疲惫,经历一场剧烈的战斗,然后又奔逃了一夜。可是不知道为何,虽然他的身体疲惫不已,可他的头脑却是依然亢奋。他的脑中一遍遍的回放着他张弓搭箭,一箭箭将盗匪射杀的影像。
昨日那一战,似乎打开了他心中的一扇门,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美妙,让他到现在都还难忘。而且结过这一次战斗,让李璟对于自己从军的决定又多了几分肯定,原来自己并不只是一个书生。以往他虽然知道这副身体很健壮,可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他总担心,他无法面对真正的战斗。可是现在看来,他不但能很好的适应战斗,而且这副身体的武力十分勇猛。
“李兄弟你还好吗?”耳边传来王重带着喘息的关切声。
李璟睁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
王重他们比李璟还有些不堪,李璟虽然疲惫不已,全身脱力。可好歹他并没有受伤,王重却是身受多处伤势,幸好昨天战斗后草草包扎过,要不然,就算李璟和红胡子等人有意暗中做戏放走他们,估计他们也逃不远。
王重虽然受伤,可毕竟是个军官,表现的还十分镇定。但其它人却不同,小石头和李小山、细狗子、小木匠秋生几个人还好些,他们昨天一直跟在李璟身边。不但没有受伤,还都杀了敌。而另外几个王姓的青年却都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彩。
之前一路奔逃,还好些。此时一停下来,几个人都开始真正的恐惧起来。尤其是几个王姓青年还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先前还都不觉得,此时停下来才真正感受到身上的痛楚。
王柳根是个才十八岁的后生,背上中了一箭,逃跑时伤口裂开,血淌了满身。这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衣服都给染红,惊惧的大喊起来。另外几个人也被他感染,都哭了起来。有的是因为身上的伤口,有的是因为昨天的那场战斗。
几个本份的年青农夫,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幸抽到黑卵石从军的第一天,结果就遇上了一场惨烈的战斗。鲜血,残肢断臂,受伤,同伴死亡...
这一切就如同一道埃索命绳一样的勒的他们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两个后生开始趴在一边剧烈的呕吐。
见他们的那个样子,王校尉爬起来,一边喝骂着一边抬脚就踹。李璟也知道王校尉是在用特别的方式,来开导这些年青人。这里是唐朝,新兵第一次战斗后不会有心理辅导。他叫过王石头头等人一起,帮助那些受伤的同伴重新包扎伤口。
十二个人,校尉王重的伤势最重,全身大小十多道伤口,其它几个人虽然看似严重,不过都是些皮肉小伤。原本重伤断了一臂的王良已经在逃跑时中箭死了,连尸体都没带回来。
李璟十分清楚王良是怎么死的,那是他特别求红胡子帮的忙,借刀杀人。出狱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要除掉王良,可惜一直没有好的机会。当红胡子等人出现,王良居然又再一次的出卖他时,李璟就已经下了除他之心。不过当王良真的死了时,李璟又觉得有些心里复杂感觉。
杀王良他不后悔,只是觉得自己用这种方法杀他似乎并不光明。尤其此时他还得以王良妹夫的身份,装着悲痛的表情,让他暗自有些鄙视自己。
被王重一番喝骂,以及李璟的一番劝导之后,那几个王家后生心情都开朗了许多。他们也开始庆幸他们的劫后余生,同时在看向李璟之时,除了以往对李璟的一些羡慕之外,又多了几分敬畏。见他不但是村里有名的秀才郎,能诗会算居然还如此勇猛,一人射杀了五个贼匪。而且昨晚不但自己逃了出来,还救出了众人。
要不是他,他们昨天就有可能早已经死了先前那上继续劫匪的手中了,更何况还有后面那上百的悍匪。眼下王家后生中比较有威望的王良已经死了,他们便都向李璟靠拢。四个王家后生走到李璟面前,向李璟下跪道:“多谢秀才哥救命之恩,以后咱全听你的。”
李璟见此心中也十分高兴,先前除了王小石头,其它五个王姓后生都跟着王良,与他界限分明。如今他们终于信服于他,这是一个十分良好的开端。他连忙扶起四人:“咱们都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虽然你们姓王,我姓李,可毕竟都是同村,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都是兄弟,以后不必这么客气,把我当成你们的大哥就行,今后大家还得互相照应。”
又安慰了他们几句,李璟便让秋生他们开始烧水做饭。昨天因为是和红胡子事先商量好的,所以李璟带人逃走时并没有把他们的东西给落下。走的时候把两匹马两匹骡子和六头驴子全都带上了,连着他们的行李以及那几百匹绢都一匹不落。也多亏了这些驴马,要不然他们昨晚也不可能一夜间逃这么远。
从驴驮上取了一坛子果子酒,李璟走到王重与张佐吏的身边。两人都半身在地上,动也不愿意动一下,但脸上却并反而都是喜笑颜开。特别是张佐吏,居然取了一卷纸,拿了一支狼毫在那里挥笔书写。
略一观看,却是在写昨日的战斗经过。王重乐呵呵的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李璟道:“王校尉,我们昨天差点就成了那伙盗匪的刀下亡魂,如今也是狼狈逃出,不知道却是何喜之有啊?”
“哈哈,李老弟,你说的虽是事实,可也依然掩饰不了我们的功绩啊。我们昨日斩杀登州巨寇西火寨大贼目与二贼目,又及从寇八人,这可是一笔大功。更何况,我们后来又与镇东海遭遇,以十敌百却从贼匪之中突围得出。这军功一报上去,我们可就都要升官发财了。”
张佐吏也在一边笑道:“登州府早有悬赏通缉,斩杀西火贼目猴腮脸赏绢百匹,钱二十贯。斩杀西火贼二头目刀疤脸赏绢八十匹,钱十贯。余者斩杀喽啰每人记绢十匹、钱五贯。咱们昨天杀了二贼目,又杀了八个喽啰,算下来,就是绢二百六十匹,钱七十千。260匹绢,70千钱,全都折铜钱那可就是27万钱。李兄弟,发财了。”
张佐吏高兴的大笑着,那山羊胡子都不停的抖动着。
王重也满脸兴奋的道:“可不止这些,咱们这次还带着250匹绢,这些本来是王李村上交用来到军营给你们买武器装备的钱。现在,这些钱咱们通通可以算做是失落贼中。这可是价值20万钱,加上前面的27万钱,一起就是47万钱。咱们十一个人,就算平分,每人也可分四万两千七百钱!”
“发了,发了,我们都发了啊。”王重此时哪还有半分校尉的稳重样子,整个人都陷入了发财梦之中。
李璟心中也不由的动容,既有感于西火寨这些贼匪通缉的赏格高昂,却又被王重和张佐吏他们这种敢直接将几百匹绢贪墨的大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