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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不很高却比较陡峭,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小松树,野草差不多有半人高,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山顶,小黑狗低头闻着味道顺着这条小路往上走,杨秋池气喘吁吁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抹一把汗,又呼哧呼哧往上爬。
快到山顶的时候,小黑狗停了下来,抬着头望着杨秋池,又低头喷了几声鼻息。
杨秋池知道有情况,这小黑狗很通灵性,如果是追踪敌人,发现敌踪之后,它会直扑上去,就像那天抓胡三那样,但如果是追自己人,它会一声不吭,让主人做决定。现在它不走,也不乱叫,应该不是失去了踪迹,而是秦芷慧就在附近。
杨秋池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四周看了看,这里距离山顶没多远了,坡度比较缓,长着零星的几棵小松树。
杨秋池弯下腰慢慢往上走,没几步,就看见一小块平地,隐隐约约有个女人的身影。杨秋池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了几米,分开草丛,这下看清楚了,那块小平地上,有一座坟,坟上长满了青草,没有墓碑,坟前摆着香烛贡果,一个酒杯和一小壶酒。一个女子蹲在坟前,正在烧纸钱,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黑布包裹。
距离只有七八米,从背影杨秋池就可以断定,正是自己的新婚小妾秦芷慧。
山风轻轻吹拂,卷起坟前的纸钱灰烬,飘飘扬扬,隐隐听到秦芷慧轻声哭泣中的话语:
“若兰姐,妹妹没本事替你报仇……,她对我那么好……,我下不了狠心杀他……”
杀他?杀谁?难道秦芷慧要杀我?若兰?秦芷慧不是说若兰还活着吗?难道她说的是假话,根本就是缓兵之计?那这若兰很可能就是那个投井自杀的小丫环,秦芷慧要替她报仇,说明两人有很深的关系,甚至到达了让秦芷慧使用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方式来报仇的地步。
看来,昨晚上她本来还是要准备杀自己的,难怪昨晚上自己作恶梦醒来,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那时候她也许正在做思想斗争杀不杀自己。幸亏自己把小黑狗放在房间,小黑狗发现了她的行为,便狂叫着把自己唤醒了。
杨秋池很想知道,如果小狗不叫,秦芷慧会不会杀了自己。
那她既然要杀自己,为什么还要和自己同房呢?单单是为了麻痹自己吗?杨秋池心里有一种受伤的感觉。
秦芷慧还在低声哭泣着说道:“若兰姐,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若兰姐,我们姐妹一场,……我现在要走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纸钱也烧完了,秦芷慧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拿着那小包裹,站起身来,沿着山路低着头抽泣着走了过来。
杨秋池站了起来,轻声叫道:“芷慧!”上前一步,想去拉秦芷慧的手。
秦芷慧吃了一惊,脸色变得煞白,后退一步,没说话,拿着那个黑包,转身走到坟前。
杨秋池跟了过去,看看那长满青草的孤坟,心中顿感凄凉,“这是若兰的坟吧,若兰就是怀了我的小孩后来投井自杀的那个丫环吗?她……
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秦芷慧转身一刀刺向杨秋池的胸口!
她是背对着杨秋池,杨秋池根本没看见她从包裹里拔刀,猝不及防,甚至还来不及惊叫,那短刃就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血光飞溅!
小黑狗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它不敢相信女主人会杀自己的主人,只是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那短刃已经刺入了杨秋池的胸膛,小黑狗这才反应过来,低吼一声,就要扑上去。
“小黑不要!”杨秋池吼道。
小黑狗站住了,那短刃插在杨秋池胸膛上,秦芷慧握着短刃的手在颤抖,她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猛地拔出刀子,扔在地上,扑过去用手慌乱地捂住杨秋池胸前的伤口,鲜血从她洁白的手指间滲出。
“你为什么不躲?”秦芷慧泪流满面,慌乱地压着杨秋池的伤口。
杨秋池苦笑,我躲?我躲得了吗?你话都不说一句,一刀就捅过来。不过看样子你并没有真心要杀我,那刀刺破两层衣服后,也就刀尖刺进了胸肌,没刺进胸腔,顶多算个轻微伤。但还是很痛的。
看她这样子,好像有点后悔了,那就装装样子吓吓她。
杨秋池看着那座长满青草的坟,惨然一笑:“我以前一定做了许多对不起这姑娘的事情,你才要杀我,既然我罪有应得,又躲它干什么呢。”
秦芷慧拼命摇着头,紧紧地按着杨秋池胸口的伤,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还是不断地冒了出来,秦芷慧慌乱地说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眼泪都掉下来了。
杨秋池脑袋晃了晃,软倒在若兰姑娘的坟前,紧闭双眼。秦芷慧大声呼喊着,手忙脚乱按压着杨秋池胸前的伤口,眼泪簌簌往下掉:“夫君……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杨秋池心中一热,睁开双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傻了,你不是要我死吗?”
“不~!我不要~!”秦芷慧使劲摇着头,泪水哗哗流了下来。
杨秋池心想,看来她是真的不想杀自己,只不过,在若兰坟前这种特殊的场景下,或许是某个誓言,让她不得不下手。杨秋池用微弱的声音问道:“芷慧,你还杀我吗?”
秦芷慧摇着头,哭诉着:“不杀了!夫君,我再也不杀你了。就算若兰姐姐怪我,我也不杀了。”
“扶我坐起来!”杨秋池说道,“别担心,你去帮我采点草药来,止住血,就没事了。”虽然伤口不深,还是要止血的。这止血的常用草药杨秋池倒还知道。
秦芷慧听了杨秋池的话,心中一宽,含着泪点点头,将杨秋池扶起来坐好。问道:“什么草药?我去采。”
“地锦草,也叫奶浆草。”一指坟边长着的一片一片象旱地小荷叶似的草,“那就是,扯几把来捣烂了敷在伤口上就行了。”杨秋池解开上衣,露出胸前的伤口,鲜血还在往外冒。杨秋池学法医的心里有数,可秦芷慧看见这么多血,又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赶紧去采草药。
秦芷慧将采来的地锦草,放进嘴里嚼烂了,正要给杨秋池敷,杨秋池摆摆手,指了指坟前上贡的白酒:“先用白酒消毒!”
秦芷慧将那一小壶白酒拿过来慢慢浇在杨秋池的伤口上,冲洗伤口,疼得杨秋池咧着嘴直叫。秦芷慧连忙用嘴轻轻帮杨秋池吹着伤口,凉凉的很舒服。杨秋池道:“好了,敷上草药。”
秦芷慧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敷在伤口上,从裙子上撕下一条布条,给杨秋池包扎好伤口。伤口本来就不深,而且这草药也挺有用,片刻之间,伤口不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