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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嫆的话，没有什么不对，毕竟她是从古曦的角度出发。
这么说，正是在乎古曦的表现。
但她的目光，却令周衍有些无法面对。
周衍微微迟疑，却没有回避冰嫆的目光，凝重的道：“姥姥，先不说圣女的事情，曦儿，她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残魂，半年……她已经发生不测了吗？”
冰嫆见周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目光也没有变得黯然和失望，只是那种期待之意淡泊了几分。
她微微沉吟，随后轻叹一声，目光变得有些深不可测、情绪有些低沉的道：“这个世界，有天大的机缘，更有很多神奇之地——比如说悟道之地，可以一举而成就九变剑虚境都不为奇。
这样的地方，往往也不可能有什么生机可言。
我们寒冰剑宗，有一处密地，可以进入雷炎破道山。
雷炎破道山是一处上古密地，是一处密境。
密境，你该知道这是怎么样一处逆天之地，但这个地方，很多大宗门也都知道，却无人抢，也无人愿意进去，你可知晓原因？”
冰嫆老妇人一身朴素的白衣长袍，看起来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
她的声音，也是那么的疲惫和沙哑，身体似乎已经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但她话语里，却饱含了太多情绪。
尽管她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深不可测的皱纹，她的双眼两边有着十分严重的眼袋、鱼尾纹，她就像是被岁月侵蚀、腐朽了一般，但她那种惆怅之意，却无法隐藏的呈现了出来。
“姥姥，请赐教。”
周衍恭敬的说道。
这一刻，他心中其实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个老妇人，或许年龄并不是那么古老。
或者，其中还有其它的原因。
就像是……曾经他周衍苍老得如即将腐朽一般，但实际上，他周衍不是一个年轻人吗？
这个世界，年轻人，不一定年龄小。苍老的老人，也不一定年龄很大。
这个世界，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
“因为，雷云破道山，就是一座雷劫之山，只有历经命劫大道的强者，才会在没有生机、绝望之时，进入其中，去寻死。
一般人进入，那就是放弃了一切，明知必死，还要去争那亿万分之一的命运的。
或者，是心中有着巨大的信念和期待，有着巨大的执念，才会进去。”
老人继续讲述着，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周衍并没有开口去打扰她，而是默默的充当了一个很好的听众。
古曦在寒冰剑宗的地位一直很高周衍自然是知道的，这个宗门的人对于古曦，都极为维护，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冰嫆对于古曦也同样的极为在意。
那么，古曦若是出事了，冰嫆只怕是比谁都要担心。
果然，周衍思考着，便听到冰嫆继续说道：“我最初，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少女，心怀一个梦想，所以才走进了雷炎破道山。
在那里，我遇到了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历经了雷劫之后，我近乎身死道消，却被曾经进入雷炎破道山的我们寒冰剑宗的一名古老天才强者所救。
最后，在一个地方，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因为这个秘密，我才可以走出雷炎破道山。
我进去的时候，不过只是那个时代的一名剑灵境界一重天的普通修士。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五变剑虚境界了。
若不是我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的天赋，我也已经突破真人级的天才壁障，战力破三，成为真灵级的天才。
我活了三千七百年，但我只有不到三十岁。
因为在雷炎破道山，我被时间、雷霆之力击中，发生了沉睡。”
冰嫆说出了一段秘密。
这段秘密，似乎和古曦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周衍知道，她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你想的没错，雷炎破道山的可怕，其实不是那些人认为的天道命劫，雷霆之光，而是雷霆之中的时间之力。
时间，可以腐朽一切，时间，也可以冲淡一切。
我其实是为了我心爱的人进去。可我出来的时候，我心爱的人，古家的四十代传承都出现了。
而古曦，则是我心爱的那名修士的第四十一辈后人。你说，我为什么在乎古曦呢？”
冰嫆说出的话，让周衍不由也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关系。
但同时，他心中也有些唏嘘。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爱人在眼前，却无能为力；但更痛苦的是，已经有了守护的能力，爱人却已经死去数千年。
“那个秘密，就是一处安全之地，我出来的时候，那里是安全的，这也是我答应曦儿让她进去的原因。”
“我那一天看懂了你的无奈，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样，无能为力，所以我明白曦儿的苦衷。我说自己没有历经恋爱，是因为我和你一样，当了一个无情的人，以冷漠的言语激走了我的师兄——也就是我的恋人。
那段过去，我只能一点点的去遗忘，因为除了爱情，我还需要继续变强，守护如今濒临崩溃的宗门。”
“曦儿进去了，却没有如我想的那么顺利，因为我忽视了我与她的能力差距，或许我觉得不危险的地方，对于她而言，也是致命的危险。”
“当时她要求很急切，我准备也不足，但没有人能劝得了她。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一旦认定了目的，就绝不会放弃。”
“里面时间交错，她留下的一道命魂牌，已经碎了，说明她没有那种机缘和运气，十之八九已经肉身崩溃、陨落。
但命魂牌，还有一丝微弱气息，说明她应该还有一丝残魂靠着意志，在强撑。
这个情况，我很清楚是什么情况，是和我当初一样。若是残魂状态，那就只有六个月的生命机会。除非找到大能强者，封镇三千六百年，她才可以在三千六百年里自我命魂恢复，然后，即便出来了，也会和我一样，变得又老又丑。
这样，你还愿意进去吗？”
冰嫆仔细的说明这一切。
这些话，也终于让周衍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我愿意进去！”
周衍没有犹豫，直接坚决的道。
“你可要想好了，这地方，进去很容易，甚至只要有人愿意进去，我们一般都不会阻拦，让他们去。但进去了，就只有等半年一次的时空雷炎出现变化，才能出来。
而如今，到圣女招亲，三个月时间都不到。我再问一句，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冰嫆再次的询问了一句。
这件事，哪怕是她，都十分慎重的对待。
“进入雷炎破道山，只有半年之后，才能出来。也就是说，这之前，时空雷炎，已经出现了变化?”
周衍凝重的问道。
“是的，这个变化，就发生在昨天。所以，你进去之后，半年再出来，圣女，就是别人的了。你再考虑一下，有了结果，再告诉我。”
冰嫆严肃的说道。
“姥姥，我既然来了这里，自然想过无数种后果。我还是会进入这个地方，但是会想办法救出曦儿的同时，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尽力出来。
凝儿对我不薄，我也不能负她。或许我有些想当然，但我会为了这个目的去努力。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周衍没有前往广寒殿的话，那么……姥姥，你告诉圣女我的一切真实情况。我不想骗她。
我已经欺骗了曦儿，才导致了曦儿生不如死……”
周衍眼中有了一丝疯狂之意。
尽管他知道，三个月，他不可能在雷炎破道山有什么建树，甚至可能连古曦都找不到。
但他如今恢复了本我，已经不可能再忍着古曦的那种苦难，而去参与圣女招亲。
他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你能放弃古曦去参与招亲，那同样的，也能放弃圣女，那么这份感情，反而变得无比廉价和不值得，这就只能说明，圣女和古曦都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不过，现在看来，不论如何，起码一直以来，你都很有担当。
这一点，还是不错的。你跟我来吧。”
冰嫆深深的看了周衍一眼，到这一刻，她的态度才变得和缓了几分。
她转过身，身体如一道光，忽然向着远处飞去。
周衍也不含糊，直接的跟了上去。
冰嫆的实力很强，在这外界的天地，有着虚五境界的实力，战斗力更是堪比虚八的境界。
周衍固然如今凝聚了三剑魂，但是因为境界压制，他的战力，也不过堪比虚境一重天左右，还远远不是冰嫆的对手。
哪怕是在飞行速度上，都相差极远。
冰嫆随意飞行，周衍却出了全力，才勉强跟上。
……
一座幽暗的峡谷。
峡谷之中，有一片淡淡的紫光，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紫色光环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
但是这里，却有着古老的阵法守护着。
如八卦镜一般的古老阵法，锁定着这个光环，这才让这个光环多了一丝神秘之意。
古老法阵四周，有八名白衣灵甲女修士，默默的盘坐在各自的方位。
八卦上方，虚幻的剑之幻境里，呈现出天道大劫的气息，里面不时闪烁出‘雷炎破道山’几个遒劲大字的气息。
这里，很普通，也很简单。
如果没有守护，没有说明，也不会有任何修士会将这里和天下第一恐怖之地联系在一起。
但是这里，就是雷炎破道山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