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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浊清终于熬过三个时辰,万箭穿心之痛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待痛楚逐渐消退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灵妙儿以不省人事,伸手去探了探气息。
“还好,没事。”
稍微检查身子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不过短短三个时辰让他感觉仿佛过了三百年,无时无刻都在受着煎熬,几度想要一死了之。
玄浊清庆幸自己能挺了过来。
他开始观星,不同往时,神识之内仅有一颗星辰,那颗星辰名为——药星。不属于世上任何一个人,却是十分耀眼,散发着苍古气息。
“好奇怪的星辰,竟不在九重天内,也不知我观的是哪里的星。”
观了一会,一缕星辰尘埃向他的飘来,来到面前时静静悬着,看上去像是一只夜中荧绿的虫子,心道:师傅说的那药方其实应该称作‘观星引药’更为恰当些,这绿莹莹的一团该是我引来的药了。
这缕星辰尘埃顺着自己从九天之上落下,整个屋内一片荧光,玄浊清将其推至灵妙儿的胸口处,荧光钻进她体内,灵妙儿眉睫微微一抖,星辰尘埃封了伤口,愈合极快,能看到新的血肉在滋长。
这些玄浊清自然看不到,不过他能从灵妙儿逐渐恢复血色面庞中看出来,显然灵妙儿也不知道仅是一团绿莹莹的尘埃就让她的伤势好了大半。
“大师姐,你的伤应该没事了。”玄浊清说罢提了提裤脚走出屋外,提起一桶凉水就往自己的身上倒,将余下的痛楚彻底抖去,而后瘫坐水渍上舒舒服服的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亮,灵妙儿的修为得以恢复,余下的小伤不用几日就能痊愈,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师傅这药方十分古怪,寻常观星都需凝神静气,现在却是要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好在身体没有损害,只是那种痛我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萧王的怒火,眉阳二老此刻必定还在四下寻找他们,这小镇呆了不了多久。
回到屋内。
“大师姐你回去吧,萧跃死在我手,功德书也是我接下的,萧王不会为难你。”
“那你呢?”
“我暂时还不能回穹书院,师君如今不在,眉阳二老若是寻不到我必会去青羽落,我不现身,他们也不会为难师兄师姐,只是穹书院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灵妙儿点了点头,直接踏着星辉离去,很果断。
她的戏演完了,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玄浊清默默来到药房,将散乱的药柜一一整理,还留了些银两,随后走出小镇。
他直接顺着原路返回,一声兽吼震山林,是枭兽精,眉阳二老和十八部众就在面前,枭兽精低吼两声确认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另一个人在何处?”薛阳开口质问,一身道袍烈烈作响。
“我让她走了,她无功德书在身,只是路过之时被乌金星伤了,不关她的事。”一国五郡能接下功德书的便是穹书院的弟子,玄浊清不说,他们也能猜到。
“拿下!”眉公一声令下,当即有几个下属冲了出来,一个个身披银甲,手持金枪。
“我既然自行现身就不会逃,可你们也休要绑我,我自己会走。”
二老细细打量一番,点头默许。
玄浊清随着他们来到了宗熙府,宗熙夫人和老树公都在院内等候,宗熙夫人淡淡看了他一眼,算是在意料之中,眉阳二老要抓的人即使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追回来,她不知玄浊清是自己送来的。
“走吧。”宗熙夫人坐进轿内,一行人马在天上快速飞过。
玄浊清被带到了萧王殿,而后被关进一处水牢中,这处地方专为观星之人所制,人在其中无法观星,而捆绑玄浊清的两条链子是星陨石铸造,堪比老树公的千年老藤。
翌日,玄浊清在大殿内见到了萧王,萧王乃人中龙凤,眉宇间透着一股霸王气,只不过比起自己的父亲还要差些,宗熙夫人坐在萧王身侧,闭目不语。
玄浊清不跪,他是储王之子,除却恩师父母,见了谁也不能跪,这是少净思往时捎来的家书中时常提到的,他记下了。
老树公却颤颤巍巍的跪在自己身旁,俯身不起,他怕被二人连累到,却还是被连累到了。
一颗乌金石摆放在萧王面前,萧王静静的端详着,许久许久,整个大殿之内异常沉闷。
“为何要杀我跃儿。”一道低沉微怒之声响起,老树公听了更是瑟瑟发抖。
“萧王你既是观星之人,问这问题未免太可笑了。”玄浊清淡淡说道。
“大胆。”眉公一声怒喝,就要一掌拍下。
“我劝眉公最好不要碰我,我身上有病,任何人碰了我会发生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玄浊清冷冷提醒,乃是为了他好,若连他都陨落,那这件事情会更糟。
眉公手掌停在半空,竟是不敢拍下,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个长相俊秀的少年郎并非是在开玩笑,只不过以自己的身份竟会被一个小辈呵斥,让他脸面无光。
萧王摆了摆手,示意眉公退下,拿起乌金石,起身行来。
“你叫什么名字。”萧王问道。
“玄浊清,浊而不清。”
“你是穹书院弟子,也只有穹书院弟子方能接那功德书下山历练,古华星君位居天上八品,你是否认为我萧王奈何不得你?”
“我此刻只是玄浊清,不是穹书院弟子。”
“你可知那功德书是谁人告到了天上去?”萧王再问。
“乌金星既是潮地祸乱根源,自然有人不满,有人不满就会告到天上,是谁有区别吗?”
萧王停在他面前,紧了紧手中乌金石,从牙齿里生生挤出几个字:“若是我告诉你,这功德书是他自己把自己告上去的,你该如何?”
像是积攒了千百年的怒火一下子释放,整个大殿都在颤抖,老树公深深把头贴在了地砖上,若是还能再下去一些他会直接把整个人埋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见萧王如此动怒。
玄浊清闷哼一声,五脏六腑都在翻涌,不过他依然没有因为双腿颤抖而跪下。
“凡间律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我儿并非滥杀无辜,他只杀不净之人,敛不义之财,二十年来潮地虽有许多人丧命,丢了无数珍宝,可那与我儿有何干系?他知自己心性难耐,求我将他发配潮地,更将自己写在了功德书内,我儿心有悔改,是否改不得?本王寻救治之法寻了二十载,宗熙更以修为和寿元替他受过,天君尚且默许,为何你来了,他便陨落?”
萧王咄咄逼人,周身劈啪作响,方圆十里风云涌动,电闪雷鸣,原来他是六重天上的一颗雷云星,是小神品。
萧王没有碰他,可一身的怒火夹着团雷光却直接让得玄浊清尝尽苦头,一地的石砖寸寸俱断,老树公惨叫一声被轰飞十丈之外,撞断一根大柱子,绿油油的液体流了出来。
宗熙王妃不可置信,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萧王不喜欢跃儿,这才将他发配到潮地去,之后所做种种也是因为跃儿乃是储王为他册封的世子,怕储王得知世子这般不堪入目而迁怒萧王,不曾想竟是自己的孩子主动请命去了。
一行清泪流了下来,是她错怪了萧王,闭门不见,而今这世上再也没有萧跃这个人了,留下的仅是一颗小小的乌金石罢了。
玄浊清忍着浑身欲裂,清澈的双目早已布满血丝,把宗熙王妃对自己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还了回去:“凡间恩怨只能让凡人自行处理,萧跃既然是四重天上一颗乌金星便不该掺合,他不是兵将不是萧王更不是储王,既然没有这凡间的生杀大权,杀了人便是杀了人,何来滥杀一说?”
“再者……”玄浊清强忍着把一口淤血吞回肚子:“你说他没有滥杀无辜,你说他把自己写进了功德书内,心有悔改……既然如此,他为何见了我却一言不发就要取我性命?莫不是我玄浊清也是不净之人,取了不义之财?”
“我既然接了功德书,斩了乌金星,便是受天君恩准,你只不过心有不甘罢了,不甘他身上流着你的骨血,不甘你耗费了二十载却功亏一篑……你有怨,怎不去到天君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