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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这个孟寒,就是恒弈基金的总裁孟寒吧?”办公室里只剩沈庄、沈若宁这对父女,他们许久没有安静地聊一聊了。
“若宁,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别干涉了。”沈庄只有在沈若宁面前,才会显出慈爱的一面。
“爸,我不是您笼中的金丝雀,我是有思想的。”
沈若宁这样坚定的神色,是沈庄多年未见的,他只记得沈若宁在弟弟沈元锡出生之前,确实是个要强的小女孩。沈元锡的到来,似乎把沈若宁的好胜心给抹去了。沈若宁多年来呈现的,是一个乖顺的大小姐形象,但自从她接触了夏伊,她骨子里的好强因子再度苏醒。
“以前让你接管家业,你也不愿意,现在怎么积极起来了?”
“真正要接管家业的,不是弟弟吗?”沈若宁深深记得,弟弟出生时,全家人欢呼雀跃着“沈家后继有人”的情景,她知道豪门偏爱儿子,那自己就乖乖当一个空洞的大小姐好了,这一当,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元锡他还小。”
“所以,等他长大了,我就可以退出舞台了?”
“若宁,你怎么这样和爸爸说话?都是和夏伊那些人学坏了!”
“没有!我没有学坏!”两人眼神对视,沈若宁没有丝毫动摇,“您知道我是怎么猜出,孟寒真实身份的吗?爸,若宁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无能。KT和恒弈基金对赌,我早就知道了。当初您说实现我嫁给顾夕哲的愿望,其实……这也是您的愿望吧?把顾夕哲作为棋子,扛起广宁的大旗,等元锡长大了,再把大好江山交给元锡!”
“若宁!”沈庄手颤了一下,他坐回办公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若宁你长大啦……在你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最喜欢骑在爸爸肩上。”沈庄比划着那个高度,笑意慈祥。
“爸……”看沈庄这副样子,他鬓角的白发又长出来了,明明每两个月都会焗一次的,他是为公司操劳,也担了一大家的责任……沈若宁有点鼻酸。
“想撮合你和顾夕哲,是因为你喜欢他呀。你还只有那么高的时候,你就喜欢他,你以为爸爸看不出来吗?是,我是看中顾夕哲的才能,希望他能让广宁更好。但我沈庄不会出卖女儿啊,若宁,你把爸爸当什么人了?爸爸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会爱护你!”
沈庄说得动情,沈若宁眼中也泛起了泪光。“那为什么,您要对付KT,对付夏伊,对付这些我关心的人?”
“若宁,我的好女儿,全天下又有多少女孩儿能像你这样,去用心帮助一个情敌?夏伊在的话,你跟顾夕哲怎么办?顾夕哲,那不是你从小梦寐以求的对象吗?他居然看不上我最宝贝的女儿,他是不是该死?!”
“爸……爱情不可强求啊,我试过了,没有用的。世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您一味地报复,何时才是个终点呢?”沈若宁说得悲痛,泪水滑进了嘴角,有点苦涩。
“你以为我只有那么浅薄?夏伊坏了广宁多少好事,你知不知道?当然了,你不知道,你还替她数钱。”沈庄站起身,用纸巾为沈若宁拭泪。
“她怎么了?”
“她的合伙人白味,是我们广宁先看中的。她可好,也不知她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把广宁和白味的合作截断了。”
“凭她一己之力,如果能抢得过广宁,那是她的本事。”
“那时候我就跟顾夕哲说,只要能拿下云山,拿下白味,广宁就跟KT战略合作。结果呢,云山是拿下了,可白味这个人直接被夏伊挖走了。夏伊野心够大呀,居然不动声色地瞄准了广宁!”沈庄心中不快,嚼了一口茶叶,满嘴苦涩。
“爸,我猜这些都是偶然。”
“偶然?那她怎么又瞄准了你?还把你的心上人抢走了?这女孩真是不简单!继续纵容她,那是将广宁置于何地?本来我让孟寒去料理她,没想到这畜生下手那么狠,违法犯罪的事都敢做!”
“你让他和KT对赌,百般与KT作对,又去伤害夏伊……爸,您是有多害怕?她不过是个平民女孩儿出身,您居然对广宁这么不自信了。我懂,广宁后继无人,您是想给元锡铺路对吗?”
“元锡?我是想给你铺路啊若宁!”沈庄直视沈若宁,沈若宁是他在心中描绘了多少次的完美女儿,他只想给她最好的。“别的富人家看重儿子,唯独我看重女儿,看重你啊!”
“可是元锡他……”
“我也给了元锡最好的教育,但我心里清楚,他不如你。他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而你,才是沈家的未来!可是你呢,不理解爸爸呀,你把广宁当作牢笼,把我当作监狱长。你那颗智慧的心,从来不在广宁!广宁是你妈怀你时创建的,那个‘宁’字,就是你。”
沈庄的话一句句刺进沈若宁的心,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误解爸爸。“爸……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我当了这么久的花瓶,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广宁。”
“有时候我想啊,如果你想要的是惬意的生活,我可以给你,所以我从来不要求你。我大不了再累些年,让你们后顾无忧。”
“对不起……爸,您能告诉我,您的梦想是什么吗?您想让广宁,成为一个怎样的企业?”
沈庄思考了会儿,意识回到他还青葱的那个年代。“我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理想,我要做一个大型的酒店餐饮集团,一个我的帝国。酒店我做得还不错,餐饮却总是碰壁,我想,我的梦想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到沈庄那憧憬的神情,沈若宁很动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酒店餐饮集团……也许我可以实现呢?”
“若宁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是我来做的话,会跟您不一样。首先我会让恒弈基金放弃和KT作对,如果KT对赌输了,我们能低价收购KT的渠道和品牌,看起来是不错的买卖,但那样的空壳我们买来有什么意义?与其盼KT死,不如好好和他合作。要是KT真上市了,我们就多了一个上市公司做战略合作伙伴,有什么不好呢?”
“合作伙伴?”
“对。您是王者,不容许别人与您齐名,但我觉得,如今的市场上,真正的王者是最包容的。下一步,我建议广宁投资云夏坊。”
“你又要让广宁投资夏伊,投资一个阻挠过广宁的人?”
“云夏坊不是夏伊一个人,它是一个内容丰富的餐饮公司。这样的公司您打压不了的,那是市场需求。您渴望收入麾下的白味,他是云夏坊的合伙人,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挖过来,难道投资云夏坊,不是个更好的主意吗?我们拴不住这样的人才,但是云夏坊可以。”
“若宁,你是想让广宁涉猎投资领域,自己不做餐饮,但是投餐饮公司吗?”
“没错!人只能做好自己擅长的事,公司也是一样。我并不觉得我们只要有钱、有人,就能做好餐饮。投资这些好的餐饮公司,打造成战略联盟,不也是实现了您的梦想吗?”
沈庄有些震惊,这样在他面前讲打断道理的,居然是他自己的女儿。“若宁,哎,你爸爸我是老了啊!”
“您没有老,您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强的男人。只是您需要休息了,您太累了,妈妈也需要您的陪伴。”
沈庄往椅背上一靠,“是啊,我太久没休息了。”
“爸,您把广宁交给我吧!”沈若宁的眼神认真诚恳,她说出这句话,也是使出了充分的勇气。
沈庄看着沈若宁,就这么看着她。恍惚地对应上她小时候的面容,曾几何时,若宁确实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啊。害怕女儿不幸福,害怕女儿扛不起责任,他给女儿铺路,他做得太多,何尝又不是束缚了她的手脚呢?
“若宁,我的女儿,你确实不是我的金丝雀。你是我的太阳啊!给爸爸加点水吧。”
沈若宁给沈庄斟水,优雅美丽,连衣角的残影都是美的。
“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您说。”
“遇到什么挫折了,一定要告诉爸爸。商场凶险,你千万不能吃亏。”
“好的爸爸。”
“就算做得不好也不要失望,自己选的路,一定要走到最后。”
“我会坚持的。”
“工作繁忙也不要忘记享受爱情,我完美的女儿,你需要一个疼你爱你,又强大到可以包容你的男人。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他也可以代替我照顾你。”
沈若宁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双手扶在沈庄的肩上,“爸,您还年轻,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沈庄珍爱地抚摸着沈若宁的手背,“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一是创建了广宁国际,二是有你这么完美的女儿。若宁,我最亲爱的女儿,广宁,还有我的梦想,以后就都是你的了!”
“嗯!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待!广宁在,我在!”
一只金丝雀的展翅高飞,从梦境跨越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