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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掩住嘴,惶恐道:“奴婢该死。”
女孩握过她的手,低道:“蕊儿,宫里不比他处,这话确是万莫再说。”
蕊儿赶紧应了,搀了她便走,才走得一二步,背后有声音急急而来,“琳琅主子留步。”
主仆二人一诧,却见是服侍夏雪的小太监四喜。
原来,这女子唤琳琅,是皇后年璇玑的养女,也随了年姓,虽因故未袭公主的封号,却深得皇后疼爱,身份地位甚高。只是,琳琅性子极好,全然没有一点金枝玉叶的架子,若说脾气,玉致公主小女夏雨才是个教女官侍从头疼的人物。
“小四子,什么事,我家姑娘还有事呢。”蕊儿撇撇嘴道。
那四喜满脸急色,方见了礼,便即迭声道:“求姑娘救命。”
琳琅正奇怪,又听得四喜道:“五福不知因何事惹了公子爷,爷要动大刑,我家大人出了门与皇上议事,公主此刻又不在府中,我家公子的事向来是姑娘说了算,他也不听他人的,姑娘且行行好,随奴才过去一趟,救救五福那奴才吧。”
琳琅微微蹙眉,略一沉吟,道:“若小四自个回去,夏大哥未必便信了,我现下脚程不快,蕊儿,你先随小四过去,与公子说,琳琅随后就到,让公子赏琳琅些须脸面,且莫动刑。”
蕊儿颔首,四喜大喜,千恩万谢领着蕊儿去了。
琳琅看着手中花,苦笑,都赶在一处了,今日倒个个都兑些事儿出来,先是太傅书室里太子顶撞了皇上,现在夏雪那儿又——
娘娘恰这些天与玉致公主出宫,到近郊十爷的别院探望十爷霓裳姑姑的女儿楚晚去,娘娘不在,皇上与太子之间倒一时成了僵局。
虽父子情深,但二人之间会起磨执,倒也早有些征兆。
前些日子,她与娘娘独处时,娘娘便露过口风,竟似有离宫之意,她一下震颤住,娘娘只笑说,皇上将要面对更复杂的局势,她自是随他左右的,只是无霜——
这更复杂的局势,似并非指西凉。
娘娘说到太子,也默默顿住了,没有再多说,她也没再问。她深爱着这个像娘亲像姐姐一样的女子。她怕离殇。
这些天,皇上已开始让太子独立处理部分政事,太子想必也已嗅到些迹象,太子办事干练利落,端的是出色之极,但她明白,唯独一件太子放不下,他并不希望皇上与娘娘离开。
这一分,此生遥遥,却未必再有期......她总有这感觉,更逞论太子。
太子,无垢,晓童,夏雪,夏雨与她都同在一处读书。今日,皇上也过了来考核。皇上问了件例案让太子作答,太子作述后,皇上却冷冷批下二字:胡闹。
太子当即淡淡道,你携母后并离,何尝不胡闹。
......
她咬了咬唇,看着手中的花。
她与晓童都爱“凝霜”,晓童姐姐爱“凝霜”的傲骨,虽美丽却不谄媚,供人亵玩;她更爱“凝霜”的顽强:四季不凋,永生相伴。
这花,她想交予他。
虽是同岁,他却比她大不了多少,但他从小聪明,她的学问,武功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她明白,他是她的哥哥,但至于她,又不仅仅是哥哥。
那些羞涩、不能出口的话,她想借“凝霜”告诉他。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管谁来了,不管谁走了。除非她死,否则,她会永远陪着他。
从怀中拿出平日装药丸的小匣,将丸子倒进腰前一只小荷包中,又将“凝霜”装进小匣里,想了想,微微颤抖着拿起另一只小荷包,将下学前在太傅书室里偷偷写下的纸片儿一并放进小匣里。
人命攸关。她加快步子,只想着将花给了那人便即上夏雪那儿去,突然后肩一股劲风袭来,她吃了一惊,矮身一避,那人掌风未老,稍撤回去,又如影随形往她身上打来。
528 番外:不诉离殇——陪君醉笑三千场(2)
琳琅看清来人,心里好气又好笑,遂不避也不还手,对方反吓了一跳,笑骂道:“你个小丫头。”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个年琳琅也赢不了一个夏雨。”琳琅笑道。
她对面的女子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你我且莫说笑,快随我去救命。”
“是五福的事?”
局“咦,你怎么知道?适才咱府里有人来过了罢!”夏雨恍悟,又道:“五福那小奴才平日乖巧,我也是极中意的,今日不知怎竟惹着我哥哥了。太子与皇上拌嘴,你与太子兄妹二个感情好,我便寻思你必定是到东宫来了,我劝不住夏雪,只好也找你来了。”
“我方已唤蕊儿赶去——”
“那个丫头脚程不行,待她过得去,人都给我哥打死了,我轻功好,背你过去。”
百夏雨摆摆手,便要来抓她。
琳琅一惊,忙颔首,看及手中小匣,虽知那人此刻心里必寂燥,想第一时间将这东西给他,却又着实顾虑五福,只打算稍顷再来,却突听得夏雨笑唤道:“晓童。”
她一怔,果见不远处晓童领着丫鬟走过,这位姐姐与太子交好,下学时,若非太傅将她留下问些事,她只怕早便过了来。
她心里一喜,重重握了握夏雨的手,“雨姐,我与晓童姐姐说句话便来,你且等一等我。”
夏雨微愣,骂道:“哎,死丫头,可是要与晓童说甚悄悄话儿,怎不捎上我?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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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柳扶疏边,两个女子静立。
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笑问,“小姐,你素来聪颖,倒给奴婢说说琳琅姑娘让你交与太子的这个匣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宝贝呐!”
晓童笑斥道:“我又不是神仙,怎能看破这匣子里的物事。”
那丫鬟灵珠一声微哼,道:“这琳琅姑娘,她自己去看夏爷,又着你跑腿去给太子爷送礼,她倒好,一个人承两家情。”
“灵珠,你胡说什么!”晓童俏脸一板,冷声道:“琳琅是这宫里的主子,也是我妹妹,你若再乱嚼舌根子,我定不饶你。”
灵珠一惊,咬了咬唇,低声道:“奴婢知错。”
她心里记恨琳琅,却是事出有因。
年前中秋,随晓童进宫赴宴,宴到尾声,太子又在东宫设下小宴,几位公子爷便在一处吃酒,几个女主子和贴身婢女笑闹着玩在一处。也合该灵珠有事,一个不当心竟绊了琳琅一脚。
琳琅跌倒受伤,太子大怒,当即掷了酒盏。任谁求情都不管用,灵珠当时苦苦看着琳琅,琳琅紧锁眉鬓,却终究没有出声。
......
灵珠被杖打了三十板子。
事后,琳琅亲自出宫送伤药,与晓童说,当时她若劝一句,按太子的脾气,只会责罚更重。
晓童一声微叹,说,是,太子见不得你受伤,你一说,他倒更记恨灵珠。
灵珠心中冷笑,若劝一句责罚更重?不过是诳人之说罢!好等你年琳琅来我家小姐面前款摆!
......
现下只说灵珠看晓童搁了狠话,不敢再说,只随主子前行,转过一个廊子,却迎面见着龙无垢。
她赶紧随小姐见礼。
龙无垢止了二人,道:“便知道你会来。”
晓童笑应,“你这个做哥哥的来得,我这姐姐反来不得了?”
龙无垢没说话,只深深看了她半晌,晓童脸上一红,微侧过头,却听得龙无垢淡淡道:“小童,舍我盏茶时间,可以吗?”
晓童愣了愣,点点头,心里虽惦着龙无霜,但无垢如此说,倒不好拒绝了去,想起琳琅的嘱托,怕那匣里装着些要急要紧之物,遂吩咐灵珠道:“你先将东西给太子送去。”
灵珠应了,接过匣子。龙无垢便令随侍太监领灵珠过去,灵珠忙叩谢,道:“谢太子厚意,不敢相劳公公,公公指路,奴婢寻去便可。”
龙无垢轻瞥了她一眼,与内侍道,便随珠姑娘说的做罢。说着虚扶晓童腰肢离去。
......
却说灵珠问了路,往湖畔亭子走去。心里还有几分后怕,世子与太子一样,都是眼犀之人,倒莫让他瞧出端倪才好。
她谢绝龙无垢,实是存了些想法,想一瞧手中小匣的物事,也不知为何便鬼使神差这般,但适才看到那年琳琅将匣子交给小姐时紧张的神色,她便忍不住好奇怒恨起来。
虽恨琳琅,但到底是主子的东西,她也禁不住有几分忐忑,只是她自小跟在段晓童身边,晓童聪睿,她耳濡目染,也沾得几分灵敏之气,加之晓童待她极好,从不当奴仆看待,日久下来,她不觉竟也有了些娇纵之情。
走到一偏僻处,她咬了咬牙,打开了匣子。入目是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笺,匣里又另有几枚花儿。
她皱了皱眉,将纸笺展开。
看罢笺中书墨,她一声冷笑,“什么公主,呸,倒是个勾~引自家哥哥的小浪蹄子。”
她是小姐贴身之人,知道小姐一些隐秘私~事,然而小姐便是对太子有情意,但忌讳与世子自小订下的婚约,又度量着自己比太子年长三四岁,向来规行矩步,不敢多露半分情绪。
这年琳琅,太子本已对她爱惜之极,怎能再教她勾引了太子去!太子日后是要登基为王的,此时便如此待那妮子,若又与她好上,这以后可还怎么使得!那小狐媚儿可不是要翻了天去!
529 番外:不诉离殇——陪君醉笑三千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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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珠攥紧手心,思虑半晌,一个大胆的主意在脑里慢慢成形。
世子方才说携小姐相谈盏茶时间,想来时间足够——她跟随小姐多年,小姐别的才能没学会,这字迹临摹倒有七八分相像。
局一念及此,她再不犹豫,转身往来路跑去,她要出去找纸砚,还有些东西要换掉,例如匣子。最重要的是,她不能亲见太子,若答话时教他瞧出一丝纰漏便是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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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亭心。
百木景澜垂手侍立在一旁,目光掠过柱侧崩裂的栏杆,旁边两名小太监浑身颤抖,惶恐地瞪着地面,不敢看前方少年的身影一眼。
“琳琅姑娘去了昇平殿?”
过了片刻,少年淡淡开口。
木景澜是打小跟着这位爷服侍过来的,不比那两名被吓得呛的小内侍,欠身答道:“是。适才晓童姑娘的婢子是如此回禀,说夏爷那边出了点琐事儿,琳琅姑娘赶过去照看一下,晓童姑娘担心出了麻烦事,遂吩咐那婢子也到夏爷府邸探看一下,那婢子便托奴才将她家小姐嘱咐的东西转交给太子。”
“琳琅,”少年负手,远眸轻轻一笑,“夏雪的琐事,便忧了你的心么?”
“爷,可需奴才去传琳琅姑娘——”木景澜咽了口唾沫,道。
“不必。”
少年微侧过身,勾了勾唇,“我以为我是她哥哥,却是女大不中留。”
这人的语气分许慵懒,木景澜正抬头,却陡见那睫如墨下眸光沉峻霜冷。他顿时一惊,凉汗湿脊。琳琅虽无名份,但依陆总管私下对他所言,年后娘娘既认琳琅为女,太子与琳琅便是兄妹,只是太子对琳琅姑娘......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吗?他不敢再多想,总归眼前这个少年略一看人,便被震慑了半魄。
少年却身影安定,许久不见一丝微动。
“爷。”木景澜轻咳一声,又唤了少主子一句,将手上檀木盒子呈上。
“嗯。”少年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半晌,沉默接过。
启盒那声细响还盘桓在耳,实已过了甚久,木景澜却看到少年紧紧捏着从盒里取出的纸笺,指节间都透出青白。
跟在太子身边多年,这人身上极有这种不稳的情绪出现,今日在书室已是大出他意外,如今——饶是得陆总管教诲,宫里最探不得的便是主子的秘密,木景澜仍是忍不住对这纸笺产生出强烈的好奇,相询的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下。
惊诧间,听得少年声音微低,“是晓童让婢子送来的?”
他忙回道:“是。”
少年点点头,木景澜看他慢慢阖上眼眸,良久,才道:“倒难为她有心了。”
木景澜悄悄朝檀盒看去,却见里面是几枝花,再有便是少年手上一张纸笺。仔细辨去,笺上也不过数行笔墨。他心里赞赏,只想,都道段家小姐聪敏,果是不假,不过是数枚花,几笔字,便让太子愉悦起来。
木景澜知道,这次与皇上争执,对太子来说,是命中一次大折。
他平日处事虽稳,到底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