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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园,绿满庭院,才不过几日光景,这里就叫小妖怪们收拾的一派生机勃勃。只是,小妖怪们的神情不要那么惨澹就更好了。
鼹鼠老太君哀怨的偷觑着随时处于暴躁边缘的狐狸精。三日前,这狐狸精怒气冲冲的跑来,一言不发。
园子里的小妖怪不过顽笑的调侃说要寻那书生来做夫婿,竟就惹得这狐狸大打出手。
这狐狸精,先是折了蚊三郎的细腿,又拔了桑蚕头顶的触角。劝架的白面夫妻二人也少不了被她挠了好几爪子,就连自己也被牵累,尾巴不小心给踩断了一截。
老太君盯着光秃秃的尾巴,内心老泪纵横,好端端的,这是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送走了恶鬼樵夫,却招来了这更凶悍的狐狸精。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鼹鼠老太君拄着拐杖,寻了个空档,偷偷摸摸召开紧急商议。商议主题就是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千方百计送走狐狸精。
赤色火狐狸趴在阴凉茂盛的爬山虎下,愁眉不展,百无聊赖的嚼着从厨房顺来的烧鸡。
呸~
绾绾吐掉鸡骨头,没什么精神的把头蜷缩在肚子上。三天,整整三天,傻书生都不来找自己,呜呜~
臭书生,坏书生,等见了你,非拔光你头发不可。
那日,傻书生难得出口求她帮忙,却是为了个杜寅卯。绾绾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傻书生不关心自己这个刚和他亲亲热热过的人,去关心那个外人做什么。
以前发鸠山上,在他们野狐狸眼中,除了自己的另一半,其他个什么小猫小狗都不重要。
呜~
绾绾低声呜咽,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傻书生不会忘了自己吧?或者就此甩掉自己?
不行,不可以这样。
绾绾站起,傻书生不来找自己,自己可以去找他啊。
她骄傲的扬起毛茸茸,圆嘟嘟的狐狸脑袋,敏捷的钻出园子。赤色狐狸毛油光可鉴,果真是只美狐狸。
“咦,那只狐狸精怎么走了?”
蚊三郎率先发现绾绾的离开,他拖着一条细腿疑惑道。
如火如荼的讨论立时停顿。
安静~
鼹鼠老太君和妖怪们盯着绾绾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回不了神。
“那我等是不是可以就此散了?”
不知道到是哪只小妖怪说了句,惊醒众妖怪,妖怪顿时做鸟兽散。鼹鼠老太君扶着白面男子的手,暗自决定到,在狐狸精没离开前,都要躲在洞里。
而此时,杜府前厅气氛紧张,仆役面如?妣,寂静无声。元季和大胡子混在大伙中间,边上站着脸色阴沉的杜寅卯和他爹,中书舍人杜仲,杜大人。
杜仲大人本在宫中当值,接到家仆口信,当日点卯后就向武皇递了折子,言辞恳切的说家中独子遭受不明惊吓,神志混乱,万望武皇怜悯,许他回家照顾幼子。武皇怜他一片舔犊之情,当即准了。
杜大人回家把自己关在杜寅卯房中大半日,再出来时,杜寅卯已恢复正常。元季新奇,难道真是血脉情深?他由衷为好友开心。
开心的同时,他又担心起了疯狐狸。自己将杜府寻了个遍,都没找到她,也不知道这疯狐狸跑哪去了,有没睡好,有没吃好。
书生心不在焉,神思不属,百思不明疯狐狸为何生气,心下未免有点迁怒申时行。他面无表情的瞪一眼大胡子。
申时行摸不着头脑,干笑一声,自觉莫名其妙,这书生面对他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莫不是还在记恨那日的事,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虽这么想着,眼见书生被袭,他大吼出声,提醒道,“小心。”
大胡子蛮力拉过神思游离的元季躲开偷袭,点着他的头骂道,“你这书生,做什么不好,在这发呆?”
“又是你?”春九娘认出大胡子,神情狰狞。
仆役再也受不了心底的惊惧,纷纷扔掉手里的刀棍,逃跑了。任凭杜寅卯怎样威胁也不敢回来。
申时行嬉皮笑脸,笑道,“可不就是我么?”
他早听说那客栈有女鬼出没,被老头子扔去长见识,倒没料到今日来的女鬼就是客栈里头那个。
春九娘血泪模糊,鬼魅一般忽隐忽现,鬼爪倏然袭上申时行胸口。好在申时行反应快,迅速隔开她的手,只是心口还是被抓的血肉模糊。
伤口火辣辣的痛,申时行怒而拔出身上背着的木剑,指着春九娘道,“你这臭娘们,不说开始就动手,差点叫老子着了你的道。”
此话一出,元季顿觉得这大胡子靠不住,杜寅卯两父子的脸更黑了。
春九娘飘在半空,嘲弄的道,“杀你还要知会一声,你没毛病吧?”
咦?
好像有道理哦。
申时行摸摸后脑勺傻笑,觉得这女鬼真聪明。
元季无奈的扶着额头,看不下去大胡子的蠢样。他壮着胆子,上前劝诫道,“春娘子何以无缘无故在杜府杀人?佛曰,善恶存乎尔心。春娘子做鬼也当日日行善,以期早日投个好胎,不可多早杀孽?”
算上这回,元季已见过春九娘三次,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总希望命运多舛的她能有个好的结局。
春九娘伸出黑色细长的指甲,目光如毒蛇般盯住杜仲父子,尖锐的道,“无缘无故?你可知,就是他收了贿赂,调行郎入出征匈奴的大军中。”
春九娘咬牙切齿,愤恨的道,“更是他害死了我,将我喂了毒后关在府内园子里,任我自身自灭。”
那夜,狐狸精解决了樵夫恶鬼,春九娘出去后,原想继续去客栈等她的行郎,不料在回廊处却看见了杜寅卯和当年强抢她的那个恶霸在谈话。
恶霸正用当年的事要挟杜寅卯。
春九娘这才知晓自己死的冤枉。
原来,杜府的主人在自己死后,请人在意园周围设了邪法,压制她。他们用怀胎女鬼的冲天怨气,结合邪恶的术法强行改变杜家风水,自此以后杜府官运亨通。
春九娘诡异的回头盯着元季。在她看见杜寅卯失手杀了恶霸后,她还听见了他们的另一个诡计。
杜寅卯和随身仆从说,当年那施邪法的道士曾经交待。阵法的力量随时间流逝而削弱,每隔二十年需用一个有杜家骨血,或者天生阴气重的人来巩固阵法。
春九娘阴测测的对着元季道,“小书生,想知晓谁把你丢进园子里吗?”
是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将书生丢进园子的正是杜寅卯,就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春九娘的目光落在杜寅卯身上,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元季无法相信同窗好友竟然包藏祸心,他无法置信,讷讷地问道,“真的吗?”
杜寅卯没有辩解,他看都不看元季一眼。恶毒心思被当众揭穿,也丝毫不感到愧疚。杜寅卯定在那儿,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白玉般的脸庞阴诡而奇特。
元季从杜寅卯的表现明了了答案,大受打击。
“竟然敢欺负我的傻书生。”
绾绾阴险柔媚的声音从身后出现,她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春九娘最后一句话。
她见傻书生失魂落魄的模样,万分不爽快,心里暗恨。
绾绾出言讽刺书生,“你当他朋友,他可是要你的命。”
元季仿若没有听见绾绾的讽刺,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昔年二人同窗,志趣相投,把酒夜话,引为知交的场景。
未曾想这些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书生过往单纯,虽磨难不少,但他均以诚热忱相待,自以为他人该都和自己一般无二。此番头一遭遭人背叛,认识到人心险恶,心下难受的紧,只觉得天塌了一般。
绾绾瞧不得他这样,怒火万丈,竟觉着好似自己被人欺负了一般。
她身形晃动,欺近杜寅卯,揪住他的衣领就下死手开揍。
杜寅卯一贯自诩比一般文弱书生有力量,却不想招架不住一个小女子,他只好双手护住头,蹲缩在地。
杜仲见儿子的窝囊样,差点没一口气梗死自己。他上前试图拉开这个泼辣刁蛮的女子,却反被绾绾甩了一巴掌。
杜仲何尝受过这样的气,他神情阴毒,恨不得撕碎了绾绾。
绾绾身形飞快,忽左忽右,滑落的如泥鳅,耍的杜仲父子团团转,还时不时的在两人身上挠上几爪。
须臾,两父子头晕眼花,摔成一团,任人宰割。
绾绾要的就是这样。
她停下身形,站定,对着两人露出邪恶的笑容,爪子微微勾起,然后突然出招。
嘶啦啦~
撕布的声响此起彼伏。
杜仲父子二人的上衣被绾绾的利爪撕成一条一条的小碎布,飞舞着掉落在地。再看他们身上,衣不蔽体,裸露的肌肤到处叠加着一条条的爪伤,鲜血淋淋,就连脸上也不能幸免。
绾绾感觉还不够解气,她抬腿对着两人猛踢,专挑他们身上的痛处狠踩。
从刚才起就一直处于情绪失落状态里的书生,眼瞅绾绾给自己出气的举动,惊的瞪圆了双眼,鼓起脸颊,可爱的跟只胀气的河豚似的。
他莫名的想笑,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书生心里暖暖的,第一回打从心底觉得,有这样一只狐狸精跟在身边真好。
他像喝醉了酒一样,轻飘飘的缓步而动,近身抱住行凶的狐狸精,将气鼓鼓狐狸精拽回身边。
绾绾犹自不甘心,挣扎着想再补上两脚。
呵~
元季搂着她的细腰,轻摸她头顶,笑道,“乖。”
嘎~
狐狸精傻眼,晕乎乎的被傻书生拖走,半晌才回神,娇脆的道,“傻书生,不许摸我头。”
惹的书生又是一阵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