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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青城,出了火车站却没发现王瑜的爸爸王振的身影,唐月月四处搜寻,王瑜叮嘱她看好行李,他去外面打车。
唐月月拉住他:“王叔叔不来接咱们吗?”
王瑜笑涔涔地看向她:“你不是不愿意坐我爸的车吗?”
唐月月嗔他一眼:“正经点说话!”
王瑜哈哈大笑:“你睡着的时候我爸打电话了,说有事可能得晚点到火车站,我顺便让他不用来接我了,说自己打车回去。”
唐月月再看他,王瑜举起手来:“真的。”
坐上了出租车,王瑜才在唐月月的耳边轻声说:“坐出租也好,还能跟你多相处一个多小时。”唐月月心里甜蜜,面上却白他一眼:“少来卖乖,咱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
王瑜弹弹她鼻子:“你这个傻妞,回到家里,虽然咱们还在一个城市,可像在学校那样想见就见是不可能的,多少得受拘束啊,你又不让我公开,咱们还得防着各自爸妈,搞得跟地下工作似的,不是更不方便了?”
唐月月没当回事:“咱们在学校也不是想见就见的啊,都得上课,你经常要打工,经常一个多星期见不到面呢。”
王瑜捏捏她鼻子:“感觉,懂不懂?”
唐月月笑着躲避,撇着嘴:“懂,我懂,行了吧?”
两人靠在一起,安静了一会儿,王瑜又问她:“听你刚才的意思,是对我平时打工没法陪你心存不满了?”
唐月月看着窗外,沉吟片刻,没着急回答。王瑜挪动手臂,上移到她肩膀处:“不高兴了?”
唐月月摇摇头:“没有不高兴,但是兴致却不太好。”
王瑜坐直身体,凑过去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唐月月掰下他的手,用眼神示意前面还有司机呢。
王瑜向后退了一点,眼眸里全是焦急,问:“你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什么事扫了你的兴致了?”
唐月月半垂下眼帘,小声说道:“我能理解你努力工作的原因,也支持你拼搏向上,我爸早些年就很忙,妈妈告诉我,爸爸是为了这个家努力的,我们应该体谅他。后来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可是我却感觉妈妈越来越不快乐,后来他们终于吵了一次架,差点离婚,从那之后爸爸就减少了工作的安排,肯花更多的时间陪伴我们,可是我已经渐渐长大,不太需要他陪了,好在妈妈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欢笑。你想,我们还年轻,连痛痛快快的恋爱都还没享受到,就要提前进入中年男女的困扰之中,所以有点不甘心。”
王瑜愣住,这个问题是他从未考虑过的,眼见着唐月月说起此事来神色悒悒,心中警铃大作,他急于安抚唐月月涌起的失落之意,切切说道:“月月,其实我也是……”
唐月月抬起头来静静望着他,王瑜反倒没了话说,他即将说出来的那番说辞,唐月月不是都说了吗?她都知道,也都理解,无非是想靠自己的双手让她过得更舒心,提早锻炼自己的能力,将来毕业了进入社会可以早一点站稳脚跟,不让他们之间经历现实的冲击。
“我想从现在开始就打造地基,给你一个稳固的未来,月月,对不起,没想到因此忽略你了。”王瑜发着内心地致歉。
唐月月伸手摸摸他的脸:“我知道你的辛苦,只是,做不到那么懂事。”
王瑜心里更不好受,唐月月从来张扬恣意,何曾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哀伤无力的样子?
唐月月尚不自知,自己现在低头叹息的模样强有力地冲击着王瑜的内心,他忽然记起宋博无心还是有意地说过“月月拥有能让人快乐的能力,希望有个成熟适合她的人可以一直呵护着她,让她快乐吧。”可是今天他却是第一次从唐月月的脸上看到了委屈的哀伤,而他竟然从来没察觉到过。
联想到唐月月一直对他们两人不抱希望,是不是自己的所行所为并没有给她安全感?而他还为此难以释怀,觉得自己满腔爱意,恨不能倾注全身心地去爱她,却被她怀疑。
他只顾生气唐月月的不肯信任,却没有反省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没有产生跟自己一样非你不可的决心,犹自担心徘徊着。
“月月,我……”王瑜试图开口安慰她,一时没想到该说什么合适。
唐月月一下子笑了,伸出手指在他的脑袋上点了点:“你别这副苦瓜脸了,是我不知足啊,男人有追求有上进心是好事啊,我想鱼个熊掌兼得,希望你能有充足的时间陪我,又能安顿好工作,这不是贪心吗?”
王瑜心下歉然。
“别皱着眉头了,回家高高兴兴的啊。”
王瑜还想再说什么,唐月月又说道:“我得找找家里的钥匙了,我爸妈都不在家,我要是找不到钥匙可就进不了家门了。”
王瑜张口就来:“那就去我家等着呗,你又不是外人。”
唐月月责怪地嗔他一眼,但没出声,低头继续翻找着。终于从双肩包的侧兜里找出来一串钥匙,唐月月检查了一下,确定是自己家里的钥匙,这才安心。
王瑜心里更不舒服,他拉过唐月月的手,团在手心里,轻轻捏着,目光忧愁。
唐月月抽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要不都说咱们小年轻恋爱大过天,我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你干嘛这么愁容满面啊?”
王瑜捉住她的手,再次拢在掌心里,悄声问她:“你这么不开心多久了?怎么从来不跟我说?”
唐月月笑容不见,叹口气,轻轻地回答:“欢欢交了新男友,对方比你还忙,两人大多数的时间只能靠微信视频联系,可是我看她就很懂事很体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心疼关东工作太忙,身体吃不消。”
王瑜老实听着,没贸然接话。
又过了几秒钟,才听得唐月月嗤笑道:“所以说,归根结底就是我不够大度不够懂事,还不知足,多少女人因为自己的男朋友每天只知道玩游戏上网上心,我摊上你这么个知进退有追求的男朋友还不惜福……”
她还在说着,王瑜伸出手指轻抚唐月月的唇部,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对司机说:“司机师傅,不好意思,您前面靠路边停吧,我们有点事,先到这。”
唐月月一脸惊讶:“你干嘛呀?”
司机虽然有点不悦,但见这对小情侣从上车后就气氛凝重,猜测着他们年轻人之间不知道又有什么矛盾了,他还想做生意呢,别到时候两人一言不合,哭嚎闹的,他也不想沾惹这些闲事,于是麻利地靠边停车。
王瑜拉着唐月月下了车,安顿她在路旁站好,从后备箱里拿出唐月月的行李箱和自己的双肩大背包,关上车门。
唐月月拉着他手:“你干嘛呀?多大点事,你家都不回了就在路边跟我理论?”
王瑜有点受伤地看着她:“月月,我干脆给你把刀,让你扎我一下得了,我是要跟你理论吗?我是害怕,担心,所以想好好跟你谈谈,咱们在车上,总是有人在场,不方便,我想听你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唐月月撇开头:“刚才的话都是我的心里话啊。”
王瑜不为所动:“撒谎!”
唐月月被他看穿,还嘴硬道:“是真的啊。”
王瑜咂了咂嘴,唐月月投降道:“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我是真的那么想的,觉得自己还可以变成的更成熟体贴独立不粘人,可是却做不到,你总是忙不能陪我的时候,还是会生气有情绪,觉得委屈。”
王瑜神色却有所缓和,声音放柔,耐着性子循循善诱:“还有呢?”
唐月月却忽然没了兴致,声音也低了八度:“我不是那么有野心的人,没想过把自己的另一半培养成CEO或者是多么成功的人士,我觉得像我爸妈那样就挺好,生活小康,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两个人心心相印,朝夕相伴,有说不完的话,就足够了。”
王瑜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心尖还止不住地发颤,想想有些后怕,原来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唐月月心里的顾虑这么深,曾经他无比地自信,认为只有他能带给唐月月带去绝对的快乐,现在看来,她的不开心由来已久,却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未吐露,现在他们才刚在一起,一切都是新鲜的,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刚开始的激情褪去之后,不满和意见可能就会破土而出,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之间会争吵不断?甚至会分道扬镳?
“月月,以后这些不开心,都要告诉我,好吗?”
唐月月能够听出王瑜话音里的颤抖,不由得有些动容:“你干嘛呀?搞得我都紧张了。”
王瑜将脸深埋在她的脖颈处,瓮声问她:“你总不愿意跟我们父母说咱们恋爱的事,是不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让你觉得未来会有很多变数?”
唐月月伸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后试着推开他:“这是在大街上呢,咱们注意点市容市貌好不好?”
王瑜缓缓松开手,依依不舍全都写满眼底。
“对不起,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会注意的。”
唐月月失笑:“你要怎么注意?可别随口说这些话想着糊弄我,我这人脾气不好,记性却好得很,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便乱说。”
王瑜一脸认真:“我以后会尽量抽时间陪你,不总冷落你。”
唐月月连忙摆动双手:“别,我可不是让你整天什么都不干全来陪我,再说,也没那么严重,在你能做到的范围内,你也没有冷落我,这个我心中有数。”
王瑜笑:“我以后会挑性价比高的工作接,不像之前,大差不差的都接过来,毕竟,钱赚多少都赚不完,而有些工作,其实已经对我没什么益处了,精简一下,有的放矢,也不是件坏事,关键是要抽出时间好好陪你,不让你孤单。”
唐月月嘟着嘴:“说得好像我多么悍妒似的,我可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
王瑜弯腰逼近,双眼眯起,做出威胁的表情:“反正我是离了你不能活,该怎么表态,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月月推了他一把:“没个正经。”
王瑜扯过她的手,又将她抱在怀里,双臂箍得十分用力:“月月,咱们以后对彼此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要及时说出来,答应我好不好?”
王瑜一边说一边晃着她,俩人左摇右摆,几次要摔倒。
唐月月用力推开他,笑道:“你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啊,现在说得好,要是我每天在你耳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你肯定会烦死的,我才不要让自己变成祥林嫂,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会讨厌那样的我。”
王瑜解释;“不是吐槽,而是沟通要及时,咱们俩不是外人,别藏着掖着,有些事及时说出来,就只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一但拖下去,心里有了怨气,可能曝露在面前的时候,再想解决,就要伤筋动骨了。”
唐月月赞同道:“好,听你的。”
王瑜还是觉得不踏实,上前双手捧着她的脸,稍稍用力,将她的腮挤得堆起来:“今天要不是我无意间问起来,你还不知道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能藏心事了?”
唐月月用力掰他的手,含糊不清道:“你松手啊,我又不是发糕,你老捏我脸干嘛?”
王瑜松了点手劲,却不肯完全松手,继续捧着她的脸。
“那你觉得咱们这次沟通,算是有效吗?”唐月月不答反问。
王瑜点点头,冲着她的嘴用力地亲了一口:“谢谢我媳妇儿,提醒了我应该优化工作,还有工作再忙陪媳妇儿才是最重要的,不然赚了钱又怎么样?丢了媳妇儿当光棍,吃亏的还是自己。”
唐月月踢了踢他,佯怒:“你怎么老媳妇儿媳妇儿地叫啊?总占我便宜,讨厌!”
王瑜也不躲:“踢吧,可劲踢吧,我媳妇儿踢我就得受着,不过你踢完了能不能叫我声老公啊?”
唐月月笑怒着去掐他,王瑜耐不住痒,左右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