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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边锐利严肃,甚至近乎冷漠无情,可却比任何一双眼睛都要坚持隐忍。
两人的视线忽然对上,此时她脑子想着,嘴角不知觉的就弯起,想到他小时候那些顽皮的事情,再跟眼前的人联系起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儿童时期的山大王成了现在成熟坚毅的大爷们儿。
其实说实话,楚延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中并不算是最英俊的,若是把他放在肖家两兄弟里边,再加上万成,甚至加上程一峰,这些人里边或许女人的眼睛往往第一时间看的是其他人。
楚延这个人,除了高一点,壮一点,身材挺直了一点,比起其他人哪里好了?
再看看他,脸黑得跟包公似的,好似人家欠他钱没还一样,整天板着一张脸不说,还老动不动就喜欢命令人,用部队的那一套纪律来要求别人。
这人古板,对感情呆愣,不通半点儿人情,不圆滑,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护着你宠着你。
这些都是女人想要的,想在男人那里得到的一切,乍看之下这人通通都没有,哪里会取得女人的芳心。
也难怪这么多年打光棍了,圈圈心里将楚延贬低得一无是处,可是她这么想的时候,却有一丝丝的酸涩从心底生出来。
弄不清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是她的太阳?
虽然她这么青梅竹马被她说得这么的一无是处,男人的优点,女人看男人的要素除了客观的经济外,这样的男人真的不是女人希望的。
可是最可怕的是,假如这些男人站在面前,她确定自己第一眼看的那个人会是楚延。
就好像好多年前,在三军演习上,在最后的阅兵仪式上,在那绿色的海洋中,她第一眼望见的偏偏是他。
无独有偶么?
她清楚那不是,那是目光的追随。
也许就是有那么一种男人,好比是万能胶,让你一看还真挪不开眼了,又好似是钻石,好似是金子,独自在一群人里头,你只唯独看见他那儿发光发热,其他人都是浮云似的。
她忽然又想那天在墓园拿在手心的徽章,不由得握紧手心,那勋章的形状是五角星,那尖利的角刺得她当时手心很疼。
她不懂这个徽章有多少年的时间,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她只知道他曾经说要送她的一个太阳,虽然那是星星的形状,可唯有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万柔真是幸福,就连死了以后也有人守护在她旁边,不管是风吹日晒,因为太阳在,再大的风雨也会过去,再大雪也会融化。
这样的男人,他大概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吧,如果楚延能爱上其他人或许不会这么痛苦。
又或许,会幸福一点?
她不知道,因为她不是楚延,可她知道的是,她是真的希望楚延能够得到幸福。
如果他不幸福,她怎么有资格去享受自己的幸福?
不管是从前还是过去,她从未想过跟他之间有什么,太阳很耀眼,她是那么的渺小,即使再任何人面前骄傲,可是也有会飞累的一天。
再骄傲的女人,也会想要一个温暖,能够卸下她骄傲与自尊,心甘情愿放下所有的男人的怀里。
楚延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男人,可她哪里敢呢,那是一个禁区,是雷池,踏之,则要灭亡。
她懦弱,她犹豫不安,她在逃避,逃避了很多年。
其实她明白楚延一直都知道她在他面前逃了,十六岁那年就知道了。
楚延,是为了断了她的犹豫才会离开的。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就好象楚延早就看穿出她的进退两难。
当朋友还是情人,当一时的恋人还是一辈子的朋友。
她做不来这选择,于是他替她选择了。
在她未说出答案的时候,楚延就离开了,因为彼此都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这些事情都是这几天她理顺了想明白的,也怪当时自己年纪小,还以为楚延对她也不过是少年时期那种懵懂无知的爱恋。
谁知道,眼前的男人居然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来爱一个人。
楚延,你知道么?
你太好了,太优秀了,其实你比谁都要好,比谁都要在乎她,尽管她知道,她与军人的坚持来说,他会选择国家。
可是,有的男人一辈子可以有很多个女人,可以爱很多个人,受了伤换一段感情也就能重新开始,甚至忘却过去,即使忘不了也不会去怀念。
眼前的人,一旦爱了,一生就到死就只会爱一个人,哪怕她是残疾是消亡也好,是嫁作人妇也好,是咫尺天涯也好,对他而言,爱情一生只有一次,一次只爱那么一个人。
若不是看见那个徽章,若不是想起以前的事,她或许不会再一次迷茫。
这个男人,不是不心动,是不敢心动,没有把握的承诺,如何做到?
没有承诺的开始又哪里有公平?
或许她压根就不能用公平来形容自己,万成公平么?肖南肖姚公平么?
她是极端的自私,只对那么一个人,哪怕是自私得有点可怕,可她却唯独想对楚延公平点。
竟然做不到就放手吧,竟然可以装着不在乎就不在乎吧。
见她发怔好久,楚延眉心紧蹙,正想开口,她却忽然回过神似的,连忙抬起头,眼底闪过些许什么,似乎在刻意的逃避。
“你明天回去吧,我会派车送你。”
“我不会回去的,我跟你们这边的任务结束后一起回去。”她坚持道。
楚延眼底有隐隐怒意,他压了很久一肚子的火气,由于多天绷紧的神经又因为忽然出现的这个人打乱了,彻底瓦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胡闹,不管如何,你明天给我回去,我已经派好车子了。”楚延喝到。
“我也再说一次,我就不走,我要留下来,我也可以帮忙的。”
楚延瞪着她,二话不说抓着她胳膊,手里拿了雨衣就想往她头上套。
“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圈圈愣住了,于是挣扎,没想到楚延竟然这么执意要她离开,是觉得她碍眼了么?
手臂被抓得很疼,那湿漉漉的雨衣被人紧紧裹在身上,闷着透不过气。
手腕一直被紧扼着,越是挣扎越是觉得疼。
“楚延,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所以才希望我滚?”圈圈发脾气的大喊。
楚延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没回答,但动作依旧粗鲁。
对于圈圈的胡闹一概不管,只是把她拖了出去好几步。
圈圈又是叫又是闹的。楚延猛地回头,暴喝一声:“闹够没有,你就是碍眼,你不滚我滚。”
最后负气的撒手,在临时转身的时候却意外瞥见她一惊一乍,眼底滚出两颗眼泪。
正文 87 认出来了?
乍见那眼泪就跟水龙头似的止也止不住,不禁是楚延给愣住了,就连圈圈她自己回过神来也吓了一跳,赶紧把胳膊从他手上使劲的抽出来,可惜楚延的力气太大,她就用另一只手狠狠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楚延一直蹙着的眉心没放松过,见她哭成那样心里不懂怎么弄的,总觉得有个大锤子一下下的往他胸口上敲,每一下都带着些微的疼,不会让你痛死那种疼,可就让你浑身的不舒服,不自在。
那眼泪就好似带着某些魔力,向来对任何人的眼泪都无动于衷的人居然也会心软。
他不自觉的放松了手,可却没放开,只是把她拉回帐篷里,这一次似乎没真下狠心把她赶走了。
圈圈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用袖口擦脸,不一会儿脸上是擦干净了,可眼睛已经红了一圈,楚延这会儿才注意到她脚下全湿了,裤腿也尽是泥巴污渍的。
想来一路上都踏泥浆里了,这也难怪,这下雨天的,又是这种乡下地方,这路**不平,部队里的战士平时扛沙袋回来也挺困难,难为她一个女孩子走大老远的路过来。
楚延还是放开了她,转身到旁边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擦擦,这样舒服点。”
原本还想跟他呛声的,可刚一抬头,瞧见对面那黑眸子里似乎真的有点关心的意思,她自己这边态度也硬不起来了,只能默默的伸出手接过他给的毛巾小心的贴在脸上擦着。
见楚延似乎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只是对方没发话,她这边也不好说什么,就一直站着,跟楚延面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但对话居然不超过三句。
楚延看了一会儿外边,又见雨势有渐渐加大的可能,如果还强硬要将她送回去的话,别说他自己的工作没人接手给耽搁,这路上湿滑也容易发生意外。
这附近的村子大部分都是被水淹过的,村里的人正忙着给自家忙活整理,肯定是不可能留人下来住的,如果将她安置在对面安置点也不方便。
毕竟临时安置点是给这次受水灾的乡民用的,再者数量也多,都是一个房间住了七八个人,对于她一个女同志而言确实有太多不方便。
在部队里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帐篷供她使用。
楚延思考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这间帐篷的折叠床的时候眉心的折痕似乎深了一些。
不过仍是转过头对她说:“今晚上你先睡这儿,明天我再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圈圈知道这个时候再跟他较劲就是自己找茬,干脆就点头先应下来,至于走还是继续留的问题等到了明天早上再说。
可是听到他说要自己今个儿晚上留在这边过夜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当然了,她不会认为跟楚延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危险,只是方才吵过一架后,又让楚延瞧见自己哭鼻子,她在他面前就更抬不起头了,而且跟他之间似乎总夹着一层若即若离的东西。
只要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相处,这浑身的就不自在,坐立不安的,还有点紧张害怕,生怕两个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这样的感觉好像就是暧昧吧?
圈圈在心里分析着,一边想着今晚上究竟该怎么办,可惜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办法,心里一直觉得很慌,尤其是楚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楚延怕她多想,也看出她的局促不安,于是才又解释:“这边帐篷少,没办法再单独弄一顶了,临时安置点住的都是乡民,大部分都是几户人家一起住,你到了那边反而麻烦,而且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这附近是没有宾馆的,虽然我很想送你回去,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暂时委屈你留在这边住一晚上了。”
“其实我住哪里都没关系,不过倒是你,这边是你的帐篷吧,我要是睡了你的床,你怎么办?”
她声音中还带着刚哭完那种浓重的鼻音,说起话来跟嘴里嚼着一团东西似的,听起来没平时那么悦耳,但却莫名的透着一些担心,听在他那里居然有些窝心。
不过楚延习惯了板着一张脸,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习惯将情绪放在脸上,所以脸上还是严肃的,其实心里早就被她无意间的几句话给打动了某些东西。
“我没事,我这边晚上还有文件要处理,你等会擦个身子就睡吧,那边的桶里面有干净的水,洗澡是不可能了,你先将就擦把身子。我今晚上就在这里工作。”
他说着把自己的帽子搁在桌子上,圈圈目光瞥过去,桌面上还堆着方才她瞧见的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夹。
“那、我先休息了,你也别太晚。”她抿了抿唇,见楚延已经坐在桌前开始工作,只得轻声落下一句,才朝着那张折叠床走去。
她把外套脱掉之后,也只是简单的用清水擦了一**子,把湿掉的裤腿卷起来,慢慢的躺在床上,折叠床很不稳,刚躺下来的时候还有点摇晃,枕着底下那枕头也不舒服。
不过这种环境下她也不能要求太高,她干脆把自己今天带来的包包枕在脖子底下,方才觉得脖子没被搁着那么疼。
睡之前她看了一次时间,大概是十点半,她没盖被子,只把外套披在身上,侧躺着看五六米远外对面正伏案工作的人。
帐篷内并没有开灯,桌前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足以照到她这边,不过却很微弱,隔着昏黄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