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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说时日还早,邀请瑶草母女家里去逛一逛,因为楚家有一个历经三代传承至今的大花园子,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玲珑堪比御花园。实则是楚景春想亲自送岳母未婚妻回家,又不想撇开祖母母亲,这才想个甘蔗两头的甜的法子,把瑶草先弄回府去,然后他就有了借口送瑶草回家,借机拜会泰山大人柯三爷,以求提前迎娶瑶草。
却说方氏在回程车上,听着外面哒哒哒马蹄声响,知道楚景春随车护送,心里三分喜爱曾至八分,思忖再三,悄悄言于女儿:“我儿知道穆太君邀请母亲为了哪般?”
瑶草见母亲说起夫家,羞怯一笑摇头。
方氏握了女儿受摩挲着:“楚家让你父亲挑日子,你父亲择定了明年秋下十月初十,楚家太君嫌弃秋下太晚,想在正月迎娶,我儿有何想法?”
瑶草低头拢着衣角,直知不言语,心头却在盘算十月初十这个日子,思绪飞到十七岁那年的十月初十,瑶草直觉不喜欢这个日子,因放下羞怯,抬头看眼母亲,悄声问道:“母亲怎讲?”
方氏言道:“我原本想要多留你几年,当今天下,女子十**岁二十岁出嫁甚是寻常,只是你姑爷年岁见长,穆太君急着包重孙也是人之常情,后年无有立春日,阳气不至,孤阴气盛,与婚姻有碍。倘若你明年不得出阁就得再等三年,楚家肯定等不得。我就怕他们着急抱孙子纳妾娶二房,我儿就有得糟心了。我是同意明年的,既是明年出早也没关系,左不过同城住了,你太婆婆婆婆都是慈爱之人,你女婿也还和蔼明理,想来你回家看看,或是母亲想念上门看望应该不难,再有楚家势大,我看姑爷十分宝贝我儿,你若进门,定能护你周全,使宵小之辈再不敢糟践。我虽舍不得,只要为了我儿好,为娘是千肯万肯的,只是我儿别觉得委屈,以为为娘要撵你出门子,在为娘心里,只恨不得留你十年八年呢。”
却说瑶草闻听后年是个孤阴年?心头震惊异常,既是孤阴年大不吉,婚嫁不利,因何父亲却着急要嫁出自己?一时呆住,思绪万千,方氏连问几声,瑶草愣没听见。最终方氏伸手府上瑶草额头;“哪里不舒服么?”她方惊醒了:“女儿无事,母亲安心。”
方氏再游动问一遍瑶草对婚期有无看法。
瑶草摇头道:“女儿全凭爹娘做主。”正月也好,十月也好,总比后面后年好,柯三爷如此喜爱双十之日,说不得大后年也是选择这一日,无论如何,瑶草不想挨到那一日,心想,只要自己提前出阁,应该可以避过死劫,如今瑶草生活幸福,且舍不得死。
回头却说楚景春一路护送瑶草回家,方氏知他之意,遂邀请他进房饮茶,又叫父子提前散学,让一双儿子陪着楚景春消磨时间,意在让楚景春面见柯三爷,自己说事,自己到时候在一旁打圆佐。
却说柯三爷这一日在任上刚好受了与大理丞气,心情郁卒。
原来大理丞是杨派一系,有意与柯三爷作对,柯三爷正要当庭判决之时,他却抢先言说该犯应判斩监侯,柯三爷倘若依他所提,就有被人拿捏之嫌,失了主官威仪,若重判斩立决有违背法典,只好在选择轻一等判决,杖八十,监禁终身。虽然跟死了一样,可是柯三爷到底心中抑郁难平,他又是个书生意气,想借机寻那人晦气,将之铲除,又怕被人借机吵嚷,坏了自己名声,只好自己受气。
恰是这一种郁卒心情回府,恰逢楚景春来掳胡须,要求提前迎娶,正好撞在风头上,柯三爷那火星蹭的一声就上了头,心道:老子在任上了刚被人驳了面子,你又来驳我,老子就定了十月初十,万难更改。
唉,这样心情,岂有好言语,但见柯三爷话没听完,便勃然而起,拂袖而去:“好走不送。”
把楚景春闹个灰头土脸,懵里懵懂,这也不怪楚景春摸不着脉搏,只因楚景春那日当面求婚,柯三爷对楚景春就没好脸色,见面就黑脸,楚景春那只今日岳父黑脸有深意,待代打听得缘由,楚景春恨不得咬断舌头了事,深恨自己性子太急,应该摸清情况再开口。这却怪不得楚景春,人不能遇上情感之事,自古以来,但凡英雄豪杰难过美人关,说得就是聪明男人遇到于美人有关之事就犯傻犯糊涂,更遑论楚景春不是英雄豪杰,只是个聪明的寻常男人罢了。
却说瑶草再后堂紧紧盯着前院消息,得知楚景春被柯三爷晾晒倒也不奇怪,之事瑶草很不喜欢十月初十这个日子,决定醋一醋楚景春,略思片刻,瑶草接下头上发带,用摘了珠钗上一颗莲子大小珊瑚珠子,迅速编结一个同心结,让青果借由送茶水点心,暗暗交给了楚景春。
青果皱眉:“小姐没话么?姑爷倘问,婢子如何答对?”
瑶草淡然一笑:“你只管前去,他见此物定然明白,倘不明白,我说也多余。”
却说楚景春受了迁怒,只觉得冤枉,心情十分郁卒,心里想着,明儿想个法子找找那个愣头青晦气,竟敢让你大爷背诬栽,找抽抽呢!
他这里要出门正要走,却见自己小媳妇贴身丫头遮遮掩掩而来,明说给小主人送吃食,在那门边与书房小厮打机锋,眼睛却望着自己只使眼色,他便又回身坐下。
果然青果与他奉茶水,借着茶盏遮掩,乘机把一物件塞进她手心里。楚景春就着袖口一瞅,嘴角顿时咧到后脖子里去了。起身对着青果一拱手:“谢谢姐姐好意。”
青果眉头一挑,心里疑惑顿生,嗨嗨,自家小姐真是神机妙术也!
却说隔天,柯三爷正在衙门闷坐,忽然内侍官来宣,柯三爷莫不着头脑,这不年不节不上朝,有无大案要案发生,皇上除按照自己所为何来?不由跟内侍打听,那内侍不见孝敬岂肯涉险,只是闭口不言。
柯三爷疑惑着进了宫门,却见自家准姑爷楚景春正危襟坐,正在承旨。
内侍同传,柯三爷觐见,圣上瞅着下跪柯三爷,眉头皱成一团,半晌才道:“卿家平身。”随手递给一纸奏折与柯三爷:“卿家念来听听。”
柯三爷依言绽开,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忙又跪下:“微臣知罪。”
原来昨天发生之事被御史捅到御前,倒打一把言说柯三爷徇私枉法,轻纵要犯。
楚景春眼角瞟着柯三爷又跪又磕,眼睛弯一弯,随即低头写字儿,嘴角又翘一翘。
圣上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定要他念,冲着内侍一努嘴,那内侍上前言道:“柯少卿,有罪没罪得皇上说了算,皇上叫你念,柯少卿您还不快奉旨!”
柯三爷只好自己参奏自己一遍。
圣上却不言语,半晌方道:“楚承旨以为何如?”
楚景春闻言跪下言道:“臣禀皇上,自古以来,律法施行都有从重从轻之说,所谓乱世用重典,当即天下百姓富庶,万国来朝,四海升平,我主圣明,宽宥子民,柯少卿从轻发落,正是顺应天理民情,秉承圣意,依臣看来,这些酸腐御史有些言过其实危言耸听了,此乃小臣愚见,想必圣君早有公论。”
圣上闻言抚掌而笑:“楚承旨不枉世家出身,过之能臣,深体朕心,朕心甚慰,赐坐。”
楚景春原本坐着呢,这个赐坐指的柯三爷,一时内侍送上锦凳,柯三爷只敢侧身而坐一丝丝边缘,蹬着马步支撑身子,比跪着还难受。
却说柯三爷这里如坐针毡,不知圣上如何发落,圣上却与他谈起了闲话来,细细追问柯三爷又几子几女,闻听柯三爷回说自己有一女三子,仁宗甚是羡慕:“卿家好福气呀,只可惜朕之儿郎,唉!”
柯三爷忙又跪下恭维说:“春秋正盛,宅心仁厚,圣明烛照,定然宗嗣茂盛,子孙满堂。”
仁宗闻言甚是欣喜:“卿家言之有理,朕心甚慰,坐!”忽又问道:“哦,朕曾闻说,卿家有一女师从杜翰林,通晓古今,怜贫惜弱,甚是贤惠,不知芳龄几许,可曾婚配朕与你做个红媒可好呢?”
柯三爷又跪下了,磕头如捣:“微臣叩谢圣上大恩,微臣启奏圣上,臣女前月已经许配人家,定下婚期,实在不敢再承圣恩,还望圣上体察。”
圣上笑盈盈挥手:“卿家不必如此,坐坐坐,嗯,不知许配谁家?”
柯三爷正要下跪再答,楚景春已经抢先跪下了:“臣启圣上,柯少卿正是小臣泰山大人。”
圣上一挑眉头:“哦?原来这样,怪不得你刚才振振有词,替柯卿家纷争。”
楚景春忙磕头言道:“圣上此言差矣,小臣之所以回禀,一来圣命难违,不敢欺瞒圣君,二来,为圣上答疑解惑是小臣职责所在,自古有云,君明臣直,当着圣明天子,小臣岂敢不直?三来,小臣自认一贯帮理不帮亲,并无私心,还望圣上明察。”
柯三爷也坐不住了,这一回合,柯三爷已经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了,忙跪下言道:“微臣断案一项秉公执法,还请圣上明察。”
圣上忽而一笑:“瞧你们,朕又没怪罪,这样又跪又磕作甚,难道真是那昏聩之人呢?”
柯三爷楚景春急忙起身:“微臣岂敢!”
圣上心情似乎极好,轻轻一笑:“不知婚期排定否?朕想讨杯喜酒何如?”
楚景春笑道:“微臣求之不得,叩谢圣上天恩!”
“这意思婚期定了呢?”
楚景春忙着忙着抢先答道:“臣启圣上,正是,婚期就定在来年正月十六。”
柯三爷正要开口,圣上一声感叹已经将婚期定成了铁案:“好,正是天上月圆,人间团圆,到时候可别忘了朕之喜酒哟!”
楚景春喜悠悠谢恩不迭,这一下子可是婚期敲定再无转移了。
柯三爷能说什么,难道能说自己准女婿欺君罔上么,只得陪着楚景春一起磕头谢恩不迭。
心里却只觉得这小子忒奸诈,自己之前怎没敲出来呢?心里一怒又一喜,有这样一个狐狸似的女婿似乎也不错,自己有了助力,填补了长子年幼的遗憾,女儿收到此人护佑,定然一生无虞。
想到此处,柯三爷把眉头挑一挑,生生吞下责备之话,翁婿相携出宫。
却说楚景春落后一步,背过柯三爷,悄悄冲着圣上躬身一礼,再有颠颠追赶柯三爷,亲自打躬作揖,服侍准岳父上轿而行,自己也打起轿子,一路跟随护送而来,只想乘着今日自己有功与岳父,把事情办妥铁,免得他日再起纷争。
却不知,柯三爷已经彻底认同这个女婿,黑着脸进了轿子,嘴角便翘起来了。
115、大局落定
柯三爷在轿子里不得不佩服自家贤婿,这一招隔山打虎实在漂亮。不过楚景春擅自篡改婚期,摁着自己脖子逼迫自己不得不低头,这一笔账,柯三爷不能不算,下轿一刻,柯三爷又火气升腾,黑风扫脸了。
楚景春今日计赚老泰山,心里美滋滋透着乐,面上却还是诚惶诚恐,进了书房便推倒玉山,纳头拜倒:“岳父大人谅解,小婿一时不察,说漏了嘴,却被皇上接了口,所谓君无戏言,还望与岳父大人替小婿圆圆,小婿给您磕头了。”
柯三爷挑眉冷笑:“只是说漏嘴了?”
楚景春郑重点头:“正是,只因这几日,小婿祖母大人见天给小婿灌输什么正月十六成亲,正赶上马年生个小马驹,是什么三全齐美宜室宜家,又说倘若过了正月娶亲,后年无春日生下孩子,也会阳气不足,也会有所缺憾云云,因此上小婿满脑子都是正月十六这个词儿,加上当时圣上问得急切,小婿这方才,还望岳父体谅孩儿,原谅一二。”
柯三爷自信满满的以为女婿设计骗自己,这一番话下来,柯三爷疑惑了:难道这小子真的是无心而为?因皱眉:“昨晌午之事,这御史居然一清二楚了,看来我这个衙门门户不严呢!哼,闻风奏报,匿名行事,端的可恶!贤婿可知何人所为,这些正事不干专爱找人麻烦的东西,贤婿今后定要远着些方好。”
楚景春不由冷汗滴落,只得点头应承不迭:“小婿一定查出此人,敬而远之。”
柯三爷一拍桌子:“什么敬而远之,避若蛇蝎才是,是真豪杰就该真名实姓,当面质对,唉,说到底还是我衙门篱笆不牢实。”
楚景春忙道:“岳父大人方才上任不及一年,理顺门户剔除糟粕需要时间,岳父大人放心则个,小婿会在圣上面前替您帮衬着,绝不会让您蒙受不白之冤。”
这话柯三爷爱听了,得意了,心里美滋滋的透着乐,探花郎?当日游街多么神气,近日还不得低头拜我?心里一美,也不再计较了,亲手拉起贤婿,口里吩咐道:“小墨,传话下去,叫厨房置办一席酒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