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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避过,一枚枚扎入地面。空空在屋顶上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叫,足以说明此动作的惊险度。这院子的打斗也惊动了府里人,四下灯火亮起。
“大人!”长萱急急赶来。
我带着梅念远从地上跃起,挥袖子挡开了几枚飞刀,再将梅念远推向长萱,“带着总管撤!”
虽然那二人不放心我独自迎战,我也没给他们时间来质疑,掏出扇子,扑向了杀手。我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腾挪,密集的飞刀扎满了院子里的树干。
“大哥你究竟有多少暗器?”我拿扇子左挥右挡,同时一步步缩短着距离。
“足够把你扎成刺猬!”飞刀男手法极快,袖中、掌中都似乎有无尽的暗器来源。
“大哥你裤裆开线了!”我一声惊呼。
飞刀男一顿,目光飞速往裆下一瞟,说时迟那时快,时不我待,机不可失,我无影步上前,扇骨敲向他左臂关节,再倒转折扇,扇端坚硬处往他胸侧天溪、期门两穴打去。
飞刀男失了先机,毫不招架之力,只能步步后退。我步步上前,再往他胸前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鸩尾、巨阙等穴位一路敲下,飞刀男喷出一口鲜血,我倏地打开折扇,将血水一挡。
一眼瞧见一片鲜红,我眼前天地又开始旋转。飞刀男趁我松懈之机,提了口气,纵身一跃,上了院墙。
想逃?
我紧追!也跟着跳上了墙。
此人堪称杀手中的一品,被我封了这么多穴位还能箭步如飞,轻功依旧是一等一的水准。
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飞檐走壁,水上漂。追出了几座里坊几条大街,我喘口气的工夫,那厮已纵身出了半里地。
不追,今夜的工夫就都白费了。追,这时却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我师兄妹三人中,数我内功修为最差,不能持久作战。玉虚子老怪当年若狠一狠心,让我将内功练扎实了再读书,也不会有今日的狼狈了,诶!
我聚气丹田,发现只聚了三分,轻功使不到极致。
“神啊,请赐予我力量!”我喊了一声。
接着,手臂一紧,身体忽然离了飞檐,以极致的轻功飞在月下。熟悉的香气蔓延,我一扭头,晏濯香正带着我御风而行,这样登峰造极的轻功,我完全可以休息了。
夜风清凉,香气袅袅,意境甚好,我又欠了一个人情。
“欸,晏编修,你怎么无处不在?”
“恰好路过。”
“路过?”我一思量,方才的地界,便了然了,“醉仙倚楼,月夜独行,佳人妙境,何须归兮!”
带着我的手一松,我毫无防备,直往下落。你大爷的,松手也知会一声啊!
我赶紧提气,却聚不起丹田气来,这种坠落的感觉一日间尝试两次,时运不济,无可奈何。
在即将着地时,头顶上的人也落了下来,一把将我捞起。得了救命稻草,不管是什么,我也得抓住!这么着,就贴上去,两手搂住了稻草。
晏濯香被我搂着,轻功依然不受损,只是他目光却不看路,只看着我。我也不眨眼地看近处的晏濯香,月下别有情致,眼波泛着月影,影影幢幢,面容在月光的浸透中,有些柔和的情韵。
这稻草太近,竟能感觉到互相的心跳。
“晏濯香,我以前见过你没有?”
他目如月华,凝光聚魄,“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他眸底流光清浅,淡语道:“顾大人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二人早已落了地,此际正站在一座阔绰府邸的院墙上,我却还贴在晏濯香身上搂着他不放。
这授受不亲的事还是少干得好。我立即松了手,窜出几步,又窜回来,上前给他衣襟抚了抚平,哈哈一笑,“弄青梅,凭短墙,骑白马,傍垂杨,晏编修,这是什么地方?那什么,我记得我是来追刺客的。”
他捂上我的嘴,一手在我腰间一放,我又腾空了。再落地时,已是蹲在墙下的草丛里。
我红着脸厉声道:“这瓜田李下墙头马上,爬墙翻院孤男寡……男的,做、做什么?”
晏濯香瞧着我,忽然手里多了条手绢。我正想说手绢太小,铺草地什么的不够用,那条莫测的手绢就被塞进了我嘴里。我吐了几下没吐出来,不由脸色更红,这、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我想明白,晏濯香已将我按倒在草丛里。
……
饿虎扑食,谁非礼谁
我整个趴下后,清香袭来,晏濯香随后跟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由远及近,从我头顶到脖子间。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两只手可以用,猛地侧身爬起,一把揪住他衣襟,全身重量都向他撞了去。
这厮一手却扯着我,将我往他身边拉了去。于是,我以饿虎扑食的姿势将晏濯香这厮扑倒在草丛里。两手摸到了他身上,衣服面料的触感不错,就是不知道肉感如何。
晏濯香却忽然将我掀翻在地,反压过来,固定住了我两只手在地上。我嘴里含着手绢,手心里抓着野草,眼睁睁看着晏濯香俯身到我身上,衣服贴着衣服,一点缝隙都不留。他双眼只在我面部一寸的高处,盯着我看了许久,似浅又似深的眼神,总是叫人看不透彻。
草丛里只有夏虫的啾鸣,偶尔几只萤火虫忽闪着屁股上的灯笼款款飞过。我躺在草中央,看萤火虫盘旋在晏濯香头顶,衬着月亮闪进乌云后的夜幕,天地清晏中的静穆,竟在这种时候感受到了万物的灵魂与生命。
草丛十几丈外,有人的脚步声转来转去。
我缓缓扭过头,视线透过繁密的草叶,瞧见不远处的一座绣房前,被我废了两条手臂的飞刀男拖着不停摇摆的胳膊在房门外踱步,神色凝重,似乎难以抉择是继续踱步还是前去敲门。
最后见他一咬牙,抬起脚丫子去敲门,对于已无法使用双手的人来说,似乎也只能这么干。
飞刀男艰难地敲了一阵,没人应,于是他便锲而不舍地敲。
终于房内传来一声男人的咆哮:“大半夜的老子正忙着,敲你娘的什么门!”
“大、大人……是、是我……”
“管你娘的是谁,老子还没生儿子,误了老子传宗接代的大事,你担当得起么?”
“大、大人……那小的在外面等您完事?”
这时,房内啪的响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女人的声音响起:“景明你个老不死的!给老娘滚下去!”
“夫人、夫人息怒!”
“整天跟人神神叨叨不三不四,今晚老娘没兴致了!”
“夫人啊,不可呀!老夫的儿子他等不及了……”
“呸!”又一记清脆的耳光,“你就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货!老娘要改嫁!”
“夫人息怒,下官知错了!”
房内嘭的一声,有什么重物滚落到了地上。
“嗳哟,老夫的骨头摔断了,夫人……夫人呀……”
花瓶砸墙的声音响起,女人的骂声也响起:“景明你个废物,生不出儿子不说,还把先帝赐的青铜鼎弄丢了,老娘跟着你,担惊受怕,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哟!”
“夫人小声点,隔墙有耳!”
“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弄丢了青铜鼎?指不定圣上早知道了!”
“夫人,老夫担心的不是青铜鼎,即便丢了青铜鼎,圣上也不会砍了老夫的脑袋呀!老夫担心的是,青铜鼎里面的东西,这要是落到别人手里,老夫的项上人头只怕就不保了,哎!”
“老娘不管这些,找不回青铜鼎,老娘就不跟你个废物过了!”接连又砰砰响了数声,不知道砸了什么物事。
接着,一个不明物体从房内穿窗而过,飞了出来,正中飞刀男的额头。
“扑通”一声,一代飞刀高手就此扑地,竟被一个妇人给解决了。
我大惊失色并深感遗憾,一时激动,挣脱了两只手,抱住了晏濯香。这厮没有挣扎,被我抱得彻底倒到了我身上,当意识到如此更加授受不亲时,我已然承受不住了。此时,那绣房的房门正打开,有人走了出来。于是,我只能咬手绢默默承受。
在房内亮起的灯火与房外的月亮照耀下,可清晰看见走出来的正是工部尚书景明,身上随便穿了件单衣,急急忙忙蹲下来查看扑地的飞刀杀手,“哎哟喂,你到底死没死啊?顾浅墨那边什么情况啊?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
景夫人也披着衣服出来了,叉着腰吼道:“你个老不死的,又搞什么鬼?那不要脸的门下侍郎顾浅墨据说跟圣上都不清不楚的,你打他什么主意?不怕挨千刀啊?”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景明终于冲自己老婆吼了起来,“他堂堂门下侍郎,到重玄门去干粗活,能是受惩罚那么简单么?又恰在此时,老夫的青铜鼎被盗,天知道是哪个龟孙子要害老夫!”
眼瞧着飞刀男指望不上,景明又叫了七八个杀手,肃然道:“老夫不能坐以待毙,立即打探顾浅墨的情况,能杀则杀,能废则废!”
景夫人被吓着,“你个死鬼,暗杀朝廷命官,不想活了?”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杀手奔出了院子,景明与老婆也回了房。草丛里,晏濯香终于往旁一挪,给了我一条活路,并将躺着的我拉了起来。
“顾侍郎有什么打算?”
我血液凝固,被这厮压得浑身发麻,此际唯有一双眼还能瞪人。
“这七八个杀手即将光临侍郎府,侍郎好闲情。”晏濯香看着我,忽然领悟,这才掏出我嘴里的手绢。
“孟子曰: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晏濯香,你不让我说话不让我动弹,是禽兽不如也!”我拍拍身上的杂草,愤然翻上了院墙。
我侍郎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这七八个杀手若闯了去,不是狼入羊圈是什么!想到此,我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提身一跃,栽下墙来。
摔了个五行不识五脏位移,晏濯香轻飘飘落了地,蹲到我身边来,“侍郎不会轻功?”
我匍匐在地上,答道:“本官曾踏雪无痕,踏水无波。”
“哦?那为何以这种姿势落地?”
我转过灰尘扑扑的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晏濯香,一字字道:“如果不是阁下以下流不堪入目的姿势压着本官,致使本官经脉凝瑟,真气不能游走,你以为本官喜欢以这种姿势落地?”
晏濯香看了看月,“如果不是侍郎举止越礼,在下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呼地从地上爬起,愤然指着他,“你你你,你是说本官非礼了你?”
他将我手指拂到一边,“再论辩谁非礼了谁的问题,侍郎府上可要遭殃了。”
我面色一变,扯住晏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