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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的人面也有陌生人的。
她心里抑痛,早上便易了容出去找翘楚,估摸着上官惊鸿快下朝的时候回了来。回来的时候沈清苓说让她帮做一个人面,她明白沈清苓很快便需要一个新身份了,她遂说,若沈清苓想到王府上面去,她这边有些陌生的人皮面具,或者将自己那个碧水的人皮面具给她用也行。
沈清苓却递了个图给她,让她按这图上的女子做。
以前和沈清苓好,冬凝知道,明天便是她的生辰,二人虽因昨晚的事又生了丝新嫌隙,她还是不想太拂她意,自己虽有些疲倦不适,还是答应了。
除了方明送饭食来,吃了些东西,整个午后到晚上这段时间都在捣弄这个人皮面具。这样也好,不至于和沈清苓有什么交集。
竹屋被方明差暗卫重新布置过,将原来的小榻改安了两张床.,宛若女儿家的厢房,又怕她们闷,送了些书过来。
于是,沈清苓倚在床.上看书,她问方明讨了些工具,药料,便在窗前的桌上做人面,两人不必交谈,省却尴尬。
什么时候想到过她们会变成今天熟悉的陌生人。
却也渐渐有些明白,人生里总有这样的际遇。有些人,以为会久远,却来了去。昨日彼此相欢,今日在你想不到的时间里已对你相恶诛伐。
变的是谁,已说不清。谁看自己都是对的。
只是,毕竟付出过真心,无论大家如今怎么样,她都不想伤害,她仍希望沈清苓像从前一样安好。
她想的出神,不小心将针弄跌到地面,她弯腰去捡,身子埋在高大的桌下,突然有脚步声踏进来,一道沉稳的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清儿,是我,我买了些东西给你。”
冬凝一听这声音,身子一颤,针刺破了指头,她怔怔看着血花晕散在地上。
306
她不想呆在屋里,收敛了心神,慢慢站起来。
“噢,你……也在这里。”
来的果是宗璞。沈清苓坐在床.沿看书,闻言,淡淡看向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
他本朝沈清苓走去,这时蓦然顿住脚步,微拧着眉看向她,目光暗哑,有抹沉抑。
来冬凝突然觉得有丝凄然又有丝好笑,她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他以为她在花林里才进的来?若她在,他就让人直接将清苓请到外面了是吗。
“你们聊了吧,我出去。”
她说着将针放回工具包里,人皮上有些黏液,盛水的铜盆在床.侧,她不想过去洗手,顺手往摊系在腰带下的帕子揩了揩,心不在焉,一手粘稠抹到裙上,她也没在意,只向门口走去。
“秦冬凝,这有多脏你知道吗,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老这副德.性?”
宗璞的声音随之低斥而来,冬凝瞥了裙子一眼,“我本来就又野又脏,比不得你们读书人。”
还是被宗璞眼里那种宛似嫌恶的光芒刺到了,冬凝自嘲一笑,快步出了门。
“秦冬凝!”
“宗璞,你去看看小幺吧。”
“且先不必管她。”
背后,微厉的声音中混着沈清苓的轻叹。
……
宗璞果不出所料的没有追来,冬凝跑到林深处,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身子往一棵树桩一靠就坐了下来。
身子还有丝本能的战栗,昨晚的记忆水般涌来。
夜黑如墨,她衣衫半褪,他在她两腿之间,沈清苓在二人背后,看去很像野合吧。
“小幺,你怎能勾.引宗璞,女子须懂得自爱。”
沈清苓声音惋然,又带着丝许讽意。
不知是她先推开了微微僵住的宗璞,还是宗璞先离开她的身子,乌天黑火,林木绰绰如人影里,她仓惶离开……
宗璞自是没有追来。
*****
“谢谢你的礼物。”
两人对站着,一枚翡翠戒指躺在沈清苓掌中,那潋滟如碧绿烟云流淌在玉石中,一看便知是上等好货。
“你喜欢就好。”宗璞笑了一下,随即自嘲一笑,“我和冬凝她……”
“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沈清苓盯着手中翡翠,“你不嘲笑我和上官惊鸿,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你和冬凝。是我不是,不该让你迁就冬凝的,倒让她越发没了个样,做出这些事来。你以后不要再随了她去,将她骄惯了,生出小姐脾气,对她反而不好。”
宗璞一怔,他方才其实想说昨晚是他相逼于冬凝。
他因少年往事并不喜女.性。虽对清苓极为爱慕,却并无下作肖想过风月之事,昨晚本只想和冬凝好好聊上一聊,焉知后来却发展至此。
近身相接,她身上的少女甜香,竟让他有了欲.望。
若清苓不曾碰巧出现,他大概会要了她。
当时有种想法。
宗家的烟火也是要人继承的,清苓是不可能了,若注定要娶妻,他既不会喜欢别的女子,那就她吧。
她虽不聪明,但和她一起,他心里是舒坦的。
他看着她长大,她就像他的妹妹一样,樊如素无论才学和官阶都配不上她!
离开她的身子,欲.望过后,冷静却很快回来。
他怎竟想到娶她为妻。
她不适合的。
会有欲望,不过是他从没碰过女人。
甚至来不及和清苓说一句什么,他便迅速离开。
第一次,他自发踏进青楼。
床.软榻酥,那名头牌女子雪白丰腴的肉.体香汗淋漓,然而在即将进入女人身.体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了她。那刺鼻的香气让他厌恶。
脑里翻覆着之前的念头,若注定要成婚,不如就她吧,况且,他已毁了她的名节。
……
进屋之前,下意识从半开的窗子看进去,发现她不在。
昨晚之后,他做梦梦见她雪白的娇躯在他身下呻.吟啼哭,他从来没怕过什么,这时却忽而有些怕见到她,同时心里却又好似渴望着什么。
她不在最好。
买了生辰的礼物给清苓,每年必备,戒不掉的习惯了。
“宗璞,我本以为你与其他男子不同,万没想到你……”
沈清苓看宗璞嘴唇张合,眉宇成川,心想他许是要解释,想起昨晚所见,心里愠怒。
宗璞心事正重,手下意识摸进怀里,那里用绢帕包了些零嘴,捂的有些热了,此时闻言,勾唇自嘲。
正想答她,背后脚步声响起,他侧身一看,却见是上官惊鸿和宁王,佩兰、老铁、景平景清等人随在后面。
“宗璞,朝堂的事你怎么说?”
出声的是宁王,他面上素来温和无害,这时却是一脸肃色。
“是啊,如此一来,太子会思疑到宗璞和我们的关系吗?”佩兰忧虑道。
上官惊鸿摆摆手,“五嫂不必忧虑。宗璞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冬凝和我们关系深厚,假作真时真亦假,上官惊灏反会想,若宗璞和我等真有关系,必不敢这般张扬。”
“只是,”上官惊鸿眸光随之一利,“老宗,我听五哥说,你对冬凝动过手,你现在请求赐婚却是什么意思!你往日待她怎样我姑且看之忍之,今晚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赐婚,什么赐婚?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沈清苓心头疑虑,脱口问道。
307
她一边问着,一边看向宁王,本来看到上官惊鸿,一时百感交集,又悲又喜,问的本应是他,却终是改了主意,只与他拗着。
宁王见清苓看过来,叹了口气,道:“宗璞向父皇请求赐婚,他要娶小幺。”
“宗璞,你是因为昨晚的事吗?”沈清苓怔住,苦笑道:“你何必这么傻,那本是冬凝的任.性。”
上官惊鸿和宁王迅速交换了个眼色,上官惊鸿眉峰一沉,盯向宗璞,宗璞一声低笑,端的却是半腔哑然,佩兰忍不住出声,“清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清苓闭了闭眼,终是应了佩兰,“佩姐,你不是不知道小幺素来恋慕宗璞,昨晚她在林子里勾.引宗璞,他们有了肌肤之亲。“
她这涩然一声,所有人都惊愣住,景清甚至失声叫了出来。
“怎会如此?”
佩兰抚住嘴巴,也颤了声音。
“这丫头真是疯了!”宁王狠狠一拂袖,恨铁不成钢。
来上官惊鸿略一沉吟,却道:“不,我不信冬凝会这样做。”
宁王却越发生了几分怒意,“老八,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老宗有多上心,如今竟做出那种丢人之事,她……”
他一直将当冬凝妹子来看,这种失德寡.耻,他如何能不恼?
佩兰苦笑,“是啊,小幺她对宗璞……只是,怎能做那种事,她……”
“五哥,丽妃娘.娘一直陪伴着你,你没有那种感觉,”上官惊鸿眸光微折,打断二人,“小幺的出身和我却大是相同,我不信她会舍了那点骨气,这般没出息。”
沈清苓自嘲一笑,“反正,这丑角我也当多了,也不差这一回!上官惊鸿,你当哥哥的就不该护短,那才是对秦冬凝真正的好。”
“莫要再辨了,”宗璞忽而微厉了声,迎上上官惊鸿的目光,“惊鸿,昨晚的事,是我逼的冬凝,和她无关,是我败了她的名节!”
众人一震,上官惊鸿已上前揪住宗璞的衣领,“说清楚,给我说清楚,你动了冬凝?”
上官惊鸿语气极冷,众人都是熟知他性.情的,听去即知,宗璞已彻底惹怒了上官惊鸿。
*****
温泉花林。
“若小幺答应,惊鸿,我们便让宗璞迎娶她吧。毕竟,她的身子已教宗璞看过,她素日里最爱的便是他,宗璞碰她,她心里未必便不高兴。”
除了宁王,众人谁都没有出声,不敢劝。上官惊鸿却拂袖一笑,“五哥,若冬凝不允,我必定不会放过他!他从来有将小幺当人看过么?动辄责骂。我往日不制止,也是知她心里苦,便和我一般。”
宁王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沈清苓站在众人背后,闻言心情复杂,惊喜半参,宗璞所言大出她意料之外,此时上官惊鸿的话,又让她想起两人过往种种,对于今晚,她有种感知,她可以期待。
曾经的深情,他怎么会放?
心情微微一振,随之又有些紧了,他们远远看着,这时只见宗璞已快走到冬凝身边。
往日倒没有觉察这秦冬凝也会心计,是这种欲拒还迎撩拨着男人的心吧,否则,宗璞不会这样。
答应?她怎会不答应宗璞!
*****
冬凝倚着树干打着瞌睡,心里迷迷糊糊的想,今晚便在这里睡吧,不回去扰了谁。还有两天就能离开这里。这样挺好的,还能护送翘姐姐。
她昨夜受了凉,今天又赶工做了大半天人皮面具,想赶好送给沈情苓当生辰礼物。身心伤痛之下,身子发起热来,她觉得冷,便像猫般将身子团了团,往树桩靠紧一些。
还有几步,宗璞突然便这样定住脚步,目光落在冬凝腰间的帕子上,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突然记起,这块帕子是许久之前他们一众人在飞天寺聚集的时候,他匆匆赶到,她以为有歹人,一杯茶水泼泻到他身上,后来递给他擦手的帕子。
那时,他没接。
突然记起,她知道他喜欢喝茶,常常不知道去哪里采各种好茶籽,派自己的暗卫送到他暗微手上。
有一回,正值几人聚议,她便没有差暗卫过去,自己交给他,他看她满身泥巴,问她是去采茶籽还是去滚泥,她结结巴巴说她去山上采茶,不小心摔了跤……
他用帕子裹手接过她递来的茶包儿,大笑了她一顿。
上官惊鸿信任他和清苓,他也时而约清苓出去,但若上官惊鸿的情苓和上官惊鸿独约而推了他邀约的时候,她会悄悄易容成马夫的模样,去他府邸找他,她自己吃点小酒,陪他喝茶。
还有……
今夜月明星稀,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冬凝昏昏沉沉之间,觉得有丝冰凉从指尖沁过全身,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人蹲在她身旁,大手握了她的手,拿着帕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