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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门重新关上!
从她开门,进墓,到现在,电光火石间,前后似乎不过十多秒,却生死转换。
此刻,她只知道,她的死期到了!工具包里哪有什么爆破装置,有的也不过是她的一句不悔而已。
010 黑暗里看你
她赌赢了,这墓室前端似乎并没装利箭暗矢,让她不至于在开门一瞬便立时毙命;而就像她过往随博士挖掘过的古墓一样,这反锁的机括也在墓门旁侧。
有些墓室,一旦反锁上,便再无法出去,除非有人在外设法将门打开,即使另有机括能从里面开门出去,秦歌他们已经撤出墓前室并报警!当贼匪追过去的时候,结果虽仍难料,但秦歌他们最起码已经没刚才那么被动。她本就不指望这门能永远锁上,她搏的只是这点时间。
突然,一抹灯光射了过来。
满室浓黑,被光刺破一角,她看到**个男人阴暗的脸,他们散站在四周,墓室深点的地方,有一枚艳红棺椁。这种颜色,她心头突跳。
雕花桌椅,木柜,香炉,挂画......除去那具恐怖突兀的棺柩,恍惚中,可见这墓室的布置竟似一个古代人家的起居室。为什么,东陵王的墓室为什么竟是这个样子......
“她在这里——”
猛然间,其中一个人转身过来。她苦笑,看他一声吆喝,其他人纷纷看来。一声枪响,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却全然感觉不到,她一惊一愣,身子已被人从背后紧紧扣住。
“乖,别出声。”
这低沉的声音,这熟悉的气息,腰间温厚的手掌......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整个墓室一片漆黑。她顿时省悟,刚才的枪声是她背后的男人出手打灭了灯光。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里,她只知道,他紧紧地半揽着她快速悄声潜行,她只知道,原来,在墓门落下最后一刹,他不动声息进了来!
她的秦歌。
眼泪在黑暗里成蛹化碟,无声无息却哇哇直流。
如果到这里为止确实已是她的一生一世,她想她已经不遗憾。
他拉着她在一处俯蹲下,他让她的身子抵在一处坚硬似木板的东西上,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他左手持抢,于是枪骨便连着他粗糙的指腹危险又冰凉的一下一下狠狠擦过她的右颊。
“秦歌——”
她低喃,正疑惑,他却猛地拉着她迅速站起,一声沉重的闷响过后,是贼匪暴起的凶喝之声,“他们在那边!”
然后,眼前一切快闪而过:
她看到数道灯火亮了;
她看到她和秦歌竟是抵在东陵王的棺椁后;
她看到棺盖半开......原来秦歌刚才奋力推开的竟然是这个......
她看到秦歌抱起她,将她放卧进棺里;
让人惊悸的枪声,绚烂的枪火,她看到秦歌侧身掩在她前面,她肩上却仍旧一疼,秦歌白衬衣上胸口殷红;
然后,“啪”的遽响在她耳畔炸开,她眼前倏地一黑。
在棺盖合上前,灯火摇曳仿佛红烛轻爆,一室古色古香仿佛时光倒流千年,她看到秦歌的眉微敛,眸光安静却狠绝,仿佛他第一次抱她的那个晚上,她正想不痛不痒对他撒个小谎他却狠狠盯着她......
011 画心难画骨(1)
那是海蓝和秦歌的最后一面。
再见秦歌的时候,他们换了位置......他在棺椁里。
脸颊辣辣的痛,秦歌的妈妈和林思微动的手,她没有躲,她只想见他一面。
灵堂上,考古队的人来了,林家,还有军部里呼风叱咤的人物,所有人都来了,她认识的,她不认识的,除了考古队的人,都或愤怒或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当警察赶到将墓门打开的时候,发现除去之前被射死在墓门出口处的七个男人外,墓室里的九个男人也全都被射杀死。
秦歌倒卧在一枚艳红的棺椁上。他双手微微张开,紧紧抱着身下棺木。地上,歪斜散落着几个字:她在棺里。
他满身鲜血,无一净处。身中十二枪,致命伤在胸口,尸检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流尽。
于是,王墓出土,轰动一时。一为棺椁里根本没有东陵王的尸首,有的只是一个肩膊中枪昏迷的女孩。二为那个年轻的少将,在那样重伤的情况下,他仍将罪犯全部射杀。
七名医生联检,得出的结果是这绝不可能,却确实发生了,那么冷静,那么强勇,却又近乎疯狂的超出了所有身体机能的执拗。
到底为了守护什么,值得吗。
“滚!”
在秦母和秦家女眷死死拽拉着她的肩手,博士苦劝的激烈拉搡中,秦百川冷冷出声,林云骢悲痛的拍了拍老友的肩,对身旁两名副手低喝道:“将她拉出去。”
海蓝猛然挣脱秦母,缓缓跪了下来,“秦伯伯,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一眼就好。”
如果秦歌不曾将她藏进棺里,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对方根本不可能射中他的心脏,而没有棺椁的遮挡,在漫室搏火中,死的会是她。
秦百川咬紧牙,林思微看他竟有一丝松动,悲从中来,她爱了秦歌十年,得到的又是什么,她低吼道:“海蓝,秦歌爱的根本不是你,救你只是他的职责,你滚,滚!”
海蓝却仿若未闻,双眼血红,定定看着秦百川。
博士揩了揩眼角,看向秦百川,“秦先生,老头子也求你,就让——”
林思微一声冷笑,打断博士,“海蓝,你想知道他爱的是谁吗?他爱的人叫林羽!林羽,你怎么不回来?让这女人看看你——”
林云骢斥道:“住嘴!你还嫌你秦伯伯不够乱吗?”
海蓝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攥的帕子,那是在她身上发现的,想是当时秦歌遗下的。
林羽。她突然浑身一震,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背后轻轻传来,“思微,你是在找我吗?”
012 画心难画骨(2)
海蓝颤然转身,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灵堂入口。
她的容颜明婉郁秀,眼梢眉间却莫不是涩苦。
灵堂突然安静下来。博士眼里微微透出丝奇异,秦氏夫妇看向女人,末了,秦百川低声道:“进去看看他吧,他必定也是等着你的,眼睛还没合上。”
林思微喃喃道:“林羽,你回来了。”
其实,不用林思微说,海蓝也有感知眼前这个女孩是谁,奇怪的是,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林羽看了她一眼,涩涩一笑,凝向灵堂正中黑白照。
她单手紧紧掩住眼,水沫从指缝滑溅,终于,她随她一样,缓缓跪下,哽咽道:“伯父,伯母,让她和我一起进去吧,请别怪她,和她无关,秦歌其实是为我而死。”
秦氏夫妇相顾一眼,秦母怔怔问:“小羽,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羽低蜷着身子,唇瓣战颤蠕动着,发出的却只有不成音节的声音,似乎话语都嘶断在了喉咙。
海蓝知道,林羽此刻很痛苦。她却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个女人,也听不懂她的话。她的心如同林羽的唇,激烈的颤着,却听得林羽哑声道:“四年前,敦煌发现唐墓。敦煌考古队的教授给我外公寄去了一件从墓中起出的青花瓷请他帮忙鉴定,说那件瓷器工艺高超奇特,并不属于唐朝,经过考证,竟似乎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
“有一晚,我到外公的研究所去,看到那件青花瓷,一时好奇拿来看,哪知却失手打碎了。我和瓶内中空,竟有夹层。夹层内藏了一道古蛊的配方和解法,名叫心蛊王。”
“我学医多年,这张来自千年前的古方,当即引起了我的兴趣。据药方记载,这心蛊王最初需要男女交合来进入人~体,但后来经改良,不再需要任何媒介便可进入人~体。心蛊王又叫子母蛊,它的作用是‘双生命’。将子蛊和母蛊分别种进两个人的身~体里,如果没有解药,那两个人自此同痛同死,即一个人痛,另一个人也痛,一个人死,另一个也会死。”
“蛊,我听说过多次了,却从未亲见过,我不信世上有这样古怪的毒。我迫切想求证,甚至打算把它作为我硕士毕业论文的课题。在多种动物身上取得成功以后,我想拿自己来试药,可是,我还差一个同伴。医学院的同学都不肯,他们说我疯了。我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肯,那必定是秦歌,但我......不敢拿他的命来赌。后来,我在外公的研究所里发现了一个孤僻的学生,我......悄悄在她身上种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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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心蛊的故事,新筒子们详细可见歌的完结古文《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谢谢。
013 画心难画骨(3)
“外公告诉过我,那个学生没有家,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这样一个女孩,没有人会注意她。她是我我试验的好人选。我暗中观察她,收集足够的数据以后,又悄悄给她服下解药。可是.....有一晚当我从睡梦中惊痛醒来,身上却无伤痕,我才知道我这次失败了。”
“同样的解药,不知道为什么,用在人身却并不凑效。那个学生必定受了伤,我才会痛。我再次调制解药,可是仍然不行。我不得不向我的老师求助,他是国内最响负盛名的医学教授,他给世界各地最有名的科学家和医药学家写了信,他们一听都很感兴趣,立刻在尼泊尔里设立了一个基地,设法破我身上的蛊毒。”
“秦歌很早就察觉到我的不妥,逼问了我,我将事情告诉了他,让他等我五年,如果五年时间,那些专家也无法解开我身上的蛊,我就回到他身边,永远不再离开他。我知道他很生气,甚至我离开的时候,也没和我说一句话,后来,思微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有了很多女人,我很伤心,但后来外公告诉我,他和那个学生一起以后,我就明白他已经原谅了我,他以他的方式守护我,每天都会有那个女孩的数据输送到尼泊尔——”
“你他~妈~的都说完了吗?”
海蓝想,除去紧促的呼吸声,灵堂其实真的很静,不然,自己打断林羽的声音那么轻,怎会那么响亮那么突兀。
终于,她从一些人眼中看到对她的怜悯目光,不再是往日的鄙轻。但她宁愿自己看错了。
耳边的声音开始繁杂攘闹起来,怒吼,啜泣......只是,愤怒也好,悲伤也罢,都和她无关。
她淡淡看向博士,博士布满皱纹的脸额里都是苦涩和愧疚。原来,林羽是博士的外孙女,原来连博士的恩情都是假的。
她眯眸看着堂中的照片,用力地看,她想将他看清楚,她的秦歌。
原来,这三年连补偿都不算。
谁安静聆听她说拔冗的考古故事;
谁在她熬夜搜查资料的时候递上一杯烫手的热茶;
谁让她在每次考察回来在火车站和机场里也都能像其他人一样,有个等候的身影可以寻找;
谁在她说毕业后攒钱偿还学费时沉了眉目。
假的,三年的点点滴滴,三年的牵手幸福,都是假的,都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当真了的海市。
以前一直不明白,他温柔狂烈的深吻,他抚摸过她全身每一寸肌肤,却一直没有和她上~床......原来是这样。
她平静地看着手中的帕子跌宕滑落。不属于你的东西,握得再紧又怎样?这一刻,恨他吗,她真的不知道;爱他吗,她疯了一般的清楚。
她很想哭,像这灵堂上任何一个人,可是她连这个立场也没有,秦歌不是她的。
从来不是。
014 画心难画骨(4)
心蛊,如果她死,林羽也会死,所以他才进墓室;发卡只是安放在发上的小饰,帕子才能贴身收藏,放在心口,她怎么现在才明白。
心很痛,只是,她分不清那痛是她的,还是林羽的。
她跌跌撞撞的回走,人们各色复杂的脸庞在她的眼睛里渐渐模糊。背后有人在喊她,似乎是博士和林羽,秦母、林思微的哭声混着林羽薄薄的哽咽的声音。
她咬紧牙,务求字字清晰,不拖不欠,再无牵系,“林小姐,你没有亏欠我什么,如果有,秦歌也已经还清了。他替你而死,我知道,你毋须一再强调,无论如何,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