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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永远走不到头的楼梯,所以当丁尘终于走下楼梯,站到了平地上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慨。
他警惕地望着面前低垂的由宽大硬塑料条组成的门帘,低声说道:“我们到了。”
土豆大叔腿上有伤,虽然有琪琪搀扶,但是撑这么多级台阶也已经精疲力竭,这时大口喘着气说道:“我们下了多久?”
“十一分钟。”丁尘说道:“大概在地下二百米左右。”
“十一分钟走二百米。”土豆大叔嘀咕道:“我们果然老了。”
“那只是因为我们走得比较慢而已。”丁尘提醒道:“老的只有你自己。而且如果你嫌慢的话,大可以抱着头滚下来,我估计连一分钟都用不上。”
“好吧。”土豆大叔说道:“真的只有二百米?”
“也可能是二百五十米。”丁尘说道:“如果你还不满意,也许我们可以拿上米尺重走一遍。”
测量高度当然可以使用专用的高度计,但是那种仪器很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误差没准比丁尘估计的还要大,所以如果想要准确测量,只能拿米尺慢慢量。
土豆大叔没有理会丁尘的嘲讽,他这时终于喘均了气,站在丁尘身后看着那道门帘说道:“知道那门帘后面有什么吗?”
“我有一个猜想。”丁尘打量着门帘说道。
“每一个人都有猜想。”土豆大叔说道:“你想给我们来一段即兴演讲吗?”
“每个人都有的是梦想。”丁尘很不满地回答道:“而且我也不是马丁路德金,我比他白多了。”
他看着门帘说道:“看起来我们总要进去才知道。”
说完他向身后的两个人做了一下小心的手势,然后就举起铁管枪挑开了塑料门帘,侧身向里面看去。
这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大约有四平方米的面积。房间里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陈设。甚至连窗子都没有。在房间的对面,有一道和这边一模一样的门帘,整个房间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最后丁尘抬头向上看了看,一眼就看到头顶的天花板上吊着两个硕大的莲蓬头。
说实在的,这个场景让他有一种熟悉感,所以更加深了他心中的猜测。他皱了皱眉,慢慢分开门帘走了进去。
土豆大叔和琪琪并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走到门帘边,透过缝隙向里面看。
丁尘一直走到房间正中才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最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莲蓬头,确认作为消防喷头,这玩意实在是太大了一点。然后才向身后勾了勾手指。
土豆大叔和琪琪看到他的手势后,也跟着走了进去,站到丁尘的身边。土豆大叔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你进过洗消间?”丁尘说道。他抬手指了指头上的喷头,“我觉得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喷淋头。”
“你是说它会喷出水来?”土豆大叔顺着他的手势抬头向上看,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我正想洗个澡呢?”
他的话音未落,天花板上的喷淋头里突然传出一阵嘶嘶的空气流动声。三个人同时吃了一惊,丁尘举枪戒备,琪琪则扶着土豆大叔想退出去。但是土豆大叔这时显然并不想扔下丁尘一个人断后,所以和琪琪拉扯了一下。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了,随着嘶嘶的气流声,头上的两个喷淋头突然启动,细密的水滴从天而降,转眼间就把三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水滴刚刚落下来的时候,丁尘心情非常紧张,他的确有一个猜测,但是并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如果判断错了,这落下来的液体具有强杀伤性,那他就算不死,以后估计也只能套上面具耍双刀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显然嘴贱和话唠这两样不用现学。
头上喷洒下来的水雾出现得不但突兀,而且密集,几乎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房间,让三个人完全无处可逃,甚至连老老实实地作出淋雨姿势都来不及,然后就从头湿到脚了。
随着水滴落到皮肤上后,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的丁尘终于可以确定,这只是简单的喷淋消毒并不是防御性武器。显然这里的主人并不打算把他们腐蚀成一堆泛着泡沫的残渣。
喷淋还在继续,不过丁尘已经放下心来,他垂下枪口,伸手抹了一把从头上流下来的水珠,向土豆大叔笑道:“以后你别叫土豆大叔了,直接改成乌鸦嘴的距离吧?”
土豆大叔这时也明白过来,他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伸手就着头上流下来的水滴在脸上乱抹,居然真的打算用这个水来洗脸。
听到丁尘的话后,他哈哈笑道:“想不到我说得这么准……我可很久没洗澡了,你们不介意我脱光了抹肥皂吧?”
“你最好别这样。”丁尘劝道:“要是抹完肥皂水停了,再出汗你就得冒泡了,我可找不到水龙头在哪。”
琪琪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个男人都判断这水没有危害,于是也放下心来,很开心地伸手接住水滴。一面咯咯地笑着,一面也学着土豆大叔的样子洗脸。比起土豆大叔来,她显然更喜欢清洁。
丁尘用手接了一点水,凑到鼻尖闻了一下,隐约能感觉到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于是摇头说道:“这水不能多浇,我们得离开这里。”
说着他抬腿向对面的门帘走去,但是这时头上的水雾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就和它开始喷水时一样突兀。
丁尘脚下一顿,转头四下看去,发现随着喷淋头停止工作,地面上的积水正在迅速向四角流去,然后消失不见。房间当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莫名地吹起一阵轻柔的暖风,迅速将墙壁和地面上的水珠吹干。
琪琪惊叫起来,她抬起手,看着手掌皮肤上的水珠迅速蒸发。惊讶地向土豆大叔问道:“这是什么?”
土豆大叔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他从前在首都区用完卫生间都用这个来烘手,只是从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置身于一个大号烘手机里面。
他没时间给琪琪解释这个,而是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丁尘,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丁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听到头顶上响起“滴”的一声。然后三道微弱可见的蓝绿光线就从天而降,笼罩在三个人的身体上。
丁尘大吃一惊,举枪对准光线来源,土豆大叔则一把拉住琪琪向墙边退去。但是那光线紧紧跟随着两人的移动,一直将他们笼罩在其中,而丁尘最终也并没有开枪。
光线大约持续了两三秒的时间,然后就随着又一次“嘀”声消失了。
随后有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身份扫描结束,二级B类人员一名。无身份武装平民两名。”然后声音就消失了,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如果不是三个人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被彻底吹干,上面还残留着浓浓的水气,提醒着三个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三个人肯定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三个人愣愣地互相看着,脸上的神情全都惊疑不定。
过了半晌,丁尘才瞪着土豆大叔笑道:“原来你是个2B,我都没看出来。”
“你才2B,你全家都是2B。”土豆大叔愤怒地说道:“这玩意有毛病,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个2B,还有为什么这个2B不能是在说你?”
“这很简单。”丁尘解释道:“琪琪是你捡来的,我是从野地里出来的,当然只有你有身份信息,所以这个2B你不背也得背。”
土豆大叔想了想,也觉得丁尘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