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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佑说:“我以前在丞相手底下做事的时候,盗墓无数,曾经在一个大的龙楼宝殿里摸到过一部古本《青乌经》,和传世之《青乌先生葬经》略有异同,于是我加以研读,发现里面有四时鸟的说法。”
我听了很兴奋,赶紧问他这本书还在不在,他却摇了摇头,顿时浇灭了我满腔心火。
休佑苦笑道:“可惜那是个孤本,后来在战火中又被我遗失了,到现在也只记得个大概。因为这个地方我看不懂,所以当时多研究了一段时间,就长了记性,给记住了。”
我问他还记得多少,他说三足乌、三青鸟和天命玄鸟,再到古蜀的四时飞鸟,这是个文化融合的过程,互相影响。蜀地连秦地,秦地连西北,地缘上也是递进的关系,玄鸟是四时青鸟里的少昊,减去玄鸟,那么剩下的就是三青鸟了。
李维生说:“照你这么讲,四时青鸟里面还有细分,3+1=4,他就是那个1喽?”
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李亨利,休佑也点了点头,表现出不太肯定的样子。
我暗自可惜,这时发现情况不对路,张弦用自己的身体发光发热,帮我们驱赶、烧死那些飞虫子,但虫子还没有完全被杀灭,看他就已经快撑不住了。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捏了一把汗。
远远看去,他身上的青色“火光”在迅速减弱,在我眼里已经是“气焰”的感觉了,并且还在持续飞速地减弱着。
我还在犹豫,到底我能不能救他,会不会适得其反,害人害己?
他开始往盗洞里面逃窜,步履有些踉跄,背后因为身体移动而被火光、气焰托起的“翅膀”残影,也开始看不见了。
我眼眶一热,鼻子一酸,这是我兄弟!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默默看了阿勒一眼,好舍不得她,但我必须去。我害怕有人拦着我,于是出其不意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冲向了盗洞。
盗洞里面非常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有好多黑漆漆的棺材,全是我们在九地宫看到的那种!我朝张弦那边晃着手电筒,却引得大量的飞虫朝我扑过来,黑压压的一片。
我吓得捂住光源,这时候发现身后有人跑动的声响,并且有光源晃荡着。我回身照着一看,发现是阿勒跑过来了,她身后还有个人,速度非常快,应该是休佑。
休佑就快超过她了,我赶紧喊:“快跑!回去,回去!”但他们无动于衷。
我赶紧回头,发现张弦的身体又开始发出炽热的气焰,跑动起来像是一只拖着长翼的青色小鸟,正在穿过飞虫群,朝我靠近。他好像已经没有能力杀死飞虫了,那些虫子围着他不停地冲撞,虽然忌惮,但很少有被烧死掉落的。
我愣神间,张弦已经冲到我身前了,我赶紧撕下绷带,他抱着我就开始吸血,这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我觉得自己浑身都瘫软了。
张弦的身体滚烫滚烫的,眼睛里全是贪婪的欲望。我觉得不对劲,开始推他,却不管用,这时候阿勒和休佑也过来了,帮这我一起试图推开他,却无济于事。
我心里好一阵难过,这时候飞虫群也扑了过来,我喊休佑和阿勒快走,休佑不得已赶紧躲开了,但阿勒却紧紧地抱着我,将我和那些虫子隔开。
她痛苦地惨叫着,却就是不肯放开我,我的双臂又被张弦死死抱着,无法抽脱。
我陷入了绝望,想说话,却血管筋挛,根本没法开口,心说你这是何苦,我已经活不成了,你没必要陪着我无谓送死的。
我忍着痛苦,拼命地推搡张弦,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把将我推开,又将阿勒抱住,将嘴巴朝她脖子上凑过去。
我大喊着小哥,不要这样,他却置若罔闻,我想阻止他,却一跤坐倒,手电筒也跌落在地上,我看到无数的飞虫铺天盖地朝我身上涌来。
突然间火光大作,阿勒发出一声尖厉的女性嚎叫,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然后就倒了下去,她身上的衣服都在冒烟。
我眼前突然一亮,无数虫子“吧嗒吧嗒”掉落在我身上和脸上、头上,张弦一冲几丈远,青色的火翼带起一股炎风,将虫群吸走,剩下的零星飞虫也趋之若鹜的振翅跟了上去。我赶紧摸起手电筒,抖落身上的虫子,发现都被烧死了,还有的翅膀被烧了,虫子还没死,苟延残喘地蠕动着。
这些虫子,竟然全都是黑毒蛛!
我吓得脸上一麻,赶紧爬起来,跑过去将阿勒从地上抱起,回头发现张弦像一只火鸟似的,不断转着小圈子烧死空中的黑毒蛛。我往回跑,休佑冲过来说:“别跑!现在安全了,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叫他们进来。”
我刚看着他,他说完马上就跑到盗洞外面去了。
我看着怀里的阿勒,她悠悠醒转,我也撑不住了,于是将她放下来,扶着她站稳。她靠在我肩旁,居然还笑了笑,虚弱地说:“为先,我们都没死嘞。”
我点了点头,想起她刚才舍身救我,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她的身体很烫,估计刚才张弦不是要吸她的血,而是不得已将她瞬间“烧烤”了一下,杀死了体表的黑毒蛛,她自己也被这股热浪烤晕了。
她艰难地伸出手,在我脸上擦拭一下,我才发觉湿湿的。我不好意思地说:“被烟熏到了。”她只是善意地望着我的脸笑了笑。
这时候盗洞那边过来了几十个人,也包括眼镜和休佑在内。李维生说:“应该没事了。为先和阿勒小姐都受伤了,你们几个走前边,扫清一下路上的虫虫蚁蚁。”
他几个手下越过我们俩,走到前边去了。我听他喊我为先,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好像不那么正宗。
我笑道:“我有种冲动,几乎想要将你当成李老板,但我知道,你是李维生教授,你们的气质虽然很像,但始终不是一个人。”
李维生冷了一下,笑咪咪地说:“那你的梅生伯呢?”
我察觉到自己脸上一寒,冷冷地说:“我梅生伯虽然是复制人,但从前的他和之后的他都是唯一的,并且记忆是唯一继承的,可没有出现两个梅生伯朝不同的方向发展咧。从社会性来说没有对比性,也就不存在真假之说了。但你不同,我们认识的李老板可不是你,我认识他之前你就已经存在了,并且同时他也存在,不具有唯一性。”
阿勒也忍不住说:“李老板是李老板,李教授是李教授,称呼都不一样嘞,我们认识的是李亨利,不是李维生,名字也不一的嘛。”
李维生愣了一下,无趣地摇摇头苦笑起来。
眼镜还不忘了补刀:“‘元亨利贞’,可是比‘赖以维生’活的有姿态多喽。”
休佑不置可否,笑道:“走吧,他们已经到前头去了,要跟不上大部队啦。”
这种积极行动派的催促话语,总是让人肾上腺素升高,我们赶紧往前面赶,由于不需要注意太多,很快就追上了,和前边的人只差着六七米。
靠近这些的棺材之后,我突然想起了千棺阵,这是我生平第二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顿感毛骨悚然。
穿过身边一具又一具的黑棺材,我们不由得连话也不敢说了,大家都沉默起来,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以及张弦在极远处带起阵阵热风的声音。
前面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他们都在往后退,有人喊道:“白面儿被吃掉了!”
我吓了一跳,打着灯光,刚好在人潮飞退的地方看到李维生一个手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拖进了棺材阵里,带着血迹消失在一口石棺后面了,估计就是那个白面儿。
我吓得环顾左右,这千棺阵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生物?看白面儿那个死相,这东西肯定个头不小,并且杀人极快。
休佑问道:“看到那个东西长什么样了吗?”李维生手下的人纷纷说没看到,这就更让人害怕了。
李维生喃喃思忖:“这究竟是个啥子东西?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害了白面儿,竟然没得一个人能看清楚的?未必是鬼魂?”
他的疑问当然谁也回答不了。但我想李亨利是不会这样自问的,看来,能力比记忆更能影响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古人说艺多不压身,正是这个理。
棺材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很奇怪的腔调,好像是有人在说话,我们吓了一跳,赶紧注意听和观察,看看声源是从哪口棺材里传出来的。
“继续……继续……”
那声音果然又出现了。
“是谁?”李维生手底下有人壮着胆子喊道。
说话声突然停止了。
我闷了一头的冷汗,阿勒用袖子帮我擦了擦,我看着她笑了笑,这时候声音突然又出现了。“继续……”
先前问话那人仗着自己五大三粗,打着手电筒、端着枪走进了棺阵,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给老子出来,我看到你了,就在这里是吧……”
中宫内部四周阴暗得可怕,加上有这么多口石棺,在昏暗的墓穴里显得更加诡异。这时候这个人突兀的表现,顿时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突然猛烈开枪,“哒哒哒”响个不停,极度让我怀疑他有没有瞄准,我不仅替他捏了把汗。变故一起,顿时好几个人冲了过去,随后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我眼睁睁看到他们倒下,四个人只有一个人活着逃了回来,而其余的那几位,应该都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