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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伤感不过一瞬,贾琏就抛开了。
对于林黛玉,别说表哥表妹七岁不同席,就算同席,对方恐怕也是跟贾宝玉关系更加亲密。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相处的情谊。
没情谊,看利益。
他看在当年吞了林家五万家产的份上,提醒一下林如海切莫乱站队,若上辈子一般明明是巡盐御史,但身后事不声不吭,沦落到他这个岳家外甥来办,连个可靠的宗亲的都没有也算功过相抵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贾琏百无聊赖等到贾赦“约会”回来,本想先提前跟老爹通通气说说拜帖一事准备约个时间,没想到他爹一脸怒火的走进来,脸色出奇的难看。
“父亲,您怎么了?”贾琏忙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顺道很贴心的拍拍后背,“您先消消火~”边说,眼眸扫向踏进门来的徒律。
“可恶!”贾赦接过茶,猛地灌了一口茶,脸上怒气未消,“那帮穷酸竟然说你爹我作弊,还有那……”一想起今日茶楼上徒律所谓的心腹大臣,他就一肚子火大!
越想,眸子里火苗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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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前,贾赦思绪一转,心瞬间宽了不少,笑眯眯的接受了自己倒数第二的事实,还对徒律语重心长道:“既然他是你心腹大臣,你等会不要随便吓他了,先前那话说的,我脸皮就算在厚听的也心惊胆战的,考不好从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嘛。不过……”贾赦想起吴祺对朝中各派的介绍,其中着重强调过沈意,说的一大串一大串的,他听得眼睛直亮。
虽然对方卓越的才能,但他只记住了一点,沈意长的简直跟天仙下凡一样。
现在,这传说中的人物就要出现在他面前,也许还会成为他的师座,这么一想,简直是心神激荡~
贼兮兮的靠近徒律,贾赦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皇上,那个沈大人听说很厉害?”
“自然。”说起自己的左膀右臂,徒律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将剥好的瓜子仁推送到贾赦身边,毫不吝啬的夸耀道:“他有为相之才!”
“这我知道,那个死鱼脸说过,若是沈美人出生在好一些,成就肯定比现在礼部侍郎还要厉害!”边说,还怕人不信,贾赦凭空捏捏山羊胡,摇头晃脑,娓娓道来道:“从家境贫寒还被人觊觎美色的沈小可怜,得到伯乐也就是您的赏识,成为门客,然后一人得道……咳咳,就是那啥论功行赏,得个吏部员外郎。众人原以为是天降,没人信服,但不出一个月沈意就将陈年老账全部清算完毕,又推陈出新,改革陋习,不畏权势,功劳耀眼。后外放出京为同知,不到三年就将原本贫困的甘南地区治理的井井有条,繁荣昌盛,调任回京后,又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屡立奇功,政绩斐然,七年时间,实现华锦朝官员晋升的神话,官拜二品!”说道最后,贾赦话语中带着一丝的羡慕与钦佩。
据说,官场上还流传着句顺口溜,“勋贵莫羡祚亲王,投胎算不了什么,连得一手好襟,娶个好媳妇才是真本事。做官莫惹沈大人,莫欺少年穷,单看美人才,落魄找对伯乐才算真本事。”
徒律闻言却是眉头一蹙,望着眉飞色舞的贾赦,开口凉凉道:“你与吴祺关系倒好,他什么都手把手教你。”
贾赦不解的看着徒律,总觉得皇帝这话说的语气怪怪的,而且皇帝话题转的好生硬,明明再说沈大美人彪悍的升官史。
“我吃醋!”徒律看着贾赦,直截了当的说完,还叹口气,悠悠补充道:“俗话说枕边教妻,这些东西该是我手把手教你才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男的,男、的!”贾赦跳脚一边嫌恶道:“别把我当女人,爷我可是一家之主。”边说边离徒律远了些,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嗯,一家之主。”徒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本想继续调1情,但外边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止住了未尽的话语。贾赦也随之坐了下来,目光亮晶晶的盯着门口。
不一会儿,便见到了穿着便装而来的沈意,贾赦眼眸闪现一抹惊艳的神色。入目之人,面若皎月,眼含秋波,唇红齿白,一见便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叹一句“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之人!”
沈意本习惯了众人打量的视线,但是一见贾赦若那些恶心人的纨绔公子没什么两眼,色1眯眯的,眼中没来由带了一丝不善,冷冷瞥了一眼贾赦。
徒律对贾赦的禀性很了解,不过对美的惊艳而已,没什么不轨心思,见他此时情状,揉揉太阳穴,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擦擦口水。”
贾赦抬手掏手绢。
徒律:“……”
沈意:“……”
待贾赦回过来神来,发觉君臣两人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顿时心中一怒,刚想发火,但视线从沈意身上一扫而过,下意识地挺直脊梁,有些心虚的瞄了一眼徒律。
他对徒律,好像不知不觉间就隐隐少了一份隔阂。也许是当他登基为帝时,对他“柔情似火”燃烧了皇家威仪,那层隐形的隔膜?
望着下跪问安的沈意,贾赦托着下巴陷入深思。
与此同时,徒律扶起沈意,拉过贾赦,郑重的介绍道:“恩侯,这是沈意,字凌华,我与他虽为君臣,但私下也是知交。”
贾赦忙回过神,笑得一脸灿烂,朝人礼貌的一颔首,“凌华兄,你好,我是贾恩侯,叫我恩侯就可以了。”
“祚郡王您说笑了。”沈意眼睫微垂,忽视了两人之间透着的亲昵之感,面带微笑的说道:“下官岂敢与郡王称兄道弟,皇上您也太抬得起微臣了。”
徒律闻言眸光扫了一眼沈意,眉头蹙起。
带着审视的眸光让沈意心中一痛,感觉自己瞬间就卑微到了尘埃中,但是他却又不得不警醒,全身防范着贾赦的一举一动。
贾赦的身份实在是太微妙了。京中私下流传着“众所周知的秘密”贾琏疑是太子血脉,但皇帝却依旧对贾赦情深似海。若有朝一日,众人拥簇废太子之子,那么他们势必会站在对立面,到时候伤的定会是皇帝。
因为向来英明神武,克敬理智的皇帝不知中了什么邪,被迷惑的神魂颠倒。
对方,沈意瞥了一眼贾赦,不过是皮囊稍微好一点的纨袴膏粱罢了。
还以为是初见的拘泥,贾赦对这话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反正美人就算是挑衅也是值得欣赏的。非常热情好客的招待沈意,贾赦笑语晏晏,就算只有间或几个“嗯”也不甚在意。
徒律见状,心中不喜。他原以为自己与沈意私下也算的朋友,能说些心里话,毕竟有上辈子二十几年的君臣情谊打底,这辈子,他略施小计,使得沈意才华不被埋没,免除向上辈子苦苦熬了十年后才有机会厚积薄发直冲云霄,但不曾想他对贾赦竟然如此的不配合。
知晓对方当年其意风发时被一纨绔凌辱过,从此对无所事事却仗势欺人的纨绔一律仇恨,但他保证他的恩侯就算是浑然不只是的国府大少,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有的只是男人的通病,寻花问柳,攀比着一掷千金买花魁。
“这届江南学子果真如此出色?”徒律伸手倒了杯茶递给贾赦,而后面色带喜道。
沈意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垂,点了点头,随后又是一声长吟,望了贾赦一眼,“但这届江南科考,众学子议论颇大,对祚郡王参考一事,有三四派人员在议论,且,”沈意说着忽地起身,离开座位,朝徒律跪下,“还请皇上圣裁,头名会元联合前十甲众多学子拒绝认排名,直言不服祚郡王次次榜上有名。”
“我怎么就不能次次榜上有名了?”贾赦闻言旋即怒气冲冲,“就不许我大器晚成?我可是有名师指导的,不说那死鱼脸了,连张家老太爷,老祖宗都写信鼓励过呢,他可是堂堂老太傅,百年人瑞,品质保证的。我以前只是用错学习方法,其实我挺聪明的,真的。”
“郡王您说笑了,纵然您在此义愤填膺也于事无补,假设你在守孝期间真的很认真读书,可依旧解释不了为何对外放言守孝的吴大将军怎么会出现在你府中,成为西席。”沈意柔声的解释道,但是眼角的笑意未到达眼底,反而露出一丝的阴霾。
他原以为吴祺出现在贾府之中,是因为调查贾琏是否是废太子的血脉,毕竟吴祺之前也算太1子1党,对废太子向来忠心耿耿。但是从他一年前接受调派前往北疆,放弃在南边经营多年的海军军权,让他原以为笃定的事情多了一番迷惑。
“我……”贾赦一时语滞,静下来思忖该如何不玷污绣姐名誉来解释这件事情,但是想着想着忽地脑子灵光一现,他猛然觉得美人似乎不太喜欢他,每次说起他的时候,把“祚”字咬的十分清晰明了,朗朗上口。
祚,国运也。
一想到这个可能,贾赦面上笑容一僵,在回想沈意的话语,便觉得没意思起来,讪讪笑了两声,“也是。”说完,直接抬手专心致志的吃果仁,静静的听着君臣两人交谈。听他们说起科考安排,贾赦听了一会儿略显无聊,直接告罪,带着一批人下楼来到红榜身旁,盯着一张张的榜单,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到最后眼睛眯条一条缝,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名字,恨不得立马转两圈。
但下一秒就被泼了盆凉水。
不同于沈意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是路边的学子都在纷纷议论。
“你听说了吗?胡斌率着众多学子敲响了登闻鼓,不满自己的成绩说是此次科举有人舞弊呢。”
“说是啊特意把祚郡王名次压低却又榜上有名,这样两头讨好,可谁知晓,对方着实不成器,竟然交了白卷,啧啧……”
“不过是酒囊饭袋,有什么本事。不过,他一个大人也就算了,可是把他儿子,甚至他侄子都弄成了少年秀才,简直是不知所谓。”
“十二岁的倒数第一的举人也是难得啊,更别说九岁的秀才了。”
听着在路边上的喝茶的学子恍若街市八卦的长舌妇一般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着但说道“精彩”处又嗤嗤大声笑了出来,不由怒气从生。
指责他就算了,连他聪明不得了的儿子也算上,还把找八百年就分家的二房贾珠算上,这是什么意思?!
怕再走下去被这些闲言啐语气个半死,转身回茶楼,没想到还没推门而入便听到里面君臣两人话语很冲,带刺的说起。
“皇上,臣忠心耿耿,还请见谅一时口舌之快,但望皇上您好好考虑考虑。郡王爷封号可是为祚,这是世袭延续的封号,您顾念昔年手足之情,但其他人可不会。想想京中的流言,您又想想这几年您是如何的苦苦独熬着,就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怀疑,上皇是如何不念你们之间父子之情,行打压之实。”
“朕说过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只要发挥你的才能做一个好官能为民请命便足够了,这些皇家恩怨,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一窗之内,徒律眉头蹙起成川,看着跪地额头都磕出血来的沈意,十分不解,“朕惜你之才,也为你讲过为官之道,可为什么你要次次揽功,出尽风头,你难道连最简单的木秀于林必摧之都不懂吗?”
“微臣若不竭尽所能,又如何弥补出身的缺陷,追上皇上您的步伐?”
门外,贾赦瞪大了眼睛,这美人的话,他怎么听出一股淡淡的酸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