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贾琏身世

白衣慕卿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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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吴祺迎着冷风,目望远处的山峦,生出无限苍凉之感。静默了半晌,余光瞥着耷拉脑袋,面色通红的贾赦,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吴祺恍惚觉得好像自己养大的闺女成崔莺莺被张生给拱了。

    被脑海浮现的设想吓了个目瞪口呆,吴祺倒抽一口冷气,目光炯炯的看了一眼贾琏,镇定道:“既然郡王有疾,便请上车休息吧。”

    “嗯。”贾赦点点头,转头朝戴权道了一声,“内相,既然死……吴将军与我们同行,日后就一切听他的啦,没有事……最近不要叫我下来。”说道最后,贾赦一脸菜色,很是艰难的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偏偏又强撑着不想让人看出分毫。

    戴权:“……”

    虽然他是无根之人,但好歹皇帝办事他永远在身边,记床笫之私无数的心腹大太监,好吧?能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吗?而且这背后之人是谁?

    戴权只觉自己离脑袋搬家不远了。

    戴权胆颤心惊的看着传说中铁面将军理所当然的恍若自家熟门熟路的安排贾家的仆从,脸色愈发扭曲了。

    早已活蹦乱跳的贾赦来到金陵忙碌完贾代善的下葬,族谱的更换,选定了一山庄作为父子两人的新家之后,才猛然发觉这大明宫头号大太监伺候着他几乎到如厕随行的地步,而且还竟然暗搓搓的用眼神剐向吴祺!

    这对他来说阴深深的便是阎王在向他挥手的征兆。

    忙碌完一切,闭门守孝的他是不是就可以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死……吴祺,谢谢你,我知道你护着我,那老太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恨死你了,可是他是太上皇的心腹,你不好得罪的,万一他给你打小报告就惨了。我……我……”煞费苦心的屏退左右,贾赦眼眶红肿,“我上断头台是应该的,可是琏儿还小,你带着他,在看在我都如此无视绿帽子了,也稍带上珍儿,连夜走,好不好?”

    正慢条斯理泡茶的吴祺消化完贾赦的话后,整个人都傻了,手一抖,茶壶掉地,顿时茶香满室。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克制着一丝颤抖,眉头紧紧蹙起,“你到底缺了哪根筋?”

    贾赦:“……”

    他明明很严肃的交代“遗言”,怎么吴祺看他像个傻子一般?贾赦觉得自己收到了伤害。要知道,能像他这般坦然的人绝对世间少有!

    脑中思虑陡转万变,吴祺微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有火,“我与锦绣之间清清白白!”

    “你竟然抵赖?!”贾赦整个人都跳起来,十二分的不满。琏儿的出生时间明明对得上,而且绣姐也是一脸对不起他的模样。况且,他自知道绣姐跟吴祺之间的恩怨就整整两个月都没有碰过她了。

    合着吴祺的意思是像绣姐那么高傲的人还会……

    贾赦气的磨牙,那下作的字眼他都不敢去想,简直是玷污绣姐!

    “你……你给我走,我家不欢迎你,绣姐是我,琏儿也是我的!”贾赦心里面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吴祺那坦然的目光有如利剑,直直刺进他的眼球,活生生的挖出双眸,扎得他心肝脾肺肾全疼。一把将茶几上的茶盅茶盏掀翻在地,一双眼睛瞪大,恶狠狠的扫向吴祺,“你跟我滚!”

    瓷片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碎在地上触目惊心。

    吴祺身子微僵,心底里有股暖意流出。也许正因这纯粹的性子,锦绣才会护着他,甚至能因他而低头向他相助。

    而他,吴祺眼眸一闭,胸口咯噔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扎碎了一般,疼的难受。

    这世间最惨的不是他,爱上了分开了,惨的是爱上了却不自知。

    这般一想,吴祺语气跟着带上了不善,“贾赦,你怎么能那么愚不可及呢!你以为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人不聪明可以,但能不能不要理所当然的胡思乱想?以爱之名行伤害之事?我跟张锦绣是有一段过往,可是结束了,早已经断的清清楚楚!”眼眶不知不觉微红,吴祺声音愈发冰冷,“琏儿不是我的,是,看你这笃定的模样,看看你行事的傻样,我也知晓他不是你的,你生不出这么聪明的崽子,他甚至不是锦绣的,你知道了吗?!”

    贾赦一脸被雷劈中的傻模,直愣愣的看向吴祺。

    似乎回想起什么,吴祺嘴角勾起一抹似朝似讽的笑,“我入贾府虽顶着门客身份,但暗御军都未干涉过一句,便是因为他们主子令下达,让我在这几年教导贾琏--氏族生存之法,帝王厚黑之学!”

    闭了眼睛,吴祺心中愈发气闷。虽然皇帝语焉未详,但是宁后一反常态,当今又是默许,三方都几乎怀着愧疚之情,这普天之下能令权贵折服的还有谁?

    徒衍,先太子,那个风华绝对,与世无双,心怀仁者之风,却沦为牺牲品的殿下。

    “太子遗脉,懂了吗?”

    此言猛于惊雷,把贾赦活活的劈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被禁锢的手肘,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手一指自己,“不是你的,那……那就是我的!我、的!看看我,琏儿长的跟我都像,都是凤眼儿一眯就成缝,额头高的一看有福气的,眉毛长的多好看啊……”贾赦列数完五官,莫了很铁定的总结,“而且琏儿跟大内兄长的都像!”

    “你大内兄也是太子大内兄。”吴祺看向郑重不已的贾赦,没来由的语气弱了三分,但毫不犹豫给予最后一击,戳破谎言。不过,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眼,听他这么一瞎扯,仔细看,贾琏与贾赦眉宇间也似乎有一点相似。

    贾赦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嘴抿的死死的。他下意识的不想承认这一切,可是理智却告诉他,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一切便可解释的通。

    为什么父亲版乱,太上皇会留他一命,还倒贴护驾而亡的名声。

    为什么僧道造谣,太上皇会留他一命,还白菜价的给他升爵位。

    为什么……

    原来,这一切,不是留他一命,而是为了琏儿。

    琏儿!

    一想起贾琏,贾赦眼皮蓦地一跳,耳边又响起那话,心底里不禁悠悠一颤,忙不迭的朝外跑去。

    若这一切都因贾琏的身份,那他这个一家之主还有什么意思?

    他答应过绣姐要好好照顾好琏儿的,看着他娶亲生子,然后他还要抱着大胖孙子跑去吴祺面前得瑟的,可这一切……竟然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吴祺定定地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后,忽然笑了笑。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罢了。即使,这猜测十有八1九乃是真事。

    可依旧没有确切的证据。

    据消息来报,先太子妃一句“出家人,六根清静,尽断尘缘”闭口不言任何事,宁后翻遍了京城终于找到了太子殿下一场贪欢留下的私生女。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但对于他来说,这“作案”手法干脆利落,节奏把握恰到好处,踩着人心,留下一个“把柄”,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张锦绣,这聪慧的女子让他怎么不惦念?

    曾经,她爱过,便也足够了。

    ---

    丝毫不知自己喜当儿,贾琏此刻板着脸,拿着戒尺,怒视冲冲的看向贾珍,“珍大哥,你为什么不坚持学下去?”

    “我的好弟弟啊,哥哥都练了一个时辰了。”贾珍耐下性子,低着头跟贾琏道。若是其他人,没准直接一巴掌就扇过去了,拍桌怒吼,“老子不爱读书,但就是会投胎,怎么样,年仅十岁的一品将军,放眼华锦朝,还能挑出第二人吗?!”

    可眼前这小不点刚到他大腿不说,身份比他还牛逼,一跃成了唯一的异形王小世子,让他颇感压力。

    “琏儿啊,你是小世子,不是小狮子,不能那么怒发冲冠的!”

    “看,你都会用成语了!”贾琏眉头一松,拉着贾珍的手好言相劝,“书上说只要坚持二十一天就能形成习惯的。”他也知道纨绔最开始读书的痛楚,可那时候刚重来一回,面对母亲病重,父亲傻的不想提,前有才狼虎豹般的祖母,后面又有狐假虎威的二房一家,他人微言轻,只能拼命的学习一切,妄图迅速增加阅历值,让自己有抵挡之力。

    他便不知不觉熬过那最开始的艰难二十一天。

    “珍大哥,你现在不刻苦学习,不说老话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说,你想以后像我父亲一般吗?”贾琏目光锁着贾珍,眨了一下眼睛,“你是想像他一样劈叉劈裤衩破吗?还是跟师父一样,威风凛凛的。你不是说最崇拜师父了吗?”

    “我……”这个对比实在太过惨烈。贾珍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幕,忍不住打个寒颤。他是挺喜欢赦叔不假,能陪着他上树掏鸟,下地揍人,书房抄书,考试递小抄,但是吴祺绝对是帅气逼人,英姿飒爽,对着他们又严而不厉,嘴巴张开,嗫喏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着,“可是琏弟每天鸡鸣起床练剑,又学文,月落还手谈一局才能入睡,这样太辛苦了,我们出身勋贵,用不着科举,又……父亲曾耳提面命说我们贾家不要参与军权,要改换门楣,我们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富贵闲人,也是不错的啊~”

    贾琏直勾勾的看了贾珍许久,手上的戒尺一扔,“你当你的闲着都不会的富贵老太爷去吧,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等我封侯拜相了,手握重权,你若是来认亲,就是上门打秋风的穷小子,我命人把你赶出去!”

    贾珍:“……”

    “我要努力读书习武,文武双全,我会坚持下去,到时候我就比师父还厉害,日后就没人在给我脸色看!”贾琏眼眸划过一道狠辣,“我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奈何得了我!我要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偏偏一旦皇帝动了我,就会自毁长城,被人唾弃成昏君!”

    听着贾琏这铿锵有力的话语,贾珍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不禁咬牙道:“你才多少大呢,等着,哥哥我肯定比你厉害百倍,到时候你还是小狮子,而我能自己称王!”

    “还称王呢?猴子吧你!”贾琏闻言,脸色一松,不由嘟囔道。

    “那又如何,哥哥我一个人潇潇洒洒,你不管如何努力,总是小一辈,对了,我要跟赦叔说,你竟然说他坏话~”

    “你敢!”贾琏气的面色一红,“我这是为了激励你才举例子呢,没良心!”

    “哈哈~”

    “……”

    冲忙奔过来的贾赦倚着门拦,默默的看着书房嬉闹的一幕,虽然很想走进去说一句,“乖儿子,你老爹我趴墙角听了个全部。”

    但是,却不想打破这一幕。

    他的儿子已经被逼破的很成熟了,他不该在拿身世去打破他的童年。

    到底是谁的种有什么关系?

    他叫他父亲,他就该为他撑起一片天。